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芃芃换了衣服下得楼来, 对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顾方舟说:“家里没有饮料了,我哥最爱喝汽水,要不你去超市帮忙买一点回来?”
顾方舟丢了茶叶的外包装袋, 回身看她, 上半身一件白色的中袖体恤, 底下是一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 全身上下的曲线被勾勒得清清楚楚。
还不如刚才那身宽松的长衣长裤睡衣正经呢!
他手上往搁了茶叶的玻璃杯中倒热水的动作一顿, 这样想。
“打过招呼我再出去吧,不然多没礼貌。”顾方舟瞄她一眼,坚持道。
和他在一个房子里, 就这么见不得人?
“大家都这么熟了,哪里会在意这些细节。”赵芃芃眼神慌乱, 时不时瞅一眼门口说。
“你是怕被知道你跟我同居吧?”
“哪有, 我俩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居了?”
“从现在开始!”
“……这些有的没的我们以后再说好吧?”
赵芃芃扶额, 心想这家伙现在不是添乱吗?
人她还没赶出去,催命的门铃就响了。
赵芃芃边走去开门边回头嘱咐顾方舟一句:“你只是暑假在这儿住, 平时也是只有我偶尔住这儿,你等下千万要这样说。”
“他们不问我也要说吗?”顾方舟端了茶杯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回头冲她挑眉。
“……你成心的吗?”
“快去开门。”
“阿姨,云峥哥。”顾方舟笑着冲赵芃芃身后的两人招呼。
进来的两人皆是一愣。
赵云峥更是直接摆起了脸色,转头用眼神询问赵芃芃面前这是什么个情况。
赵芃芃讨好笑着, 将他往里头推了推:“他刚吃了饭送我回来, 一会儿就走了, 你们先坐吧!”
赵云峥面色这才稍霁, 捡了客厅主沙发的中间位置坐下, 望着一脸不卑不亢端坐在他斜对面单人位沙发的顾方舟。
“饭也吃过了,人也送回来了, 是不是该离开了?”赵云峥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破孩子,毫不客气的向对方展示出自己的敌意。
赵芃芃带关女士放了东西简单参观了下房子下楼来听到这句,脸色一白。她小心瞄一眼面向楼梯口的顾方舟。
他倒是很沉得住气,脸上仍是那副“任它雨打风出去,他自岿然不动”的表情。
她缓缓吐出口气,转而扯了扯关女士的袖子,将关女士从对木制扶手栏杆的沉醉里拉了回来。
“这房子可以可以……这孩子也优秀优秀……”关女士在心中念着,快步下到一楼客厅,紧走两步到了沙发跟前。
“你这孩子……小舟你别理他,他这是因为在车上遇到个臭不要脸的,吵了一架,这会儿还气着呢!不是冲你来的。”
赵云峥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跟着他探身端起桌上的冷泡茶喝了一口,转头看向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忙活的关女士和赵芃芃一眼。
瞥见赵芃芃身上贴得密不透风的紧身衣裤,他瞅一眼眼睛时不时就在赵芃芃身上缠绵顾方舟,他嘴毒的嫌弃一句:“赵芃芃,你这身衣服谁给你买的,可太丑了。”
赵芃芃从袋子里拿了一盒关女士做的泡椒鸡爪,正递给关女士,她抽空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给回身来接东西的关女士递了个眼神。
“哪里丑了?明明很好看,身是身,腿是腿。赵云峥你是直男癌啊你,难怪人牛小千一见到你就气鼓鼓的,你这样下去,怎么追得到人家啊?”关女士忧心忡忡的数落一句。
“还有这事儿?”赵芃芃声调扬高,看看关女士又瞅瞅赵云峥僵硬的脖子,最后朝顾方舟笑笑。
“哼。”赵云峥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转头打量起房子来。
阳台绿植覆盖50%,可以。
房子的角落里绿植覆盖率20%,尚可。
他使劲嗅了嗅空气,还算清新,比外头的空气好了那么点,还成。
窗明几净,也就是达标。
他再啜一口茶水,水还行。
面前这个人,衣领白净没发黄,裤子规规矩矩,袜子干净没异味,过得去。
他也不理面前人什么心情什么看法,重重在沙发上砸了一拳。虽是布艺沙发,但也没见什么特别明显的飞尘。他在心里点了下头,开始起身往阳台边养的一株龟背走去。
他手刚在龟背叶上抹了一把,端手到眼前看了一眼,正想不着痕迹点个头,就听身后的顾方舟说——
“阿姨你们舟车劳顿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吃一起吃个饭。工作室里还有点事儿要处理,今天我就先回去。”
“哎,既然你有事儿我也不跟你客气,你忙归忙,但要多注意休息。”关女士撂下那堆东西给赵芃芃自己搁,朝顾方舟走去。
“好,我会的,谢谢阿姨关心。”顾方舟说着跟赵芃芃交换了几个眼神,而后人已经走到了门边穿鞋。
正要推门,却听身后的赵云峥闷闷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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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一起下去。”
“你去做什么?”赵芃芃脱口而出,瞪着事儿妈赵云峥,却自始至终只得到他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
“我去买汽水。”赵云峥扶着鞋柜,闷头穿好鞋才答她。
“家里有啊,雪碧可乐苏打水什么都有。”
“我喜欢喝美年达。”赵云峥垂下手捻了捻刚刚扶了鞋柜的手指,没捻出什么来,他脸上的表情闪过一阵轻松和欣慰。
“……”
赵芃芃转头,见顾方舟冲她摇头,她咬了咬唇却是见两人已经前后脚出了门。
“哐当”一声,门也被带上。
两人走后,赵芃芃仍是不放心的推开门看一眼,只见到电梯已经缓缓下行了。
她不甘不愿的关上门,回头。
“赵云峥这臭脾气……你说两人会不会互看两相厌,一言不合你一拳我一脚大打出手?”赵芃芃不无担心的问关女士。
“放心,现在文明社会,都是斯文人,再说,医院也不让带手术刀出来!”
