白壁沉叹口气走过去,毕竟光看着不做点什么,不是他作风,他走两步就看见硕大的蚂蚁晃悠,没搬东西,也许只是晒太阳罢了,却把白壁沉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倒退好几步,呼吸急促四处张望,看看是不是神出鬼没五毒教圣女。
看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心有余悸,心情自然不快,所以快速摸向一个女人屁股,他恶鬼般大叫,“今天就你了。”
这女人自然又惊又喜,连身子都不停颤动,貌似已失态,然后就转过身子,白壁沉只看了一眼自己跟着失态了。
面前这女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记得。
阮玲玉。
“想不到是你。”白壁沉故作镇定又不明所以瞎扯淡。
阮玲玉姣笑着扑进白壁沉怀里,“好久未见,这里比以前更暖和了,我好喜欢。”
白壁沉慌了,此时犹如惊弓之鸟那般,不知如何才自在,他笑着说,“是的。”
是什么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做贼心虚好像就这样。
阳光温柔的撒在阮玲玉脸颊上,许久未见,这女人比以前更加楚楚可怜又毫无力气。
是不是经过寂寞毒打过,就会变成这样子?甚至目光都变得暗淡没有一丝追逐幸福的力气。
阮玲玉孩子般搂住白壁沉,跟其她女孩子搂住心上人一样,“你离开多久,我就找你多久,你会不会嫌我烦?”
“不会。”白壁沉假笑。
“你离开这么久,我想了很多,决定一直喜欢你。”阮玲玉笑着表白,女孩子应该矜持点的,可她没这礼数,她觉得喜欢就说出来,勇敢去争取,就算争不到事后也不会默默落泪后悔,换成以前她不会这样的。
“荣幸之至。”
“你能一直陪我吗?”阮玲玉笑了,目光有了些许亮光,犹如第一束洞穿漫漫长夜的柔光。
白壁沉目光四处张望点头,“荣幸之至。”
阮玲玉笑了,泪水不由下来了,这泪水犹如久旱的泥土逢甘霖那般,“真的?”
“真的。”其实白壁沉想说的是,“假的,我故意拖时间,这是缓兵之计。”
阮玲玉点头,“我相信你,你会跟我过日子的,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孩子的名字,大的就叫白小沉,小的就叫白二沉,我想的是不是很周到?”
“随你所愿。”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这么好,我怎舍得不要。”白壁沉四处张望的更勤快,其实他想找机会逃,其实他想说的是,“忽悠你的,这一切都是骗小孩的。”
看阮玲玉开心笑着,白壁沉目光丝毫没有偷懒,苦苦寻找逃跑路线。
“你找什么?四处张望找什么?”
“我看你衣服该换了,所以找裁缝铺。”白壁沉想都没想说了出来,他现在骗人连脑子都不需要过,其实他想说的是,“你穿什么衣服和我何干?别臭美的让人想吐。”
也许善于痴情的人都很难有好下场,阮玲玉也不例外,搂住白壁沉的手还没捂热,这厮已不见了。
他伤害女人的心彷佛已习以为常,一点也没觉得愧疚,更没有一点难为情。
白壁沉翻身离去远远听到阮玲玉声音,一个视他为命的声音,“我迟早会得到你的,无论你到天涯海角都一样,我是你的,你是人是鬼都改不了,除非你把我杀了。”
白壁沉不愿杀阮玲玉,是因为她是个人,是人就应该好好活着,谁也没权力要别人的命。
苍穹嘶鸣,化黑夜肆意横行。
白壁沉矗立在街道上,街道冰冷,正如此刻他的心一样。
门面渐渐都关了门,结束一天的辛苦劳作,得到的钱也许并不多,可这种往复一日的辛酸耕耘,岂非正是幸福?很多人四处奔波找寻的那种幸福?
一男人收拾门面外东西,这是家杂货铺,所以外面东西特别多,女人痴痴瞧着,这时孩子调皮的跑出,大叫爹爹真是木头,娘亲看你这么久都没发现,这时女人脸颊泛起红晕,赶紧去帮一把丈夫,……。
这是多么幸福的画面!
连白壁沉见到都心生羡慕,有的人总认为幸福遥不可及,可永远也不知道幸福就是家常琐事之一,自己身处幸福之中还志向远大看向更高更远的地方,谁也不能肯定这是所谓的幸福,也许正因为看不见摸不着,所以才美好,值得很多人去向往。
这难道是一种悲哀?这悲哀虽滑稽却真实,在每个时代里都有这类人,殊不知正是这类人追逐才让更多人幸福,能承受这种悲哀、滑稽并不多,这不仅要有过人的智慧、忍耐,也需要百折不回的勇气跟信心,更需要博大的胸襟。
这类人实在太少了,希望华夏多出现点这些人,越多越好。
白壁沉现在好像是被遗弃的婴儿,他垂下头踢着石子,此刻好像也只觉得这有趣。
石子总有踢厌烦的时候,夜色也有更深的时候,白壁沉肚子一人缩在墙角发抖,纵使他剑术如何了得也奈何不了深夜的冰冷跟寂寞。
寂寞的尽头是什么?
