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一定要查处那个凶手来, 将他碎尸万段。”
不得不说的是,那天莫北辰口出之言,确实让肖瑶心中升起一阵畏惧, 不同于以往的畏惧, 那一瞬间的他看上去, 十分的陌生, 不是平时那副邪气, 不是那满不在乎的嬉笑,只是平静,平静到一切都若死水一般, 可是,那平静之下, 似乎又有着她说不上来的情绪, 名为残虐。
她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暴风雨来袭, 她以为接下来他一定会有所动作,然而, 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一如他那天的眼神,只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让人觉得愉快,只有压迫, 使人不安。
白煦安慰她, 叫她不要想太多, 这些事情, 莫北辰自然会处理, 但凡牵涉到皇家,就跟政治挂钩, 就跟阴谋挂钩,自幼在那样环境下长大的莫北辰自然知道要怎么去处理这样的情况,而她,首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肖瑶闻言,也只好努力的让自己忘记身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之下。按时喝药,按时休息,多吃多睡,这样养膘的日子过起来,真的很难受,尤其是她的行动自由还受制的时候。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步入深秋了。
比香大会终于要开始了,之前,因为最终的裁定人,小王爷受伤,一直处于养伤的阶段,不见外客,更加不要说出席比香大会这样人多又杂的场合,定于中秋过后,八月二十的比香大会又推迟了半个月,到了九月初五。
九月的天,已经是深秋了,午间有太阳的照射,还算暖和,而早晚,却是寒意侵人。白煦给肖瑶系好披风的系带,再次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她一番,才满意的点点头,道了声:“行了。”
白煦满意了,肖瑶却不满意了,看着镜子里那个包得跟个糉子一样的自己,肖瑶就忍不住要翻白眼,厚重的披风,将她多日没有运动的身体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颈部还有一层兔毛的暖脖,头上也带上了同样是兔毛的帽子,更加不要说,披风底下已经穿在身上的夹袄和暖和的垫了厚厚绒毛鞋垫的绣鞋。
“这才深秋啊,阿煦,你就给我穿这么多,冬天我怎么过啊,还有,别人会怎么看我啊?”肖瑶苦着一张脸看向白煦。
“你管他们怎么看,你现在身子还虚弱,若不是你坚持要去看比香大会,我都不想让你出门,深秋早晚寒气重,而你,现在身子骨一点寒气也受不得,难道你都没有发现么,即使是穿这么多,你的手到现在都还是凉的。”
白煦瞥了她一眼,不去看她面上不乐意的表情,都穿得这么厚实了,手还是那么凉,身体还这么虚弱,就该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间里养伤,偏偏要去看什么比香大会,果真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要不是莫北辰承诺留一个好的不透风的席位给她,他一定不准这丫头去凑热闹。
肖瑶闻言,懊恼的叹了一口气,就像白煦说得,即使是身上已经穿得这么多,即使是已经穿得这么暖,她的手依旧是凉的,真是见鬼了,这内伤怎么就这么难好啊,平日里看电视剧,那些受内伤的大侠们,不是好得很快么,还会用内力来疗伤来的。
“厄,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肖瑶眼睛一亮,抓住白煦的手,期待的看着他,道:“阿煦,你不是会功夫么,应该很厉害吧,那能不能帮我用内力什么的,疗一下伤?”
“你从哪里听说,受了内伤可以用内力来疗伤的?”白煦一挑眉,问道,她那个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用内力疗伤,亏她想得出来,真要那么容易,还用他们这些大夫做什么,只要找个会武功的,用内力催动一下,那伤势就能自己好了。
“不能么?”肖瑶一脸失望的看着白煦,难道她又被那些电视剧和武侠小说给骗了?
“当然不能,要不是,这世上还要大夫做什么。”白煦摇头,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又道:“你那个脑袋里,少给我想些有的没的。”顿了顿,继续道:“等会比香大会上,你最好是多看多听少开口,免得惹麻烦,知道么?”
“知道了,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肖瑶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自己嘴上,比划出缝针的样子来,表示自己一定会将嘴巴缝紧,绝对不惹麻烦。
白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就皮吧,还不过来梳头。”说罢,拉着她在梳妆镜前坐下。执起木梳,为她慢慢的数着已然齐腰的长发。
肖瑶嘿嘿一笑,老实的坐在凳子上,从镜中看着白煦仔细的帮她梳头。说实话,她穿越到了古代也有好几个月了,就是不会梳那麻烦得不得了长发,从来都是一个大辫子解决问题,反正都是跟着白煦在江湖上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倒是白煦,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帮她梳梳头,插上发簪什么的,每每到了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穿越的这具身体,其实也是个清秀佳人来的。多不容易啊,难得能美上一回。
折腾了半天,外头的小厮来报,莫北辰已经在前厅等候了,肖瑶这才催着白煦出了门。来到大厅里,看见正装的莫北辰,肖瑶眼前一亮。
那厮一改往日的轻佻邪魅,头以金冠束发,身着杏黄软缎龙纹衣料,腰束流云纹饰腰带,上面还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脚踩同色的龙纹靴,当真是贵气逼人。
她还真没见过莫北辰这样正式的打扮,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换了一身衣裳,连人都感觉像是变了个样,若是说,从前的莫北辰,她还敢跟他开开玩笑,打打闹闹,那么,现在的莫北辰,绝对是叫她望而生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么?肖瑶在心里嘀咕,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肖瑶在打量莫北辰,莫北辰也在打量着肖瑶,今日,难得看到她像个样子了,正正经经的梳了头,不但是梳了头,还带了钗饰,实属难得,平日里,总是一条大辫子,甩来甩去,像个男孩一样,今儿个总算像个女儿家家了,看着也顺眼了许多。
白煦见两人相互就这样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知道,看惯了平日里那个几乎有些不修边幅的肖瑶,再看梳妆打扮之后的她,定然会有几分惊艳的味道,哪怕,她的相貌并不出色。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这样旁若无人的对视,一时之间,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位置,拦在两人之间,阻隔了两人对望打量的视线。
“不是说要走了么?”
肖瑶有些受不了莫北辰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猎人看到了兔子一样。看得她怪难受的。听到白煦问话,连忙附和的问:“就是,不是你催得急么,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恩,走吧。”被肖瑶唤醒,莫北辰依言点头,率先走出了门口,肖瑶白煦随后跟上。
出了大门,门外已经有轿子在等候,三人上轿,那轿子被抬起来,片刻之后,肖瑶就忍不住要叹息,果然是王爷的轿子坐起来舒服啊,想她穿越之后,除了刚过来那会坐的花轿之外,这竟是第二次坐轿子呢。
那时候的花轿一路上晃晃悠悠的,颠得她七荤八素的,就差没有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可现在,瞧瞧这轿子抬得,那叫一个稳当啊,稳当得她都想睡觉了。
白煦揭开轿帘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睡得香甜的景象,从别院出来,到官府,也不过两柱香的功夫,肖瑶居然又能睡着了,真是能睡啊。
伸手推她,居然都没有反应,睡得可真沉。白煦哑然失笑,回头看向站在府衙台阶上的莫北辰,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也不多说,只是将睡得香甜的肖瑶从轿子里面抱了出来,再转向莫北辰的时候,不意外的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笑意。他也笑笑,方才步上台阶。
莫北辰看着肖瑶睡得香甜的脸,眼中都是化不开的暖意,这样也能睡得着,真有她的。随即挥手让周围的人闭嘴噤声,与白煦相对一笑,在那个温润的男子眼中,他看到了与自己心底同样的温柔和暖意。
那一刻,他甚至有所感,不论最终结局如何,他们都会尽力的避免伤害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