“这我倒不担心,我是担心顾方舟最近迷上了拳击……”
“……他打得怎么样?”
“他朋友给我发了视频,好像打得还不赖!”
“……真打起来,那你哥那单薄的秀才身体怕是吃不消的……”
话未说完,两人皆是一脸忧心地看向门口。
出了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踏出。
赵云峥:“纳什知道吗?”
顾方舟:“《美丽心灵》,看过。”
赵云峥:“……当有一天你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假象了,我一定毫不客气把你弄进医院。到时你可别怪我!”
顾方舟:“……如果真有那天,不用你动手……我会自己走进去。”
赵云峥:“……哮喘病人平时生活里要特别小心……”
顾方舟:“房子我都是叫人一周来打扫三次,家里装了空气净化器,室内种了绿植,平时也嘱咐她少吃或者不吃海鲜类的东西……”
听到顾方舟汇报工作似的说了一大段哮喘病人生活里的注意事项,赵云峥这才真的放下一颗心,心平气和的嘱咐他一句:“以后,记得别让她穿那么紧的衣裤,对她对女人来说都不好。还有,你们现在还在上学,有些界限绝对不能越过。”
顾方舟顿了顿,松口气对他郑重点了个头,末了又补充一句:“我记下了。”
“嗯,你走吧,我去超市了。”赵云峥说着迅速转身径直朝超市的方向走去,走出去一段,他头也没回的冲身后人说,“对她好点,我就这一个妹妹。”
当然。顾方舟默默回他,转身一身轻松地朝着停车场走去。
赵芃芃费力的搬了刚送上来的一个泡沫快递箱进厨房。
她蹲在地上揭开泡沫箱上盖,看着满满一大箱黄橙橙处理好的冻土鸡,打开冰箱,跟速冻室里,仅存的一丁点冰箱空间大眼瞪小眼。
“关女士,你又带又寄,到底是有多怕我会在这儿忍饥挨饿啊?”
“你可知足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这么多,你让我怎么放啊?”赵芃芃哀嚎。
“不是还有个冰箱吗?”关女士“啪”的搁下手里的茶杯,回头跟她出主意道。
“那是顾方舟放酒水饮料的,他平时都……咦?”赵芃芃为难的开了另一个冰箱,在一堆蓝色褐色的绿色白色的角落里,她瞧见好几个橙色瓶子。
她伸手捞出一瓶,握在手里。默读一遍以“美”字开头的三字汽水名字,恰好听到门口的动静。
她回头看去,只见赵云峥手里拿着瓶白色的雪碧,她小小朝天花板翻个白眼。
“这两个家伙,一个装疯一个卖傻,幼不幼稚?”她嘴上轻轻骂着嫌弃着,却是又忍不住垂头笑起来,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赵云峥,你要是疼我,就要跟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谁要疼你这个丑八怪。”
“丑八怪说谁呢?”
“我懒得理你。”
“你这样子怎么追女孩子啊,要不要我帮忙?”
“你管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要表达啊!赵云峥,喜欢一个人是要明明白白表达出来,不然对方怎么会知道。”
“我睡哪个房间啊?”
“二楼左边最里面那间。”
“我去睡会儿,吃饭叫我。”
“我叫牛小千来家里吃饭哦。”
赵云峥愣了半瞬,才气道:“……你爱叫不叫,跟我有半毛钱关系。”说完砸地有声的上了楼,将底下两人的笑声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