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瑶就这样茫然的站在路中间, 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着,明明早就看不到白煦的身影,心底却在期盼, 能在下一刻, 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该死的, 你不要命了?”
莫北辰将肖瑶从路中间一把拉过来, 一匹飞奔的马从她刚刚站的地方跑过。若不是他拉得及时, 只怕,就要撞上了。
此刻的肖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紧紧捉住莫北辰的衣袖, 一个劲的问:“他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莫北辰看着她, 忽然觉得, 心里各种滋味一时都涌了上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这样的表情,印象在的她永远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甚至是横眉怒目的,可是,像这样的无措,从来没有过,白煦就那么重要?他忽然之间只觉得肖瑶这幅样子极为刺眼, 恨不能立刻就打破她的希望。
莫北辰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 却突然一僵, 有杀气, 很重的杀气, 朝着他们袭来。反应过来的莫北辰,立即一手将肖瑶一拉, 带入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则是对着空气中挥动了几下,立刻就有不少人从人羣里走了出来,将他俩围在了中间,并且小心的护着他们慢慢的移动着。
莫北辰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来人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既然已经暴露了,在这闹市里动手,显然是极不明智的,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遇上了莫北辰的千羽卫,展开了厮杀,街上立刻就一片混乱。
莫北辰冷眼看着与千羽卫打斗的黑衣人,心里一沉,这些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招招凶狠,这些还是其次,看他们的攻势,竟隐隐有要将他们赶向城外的意图,看来,在那里,还有更加厉害的杀招在等着他。
天香城的驻军到底在干什么,街上乱成这样,居然也没有看到一个过来,莫非出了什么问题?莫北辰皱着眉头,护着肖瑶往城门口撤去,既然这些人如此张扬的在青天白日,大街上就敢出来,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了,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肖瑶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有些傻眼,本来还沉浸在慌乱的情绪之中,下一刻,就看见飞起的头颅和喷洒的鲜血,别说她在现代,长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就是到古代以后,立志要闯荡江湖的她,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就懵了,脑子里除了那个飞到脚边的头颅,就只有漫天的鲜红。一阵晕眩,她晕血的啊。掐吧了自己大腿一下,她知道现在可不是晕的时候。
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弄明白,她不是在街上找白煦么,莫北辰什么时候来的,这些黑衣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什么时候出了城,到郊外了?肖瑶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感觉,疑惑的看着莫北辰,拉了拉他的衣袖。
“清醒了?”莫北辰低头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放回到打斗上,眼见着情况不太妙,皱起了眉头,从腰上抽出一把软剑,塞到肖瑶的手里,道:“等会好好保护自己,给我打起精神来,现在不是你意志消沉的时候。明白么?”说完,接过侍卫手里的利剑,小心的护卫着肖瑶。
肖瑶看着手中的软剑,入手很轻,比一般的剑要轻上很多,她刚刚来到古代的是偶,也有想过要去弄把剑来充充门面,但是,兵器铺子里的剑,都是好几斤的家伙,她根本就提不起,更别说是用来耍帅了,所以,她放弃了这么想法。
而今,这把剑,寒光闪闪,极为锋利,却入手不沉,一定是名家打造的难得好剑。再看莫北辰,这厮居然将这么好的剑给她用,而自己去用一般的剑?
莫北辰没有理会肖瑶那百转千回的心思,本来今日出门,就只带了一小队的千羽卫,经过了城内到城外的连番厮杀,已经摺了好几人了,如今剩下的这几人,也都浑身是伤,而来人,又增加了,并且攻势更加猛烈了,显然并没有打算留他们的活口,招招都是杀招,没有留任何余地。
在肖瑶还没有回神的那会,他就有想过,既然是冲着他来的,应该不会一定要杀肖瑶才是,结果,他才刚刚松开肖瑶不过几尺距离,夺命的剑就朝着她去了,这样一来,他倒是弄明白了,这些人,是打算要他们全部交代在这里,不留活口。
眼下这情况,再也容不得他犹豫和隐藏了,他提起剑,就朝着战局那边冲了过去,只见一道人影在战局之中穿梭着,随之起伏的是那些飞溅的血花,染红了他月白色的锦袍。
他,居然会武功,而且,看这架势,还不弱,肖瑶顿时就觉得自己的眉头开始抽搐,这厮果然在扮猪吃老虎,耍着她玩呢。
就在肖瑶还发愣的时候,一名黑衣人举剑朝她袭来,下意识的,肖瑶举剑去挡,却被对方的力道震得倒退了好几步。待那人再度袭来时,肖瑶举手就将软剑朝前边刺去,下一个瞬间,她就听到了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血随着伤口流出,顺着剑流下,滑到她的手上,温温的。
她杀人了?!
