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刘刚毅还是流露出感激之色:“别说了**,我熄灯前也在门外听了段,宿舍里就你还帮着我说点话,再有就是老郑没跟着表态,事情传开了整个宿舍楼都容不下我,无论怎样,谢谢你了。”
胡说复杂地看着他,但刘刚毅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胡说出去了。
“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傻,他怎么就那么痛快地承认了呢,但凡抵赖也不至于真就被认成同行联啊,而且你说说,咱平心而论,老刘跟我们什么事情也没做啊,他喜欢男生又不是喜欢我们,男生间的搂搂抱抱被段堪他们说成占便宜,我了个大操,这不杞人忧天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韦独醒也是一早来到班级,坐座位上书还没掏出来胡说就拽住自己诉说满腔不平。
大概的经过韦独醒是听懂了,再一联想之前自己瞧见的刘刚毅对自己和胡说朋友间的嬉闹的莫名神色就更解释得通,他对于给啊lace啊是无感的,自己不是但没必要去厌烦他们害怕他们,看来在这个看法上自己和胡说是保持高度一致性的。
“所以,老刘不能再在宿舍住了?”韦独醒在朗朗书声中小声询问。
“看情况他是真住不下了,昨天晚上熄灯后高远把老刘牀铺都掀翻了,日用品什么的都到一地,段堪也帮着高远翻他东西。”胡说深深叹气。
“你没拦着?”韦独醒问完就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在这么一个大环境下谁还敢帮腔,搞不好胡说也会被认为是同行联的,到时候嘛难听的话都会往两个人身上招呼,这种形势能不跟着瞎掺和就已经对刘刚毅仁至义尽了,果然,胡说又长叹一口气。
“你是我的话,在昨天也会袖手旁观的。”
二人一时无言,谁都没跟着班里再把古文读下去。
很快到了饭点,胡说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在午饭时段堪他们不会对刘刚毅表现出来太多的厌恶,结果段堪、吴凡间、高远不约而同地坐在了一起,当刘刚毅想打完饭想做到自己原来的挨着段堪的位置时被段堪喝止了:“死基佬滚一边去。”
胡说赶紧坐到段堪边上,把他和刘刚毅隔绝开来。
“要我说啊,学校就不应该把那些性取向不正常的人招进来,这叫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那些gay指不定在厕所偷看过我们多少回了。”高远率先挑起了话头,他的目光在段堪与吴凡间中游移。
段堪一般来说总不太看得惯高远,对他的观点也爱批驳,但这回却很是赞同他的话:“老高说的对,向那些蕾丝啊积劳啊就该治,这是一种病,吃药不行还得拿电疗,再治不好就该关监狱别出来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胡说间或看向刘刚毅,后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默默咀嚼食物,他暗自为他捏了把汗,过于喧嚣的一旁是绝对的沉默,这不是个好兆头。
还好吴凡间三人吃完了饭,他们起身离开饭桌时吴凡间模仿刘刚毅的声音说了句:“堪堪把你的身子给我吧。”恰巧吕青烟洗完了饭盆路过,她闻听此言啪的把饭盆摔到了桌子上指着吴凡间鼻子:“刘刚毅招你们惹你们了,能不能对人有一点尊重?”
“他不配。”高远从吴凡间身后探出头。
韦独醒吃完了饭,却闷头坐那,这种气氛剑拔弩张,他要起身洗完必然穿过吴凡间高远段堪,再路过用筷子一下一下戳鸡排的刘刚毅,最后途径怒目圆睁的吕青烟。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偏见?”胡说抬头观望,吕青烟终日平静温和的精致脸庞已爬满怒火,似将要喷发的火山。
“不是我说,你和刘刚毅都散了,怎么还管着他,是怕没人跟你打掩护了吧?”吴凡间皮笑肉不笑。
“闭嘴吧。”坐着的刘刚毅站起身来,但他还是低着头,那三个字说得很轻,却让所有人都有了短暂的凝滞。
“我操,你先管好自己的逼事儿行吗?”高远嗤笑着,“哥几个现在都不想碰你,怕脏了我们的手……”
刘刚毅把高远的手拍掉,高远瞬间变了脸色,他口吐我操,顺势给了刘刚毅一嘴巴。
外面的天很蓝,风也不大,可它的柔和并没有给食堂里充满**味的气氛带来一丝缓解,吕青烟急忙拉住刘刚毅,刘刚毅的眼眉低垂,胡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食堂没有擦干净的瓷砖,再回溯到刘刚毅本身,他已经还给了高远一个巴掌,周围人都发觉不对,洗碗的也不洗了吃饭的也不吃了,注意力都被他们这一桌吸引。
胡说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再不组织非得出什么大乱子,他四处张望一面想找到班主任史可,一面出言劝解:“好了好了,老刘老高你们先……”
后面的话谁也没听到,因为高远揉过自己红了一片的脸后已和刘刚毅厮打在一起,段堪吴凡间也参与其中,他们拉偏架,只拽住刘刚毅的双手平白让其多捱了高远几拳,刘刚毅奋力挣脱转身和段吴缠斗在一起,吕青烟则一直在刘刚毅身边试图保护他,犹如在激流中摇晃不止的船帆;韦独醒不得已也站了起来劝架,打斗的拳脚纷纷落在他的胳膊上背上,胡说高呼史老师的同时也在拉架;周围的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自觉撤掉碍事的饭桌,他们自己则围成了一圈在安全范围内观看;闻讯赶来的老师们人微言轻,都住手一直在重复,女老师负责叫来更多的人,男老师也加入了战局。
全他妈乱了。
韦独醒和胡说虽说不上衣衫褴褛,但校服皱皱巴巴的模样还是固定下来,连带着撕扯的痕迹和斑斓的菜汤,冯宛如听见后桌的动静知道他们回来了,转过头问道:“怎么样,老师说什么了?”
