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混乱的比香大会回来, 肖瑶经过幕琴秋那一吓,惊出一身冷汗,回到别院里, 最终还是病倒了, 这一病可把白煦和莫北辰吓的够狠的, 高烧就算了, 还冷汗直冒, 半夜里还开始说胡话,就连白煦给她扎针都效果不大,无奈之下, 白煦只好用厚重的棉被裹着她,一直到将她捂出一身的汗水, 退了烧, 才放开让婢女帮她擦洗换衣, 然后又想法子,掰开她的嘴, 将汤药给灌了下去,这一折腾下来,天都亮了。
肖瑶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痛,手脚虚软无力, 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被人敲断了, 再拼在一起一样, 那滋味, 别说有多难受了。不但身上不舒服, 还喉干舌燥,嘴里还一股子的苦味。
“醒来了?要不要喝水?”
细小的声响, 惊动了倚靠在牀边的白煦,他照顾了肖瑶一晚上,到了天都蒙蒙亮了,才眯了一会,睡得也不沉,肖瑶一翻身,稍有响动,他就醒来了。
肖瑶点头,她的确很想喝水,嘴唇的干涩,还有嗓子眼里都像是在冒火一般,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水。就着白煦端着的水杯,几口几口就将杯中的水喝光了,尚觉不够。白煦见状,又给她倒了一杯。肖瑶仍旧是一口何尽,足足灌了两大杯的水以后,她才觉得像是活了过来。
“你照顾了我一晚上了,赶快去睡会吧。”肖瑶见白煦仍是昨天的那身衣裳,又见他之前就靠在自己的牀边,想也知道,他大概一晚上都没睡照顾她呢。早知道会是昨天那番景象,她还不如老实呆在院子里好好休息呢,也不至于弄得白煦又要劳神来照顾她了。
“我等会再去睡,你把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把脉,药已经叫厨房给你熬好了,等会看你喝完我再去休息。”白煦只是淡然道,可是言下之意,却叫肖瑶一阵汗然,连忙将手抵住自己的脑门,道:
“我保证一定老实喝药,绝对不会趁你不在的时候,把药给倒掉。”
她保证的都有些心虚,这样的保证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口中了,自然,食言也不是第一回了。难怪白煦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非要等着她喝完药才去休息,谁叫她之前就有过不良记录来的。肖瑶暗自撇嘴,怪不得她食言的,那药真的很苦啊,还每天三餐一样的准时,是个人都喝怕了。何况是她这个从来是用西药药丸打发的二十一世纪人呢。
白煦只是睨了她一眼,也不做声,执起她的手腕,压住脉搏,静心的把脉。对于她这不知道是第多少遍的保证听而不闻。这丫头在这个方面的信誉,已经彻底破产了。
片刻之后,方才见到白煦的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折腾了这么一宿,伤寒总算是好了大半了。只不过,这么一病,只怕,原先的伤势,好起来要更慢了。而且这段时间若是不好好调理,以后一定会落下病根。
正在白煦凝思的时候,婢女在外敲门,表示汤药已经煎好了。白煦似笑非笑的看着肖瑶几乎皱到一起的五官,心里顿时只觉得乐呵。谁叫她不老实来着,这药还得喝上好一阵子呢。恩,明天熬药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去掉甘草呢,估计她一定会吐出来。
正如白煦所见,肖瑶的五官都皱到一起了,自打受伤以来,她嘴里的药味就没有断过,之前还趁白煦不注意,有偷偷的将药给倒掉,她也知道把药倒掉是不对的,可是,那药实在是苦得她五脏六腑都拧吧成了一团。现在可好,白煦要盯着她把药喝完,这下没得跑了。
在白煦的注释之下,肖瑶只有捏着鼻子,将那黑乎乎的药,一口给灌了下去,都没敢让药在口里多停留,就给咽了下去。看到空了的药碗,白煦为她盖好被子,这才回去休息。
就这样,肖瑶在白煦的严密盯梢之下,两天里,该喝的药,一滴都没少,全灌进肚子去了。就这还不说,时不时还要被他用银针扎上那么几回。她还不能抱怨,还要小心不能惹白煦生气,要不是,吃苦头的只会是自己,真是苦不堪言。
倒是莫北辰那厮,她从比香大会回来,就一直没有看到他,白煦不准她出房门,那厮竟然也不来看看她,真是过分。就这样,也过了两日。
这天,白煦刚端着药碗进来,肖瑶正打算哀嚎的时候,婢女来报,幕雪诚带着幕琴秋前来拜访,登门道歉。她连忙吩咐婢女叫他们进来。