肖瑶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杀人了,她居然杀人了。那样温热的液体流得她满手都是,那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他居然会死在这么一个没有内力的小女子手里。
见到同伴被杀的另一名黑衣人,立刻就提剑朝着肖瑶刺来,肖瑶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朝自己扑来的身影,还没有来得及惊骇于自己杀人,便将握剑的手用力一抽,就将软剑从那人的身体里抽了出来,转身,再刺,又有一人倒在了她的剑下。
原来,杀人是这么简单,不需要深厚的内力,不需要很多花哨的招式,只要用力的刺出去就行。身上全是血红一片,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也不觉得疼,只是觉得黏腻,那温热黏稠的液体,透过她轻薄的衣料,附着在她的肌肤上,浓重的血腥之气,她再也受不了了,肖瑶蹲到路边上,抱着肚子狂吐。
“小心!”莫北辰肝胆俱裂的看着一名黑衣人朝肖瑶扑去,将手掌重重的击在肖瑶的背上。眼看着肖瑶被那一掌打得吐出一口鲜血,朝着她身后的陡坡滚了下去,他马上一剑击杀了那名黑衣人,朝着肖瑶滚落的身躯扑了过去。
“王爷!” “肖瑶!”
白煦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肖瑶被打得吐血,还朝着陡坡滚了下去,而莫北辰则是追着肖瑶,也一并跳了下去。当下,就红了眼,抽出平日里用来吹奏消遣的笛子,加入了战局,下手之狠,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温和的模样。若是肖瑶在此,大概也会吓一跳吧,她的白煦不但会武功,而且,杀起人来,也丝毫不手软啊。
最后,一名黑衣人见状况不对,吹了一声口哨,所有的黑衣人听到口哨声,也不多做纠缠,几个虚招之后,集体退去。
白煦看着退去的黑衣人,眼中目光深沉,来时无声无息,退走时,也是井然有序,这些人不是一般人。
收敛思绪,白煦快步走到陡坡边上,向下张望,企图找到肖瑶和莫北辰的身影。然后,入目之处,竟是一汪碧水,这个陡坡之下,竟是护城的河流。那护城河的水流十分的湍急,掉下去的两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给我去找!”
白煦对着身后赶来的知府和一干驻守的将领,大声的吼道,众人何曾见过一贯温和的白煦是这般模样,当下竟不自觉的照着他是话,沿途寻找起来。
白煦见驻守官兵开始寻找两人的身影,径自一个人走到两人落下去的那处,看着脚下那片碧水,心下却是懊恼自责全部都涌上来了。
他本是因为心情烦乱才会想要一个人独处,才会对肖瑶发火的,其实,他也没有走多远,就在拐角处便停下了脚步,看着肖瑶站在路中间茫然的四下张望,那般的无助,原先所有的火气,也在顷刻之间消散了,他想,找不到他,肖瑶就会回去的吧,总该要让她有个教训才是,所以,他就提前回别院了。
只是,没有料到,不过就那么一会,他不过提前走了那么一会,就出事了。他在半路上遇到了正在与黑衣人打斗的驻军,才知道,竟然有人在城里四下屠杀无辜,城里的守军全被引到城北去了,当下就心道不好,驻军全部被引到城北,若是黑衣人的目标是莫北辰,那处在城东的莫北辰和肖瑶此刻除了早上带出来的一小队千羽卫,竟是求助无门。想到这一点的白煦,当下反身追到城东,彼时,肖瑶和莫北辰竟已经被黑衣人逼出了城。等到他再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肖瑶吐着血飞出去,而莫北辰则跟着扑了下去。
他就不该放肖瑶一个人呆着的,他早该知道,以她当时的状况,一定会出问题的,可是,他就是留她一个人在那里,为了他的自尊,他竟然将她一个人留在原地,简直是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