“史可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劝架的打架的一网打尽,我和韦韦解释了好久再加上老刘他们的证词才被放了出来,我可真是太无辜了。”胡说来回摩擦校服上的油渍,这块斑点很难被洗掉,怕不是要伴随整个高三一年。
“没问你们怎么着,刘刚毅,吴凡间,吕青烟他们被怎么处分了?”冯宛如催促胡说说着重点。
“你怎么不问你对象的情况?”韦独醒抬眼向她发问。
结果是冯宛如没理韦独醒,胡说也没理胡说,而胡说韦独醒也确实不知道之后的事情,因为史可在问清楚原委后就把他们从办公室赶走了。不过后续并非什么秘密,当天下午就不见了高远刘刚毅二人,韦独醒远远地瞧见一下课吕青烟那就围了一大帮子女生,胡说总跑到段堪吴凡间那,他们却问什么都不答,被追问急了段堪才回他一句:“史可也没表态。”
不过官方和参与者都不透露实情,刘刚毅是男同的事实还是流露了出去,一时间班里议论纷纷,女生很多对此不以为然,不过她们的闲言碎语多基于此而指向了刘刚毅的前女友吕青烟,“她是女童”“她和刘刚毅都不是好东西”的言论不时在班内飘荡,吕青烟犹如置身事外,只是身旁再没了一同吃饭上厕所的夥伴。
大概过了一周,一切倒也在不言中尘埃落定,史可在事发后只是在班里说刘刚毅高远在食堂打架严重违反校纪,并无过多的解释,当高刘二人重新返校,刘刚毅退宿,他对外只是说是自愿退宿的,而他和高远的座位被调得相隔甚远,从前幽默温和的刘刚毅逐渐变得跟郑苦语一样沉闷。
韦独醒在刘刚毅返校后有心多关照他,如果上厕所时看见他在前总会上前几步赶上他一起走一段路程,不过几次下来刘刚毅终于明确表态,他对韦独醒表示感谢,又说不愿意连累他,又说这样挺好的。
韦独醒问:“你为什么当时不否认呢?”
刘刚毅答:“早晚的事。”
就这样宿舍又少了一人,欢乐不复从前,胡说他们有时候在牀上说着说着笑话涉及到同性恋之类的话题也自觉闭口不提,那是他们永远过不去的坎。至于吃饭时,刘刚毅自觉坐在最边上,有时人多了也是挨着韦独醒郑苦语或胡说,体育课打篮球时再也没了他的身影,张欲墨仍然在跟剩下的人打比赛,不过总归人不齐,谁都觉得缺了点什么。
幸好转眼到了该放寒假的时候,临近期末,体育课索性连一周一节也无法达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到离期末还有两周时彻底取消,要放假了,全班人都有些躁动,刘刚毅事件的风声早就过去,但好像有支幽灵一直在班内空中飘荡,挥之不去,一个月的假期兴许能驱散它。
期末过完,又讲评了一天试卷,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正式放假,韦独醒走到校门口才记起忘拿了本书,当他背着笨重的盛满书的书包这回时碰到了刘刚毅,楼道里基本空无一人,打扫卫生的也都回了家,韦独醒凑近刘刚毅,他正仰着头观赏一楼大厅内的那个鸟窝,窝内不停有啾啾的叫声,麻雀夫妇已有了几个孩子,其中一只飞进飞出,为小麻雀不停觅食。
“你说学校会不会在寒假把它们赶走啊?”两人并排静立,刘刚毅突如其来的发问令韦独醒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