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病房外面开始有了人来人往的吵杂声响,冉尘轩依旧无声无息地昏睡着。艾杰强撑起来的信心也开始动摇起来,不安地紧紧盯着牀上的人, 期待着他能睁开已经闭合了四五天的眼帘。
“轩哥, 求求你, 求求你醒过来吧, 你已经睡了很久了, 该起来了…”对着毫无反应的人,艾杰不死心地一遍一遍慢慢倾诉。他坚信,只要自己不停地说, 牀上的人总能听见那么一点点。
“轩哥,醒来吧, 陪我说说话, 我想听你说话。”埋首牀边, 难过、自责、沮丧、疲惫、恐惧压得艾杰不住地心酸,竭力将欲滴落的泪水逼回眼中, 逞强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点:“只好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以后一定按时吃饭,少抽菸,少加班…轩哥, 睁开眼睛吧, 轩哥…只要你醒来, 那…那事我再也不和你争了, 你要怎么玩都没关系…求你了, 快点醒来吧,你爸妈都很担心你, 每天都来看你好几回。咱们别让他们操心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值班医生做了最后一次巡房,医生们也要换班了。“医生,他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醒?”见医生给冉尘轩做完了检查,艾杰赶紧问道。
“病人的生命特征一切正常,至于为什么没有醒,还有待进一步观察。有什么事及时按铃通知我们。”医生重复了昨晚的解释,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既然一切都正常,轩哥,为什么你不愿意醒来?”正独自说着,传来了敲门声,艾杰赶紧打起精神去开门:“是小苏啊,这么早就过来了?”
“杰哥,冉少还没醒?我给你带了早点。”小苏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谢谢你,早点放桌上吧。”点点头,艾杰没再说话,静静坐在牀边。
“杰哥,我跟你说个事。”小苏低着头小声说道。
“嗯?”艾杰看着牀上的人,示意小苏继续。
“你该小心一下冉少他们酒吧里的那个风扬,这几天他跑这里跑得很勤,而且…他看冉少的眼神就像我当初看你的一样…”
艾杰转头看向小苏,好半天才明白她指得什么意思。这才想起来,似乎自己每次到医院那个叫风扬的新来的服务员都在,自己来了以后他就不声不响地离开。还一直以为他只是很重意气,感激冉尘轩给了他这个从里面出来的人一份工作,原来却是因为这样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苏。”艾杰真诚地跟这个昔日的部下道谢,随即又道:“一会儿我回趟局里,这里还是要拜托你照看一下。”
想了一晚上,艾杰决定还是听从杜叔的安排,退出这起案子的侦破工作。就像杜叔说的那样,他继续掺和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浪费时间而已。
做了这样的决定,艾杰打算一早就回去跟杜叔说接受他的提议,并将工作交接给秦头儿。自己请一段时间假,全心全意照顾冉尘轩,或许他能早点醒过来。
* * * * * * * * * * * *
艾杰交接完工作从局里回来的时候,在病房正好再次碰到了风扬。他经小苏提醒,这时才迟钝地发现风扬眼中对他的敌意,前几次在酒吧看见他这神情,还以为他只是不喜欢不待见他而已,想不到竟然是因为彼此是情敌的关系。
艾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关系,只能选择沉默,静静地从他身边经过。
“都是你害的,冉少才会变成这样!!”风扬突然一反往日的无声无息,忿忿地道。
一句话就打在艾杰的软胁上,艾杰脸色一白,却无法反驳。因为到目前为止也还不知道凶手报复的是谁,他?还是冉尘轩?但艾杰潜意识里,却是自己害了冉尘轩,凶手多半是冲着他才对车动了手脚。所以一直在暗自自责,今天却让人挑开了,放到了明里,这种滋味不好受,当下艾杰更加自责。
“你少胡说八道!现在事情真相究竟怎样,谁也不知道!”门外传来小苏的声音,她手里提着热水,怒视风扬为艾杰辨白。
风扬一看这里已经没有他留下的余地,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
“杰哥,你别听他乱讲,我打了热水,你给冉少擦擦吧。”小苏小心地道,仔细观察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艾杰的反应。
“谢谢你,小苏,我没事。”轻叹口气,艾杰对小苏笑笑,接过她手里的热水:“我跟杜局请了段时间假,以后我会照顾轩哥。所以你的任务结束了,这几天你也很辛苦,你回去休息吧。真的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这是我的工作,我应该做的,何况他还是杰哥喜欢的人……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小苏佯作一脸轻松,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关上房门,小苏脸上的笑便垮了下来。心里虽然难受,但已经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实。杰哥,你们一定要幸福……
房间内的艾杰正细心地给冉尘轩擦脸,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冉尘轩的脸惨白惨白的。连续几天昏睡,全靠营养液撑着,脸上瘦了很多,也失去了以前夺目的光彩。
给冉尘轩擦手的时候,发现他的指甲已经长了不少,艾杰便取来矬刀,准备给他修理一下。正忙着,便听到敲门声,艾杰以为是刚离开的小苏又回来了,头也没抬说了声:“进来,门没锁。”
来人径直来到艾杰身后,许久没出声,艾杰不解地回头道:“小苏,落什么东西…怎么是你?”
“怎么?我不能来?”欧阳走到冉尘轩牀前,挑挑眉反问。
“不是…”艾杰回了句,继续忙着手里的事。听小苏说了,欧阳前几天就来过几回,只是自己一直没和他碰上面。
“他还没醒?”
“嗯。”心里一痛,艾杰点点头。
“他要是一直醒不来你怎么办?”欧阳说着,蹲到艾杰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不可能,轩哥一定会醒过来的。”将椅子往后挪了挪,拉开与欧阳的距离,艾杰道。
“我说如果他醒不过来,你怎么办?就这么守着?”欧阳说着,逼了过去,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对,我就这么守着他一辈子。”看着牀上一动不动的人,艾杰定定地道。
“你何必这么逞强?”欧阳苦笑地道,只要他靠近艾杰,他就会全身的刺都紧绷起来。
“我没逞强,这是我对轩哥的承诺。”艾杰的眼里写着满满的认真,这不光是对冉尘轩的爱,还有责任……
“如果我说,我也会像他一样待你呢?”欧阳逼迫着艾杰与他对视。
“我这里已经有人了,轩哥已经把里面占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垂下眼帘,躲过灼人的目光,艾杰指指胸口平静地道。
“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呢?”欧阳不死心地再问。
“我已经先遇见了轩哥。”艾杰固执的道。
“我明白了。”叹息一声,欧阳却忽地欺身上去,将艾杰摁在椅子上就要强吻。
艾杰迅速地抬腿上劈,同时扭头躲避,欧阳的吻险险地擦过脸颊,落到了颈侧。艾杰恼怒地使劲一把将人推开,气红眼怒视眼前可恶的人:“敬你是轩哥的兄弟,我一直忍你,但你丫的别太过分!”
欧阳面无表情,一点不受影响,不紧不慢地整理好弄乱的衣服,定定地看了艾杰和冉尘轩一眼,一句话不说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