一口灌下白煦手中的汤药,肖瑶今天出奇的配合。总算有人来看她了,哪怕是来看笑话的都好啊,天知道她都要闷得抓狂了,这两天白煦为了惩罚她之前将药倒掉,除了叫她喝药,施针,一天下来说的话,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有人来看她,怎叫她不乐呵,一时之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白煦只是看了一眼独自一人傻乐的肖瑶,就开始动手收拾好桌面的东西。
不消片刻,婢女领着幕家的兄妹俩进了屋。幕雪诚到是还好,可是那幕琴秋脸色可就真是不大好看了,跟那天在比香大会上所见完全变了一个样,像是受了家里眼里责备,变得憔悴了许多。
“幕某特地带妹妹上门向两位赔礼,尤其是肖瑶姑娘,让姑娘受惊了,是小妹的不是,都怪平日里家父太惯着她了,才养成她这无法无天的性格,冲撞了几位,还差点让姑娘受伤。实在是罪过,今日,幕某特地将她带来,请肖瑶姑娘大然大量,不要跟她计较了。”
幕雪诚作揖,朝着肖瑶一拜,徐徐说道。
肖瑶摆摆手,她倒是并不太在意,虽然她确有几分怨愤,那也是因为被白煦灌了两天的药,可苦的,她虽然看不惯刁蛮的大小姐,却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世界上的人或事,都是无奇不有的,何况只是只是一个骄横的大小姐来着。
“罢了,我也没有真受伤,道歉过了也就算了。”肖瑶倒是想得开,人家都已经上门来道歉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上回,她还给人家哥哥下药来的,人家都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她差点被人家妹妹用鞭子打伤,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了,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这么说,肖瑶姑娘是不生气了?”幕雪诚闻言,反问道。
“不气了,不气了。”肖瑶点头,哪有那么多的气好生,她又不是白煦来的,动不动就生气。
“既然肖瑶姑娘不气了,就请白兄高抬贵手放在下小妹一马,幕雪诚感激不尽。”幕雪诚得了肖瑶的首肯,遂转向白煦一抱拳,开口道。
什么情况?肖瑶瞪着眼睛看幕雪诚,然后再看依旧是老神在在的白煦,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不是来跟她道歉的么?白煦干了什么?一脸狐疑的盯着白煦,直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是,白煦不动声色的本事,又岂是她那点道行能看明白的?
“白兄,今日我带琴秋亲自上门,是抱着诚意来的,如今,肖瑶姑娘已经不再计较,琴秋这两日也吃足了苦头,还请白兄饶琴秋一次吧,为她解了身上的毒吧。”幕雪诚见白煦不语,甚至连看他们一眼都不曾,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为了自家的妹子,也只好拉下脸面,绕到白煦面前,再次作揖恳求到。
白煦放下手中茶盏,看了那幕琴秋一眼,肖瑶立刻就发现,那幕琴秋见白煦看她,吓得浑身都发抖。什么时候她家的阿煦,温和如春风一般的白煦,居然能让人家姑娘家吓成这样?肖瑶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白煦。
“你以为我给她下了毒?”白煦问道,旋即起身,走到幕琴秋的身边,接着说:“我白煦从来不给人下毒,此番不过是要她吃吃苦头罢了。”白煦依旧温和的执起幕琴秋颤抖不已的手腕,那副样子跟平时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当他执起幕琴秋的手的时候,幕琴秋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只见,白煦一手捏着她的手腕,人却突然转到幕琴秋的身后,在她背上重重的拍了一掌,只见被他执着的手腕脉搏处飞出一线细丝,朝着牀梁射去,噔的一声扎进木中。
肖瑶瞪大眼睛看过去,只见一根细丝一样的东西,有半截是深入牀梁,另一半却像丝线一样飘荡了几下,便服帖的向下垂着。
肖瑶指着那根细丝,又指指幕琴秋,有些结巴的问道:“刚刚这,这,这东西,是,是从她身体里出来的?”
白煦放下幕琴秋的手腕,缓步移回桌子边坐下,方才道:“这根针名为‘游丝’,是我特制的银针,比发丝还要细小,将它打进身体里,它会随着血脉运行,可以将血脉中的淤气散去,只是过程不太好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