岂非是崩溃?
很少人见识过,所以这道理很少人知道。
白壁沉看见一车子缓缓而来,未至酒味已扑鼻,是二十年陈的杜康,他确定,
车子缓缓停下,在他跟前停下的,车上伸出一只碗,碗里有酒,酒在碗里一点都没晃动,可见此人功夫一定不会差,因为这手力很少有。
手大而薄,纤细略显发白。
白壁沉毫不犹豫接过酒一饮而尽,然后就上车了。
“在下白壁沉,兄台怎么称呼。”
这人仪表堂堂,生的白净又很瘦削,高大威猛,目光中隐隐约约透着温柔,更难得的是他居然很礼貌,他让了让位置才说,“久仰久仰,能与决斗者白壁沉同车饮酒深夜中,真是我牀上飞一大快事。”
白壁沉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位就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牀上飞,难道江湖人眼睛都有问题吗?这么一个貌似潘安的美男子怎么说成是臭名昭着?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白壁沉笑着一礼,“幸会幸会,能见牀上飞真容实在是一件风流之事,此时此景,当浮三大白。”白壁沉没有说话,毫不客气喝了三碗酒。
牀上飞也笑了,“印象中壁君是杀人如麻、不解风情之辈,原来是误解了,是江湖人眼拙,是江湖上那些老不死的忽悠,殊不知真正的壁君善解人意、豪情万丈、不拘小节,更让在下佩服的是入乡随俗。”
这话说的白壁沉脸都红了,做人要礼尚往来,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白壁沉也给牀上飞玩命戴高帽子,“印象中牀上飞是偷情盗妇、昼人夜鬼、人面兽心之徒,原来这说法是狗屁,江湖人眼睛都长裤裆了,那些江湖上老不死的简直善恶不分、黑白不辩,真不知这些老不死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说话都这么不着边际又没谱吗,简直恶贯满盈呀,早点驾命西去不就完事了吗,干嘛自己活的难受也让我们后辈跟着不舒服,殊不知真正的牀上飞是偏偏君子、放荡不羁、貌似潘安,更让在下佩服的是心性风流,酒未入口,风流之色已尽染,叫我好生风流,在下一看明君便知实乃风流人氏,并非那些老不死说的。”
牀上飞大笑,然后就不停咳嗽,于是吐出了鲜血。
白壁沉叹息。
是不是好端端的人都容易死去,那些恶贯满盈、没心没肺之流却能多活。
这不仅很不公平,也是一种耻辱。
白壁沉轻轻拍拍牀上飞肩膀,“生死等闲事尔,岂能误了行酒色之乐。”
牀上飞擦干嘴角鲜血,将酒一饮而尽,“壁君说的极是,牀上飞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一个人吗?怎么没别的人?”
牀上飞笑了,这笑容露出难以形容的心酸和无奈,“我有家回不得,壁君戳到我的痛处了,不过没事,我早已习惯了。”
“你这么爱酒吗?”
牀上飞不笑了,不笑脸颊上的心酸更剧烈,他淡淡的说,“能用酒解决的问题,何必用别的?”
白壁沉怔住。
这是何意?难道他时刻也深受打击,一种无法挣脱的打击。
他这样说别人,自己岂非也是如此?难道自己遭受的打击还少吗?
白壁沉一口一口的喝酒,一口就是一碗,十口就是十碗,酒能让人忘却烦恼,却不能让烦恼不存在,所以醒酒时才痛苦,特别是破晓时刻,头痛欲裂来形容也不为过,
车子还在街道上,什么时候有人的白壁沉不记得了,记得迷迷糊糊中无闻过来。
“你有决斗了,接不接?”
白壁沉高兴了一把,“在哪?何时?跟谁?”
无闻笑了,“不是壁君的,是牀上飞的。”
牀上飞这才将碗放下,“在哪?何时?跟谁?”
“明日酉时,草地,草上飞。”无闻说完就走了,他时间好像赶得很急。
牀上飞又在喝酒,他喝酒好像有疯瘾,白壁沉看见这厮头痛欲裂时拼命喝酒,咳嗽吐血时也喝酒,他简直无酒不欢,说是酒中翘楚很贴切。
“你知道牀上飞为何找我决斗吗?”
“他可能吃饱撑的,可能找不到女人睡觉憋的,最近火大。”
牀上飞笑着摆手,“不是的。”
“你不会看上人家女儿吧?”
“也不是。”
“你跟人家娘亲练咬嘴,所以人家找上门算账。”
“不是。”牀上飞笑了,“壁君休要猜想了,我说出来就是了,草上飞是为了自己老婆才找我决斗的。”
“厉害,男人就该如此,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要脸了,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
白壁沉没有说话。
“草上飞老婆是我心中爱人,这样说是不是觉得我窝囊。”
白壁沉依然不语。
“当年我只是比他少五两银子,所以她爹娘许配给草上飞了,可他老婆一直喜欢的是我,所以有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仇。”
“你不会因为这个肆意寻欢作乐自暴自弃,才留下骂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