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韦独醒观察,史老师四十多岁,上课有些结巴,这个结巴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结巴,就是语速快而且吐字不清,用胡说的话说,就是跟《植物大战僵尸》里戴夫的话一样听不清,当然也不至于那么夸张,不过确实需要费劲辨别他的一些音节就是了。
程数的位置就这么空了下来,史可作为班主任还是很称职且讨喜的,他有别于王八的法家思想,基本就是道家的无为而治,不多留作业,不骂人,不经常发油腻的心灵鸡汤,但一些琐事也就不大管了,胡说他们组一直没朝他向他们组再要一个人,而段堪乐得顶替程数多干一天值日陪陪冯宛如,本来一人负责一天的室外值日被他们两个人值了两天。
总之在高三期间稳定压倒一切,所有动荡会被作业和问题迅速扫平,班里一个学生一个老师走了,波澜也就掀起了那么一小下,该备战高考还是得备,一刻也不能耽误。
窗外的麻雀依旧喧嚣,十月的天气不再那么炎热,大地上万物生机却仍在延续,当温度下降,树叶微黄,正如刘禹锡的《秋词二首》后两句的描述,“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草色正当时,花香未流逝,校园里挂着萧瑟的风,吹散了前几月的焦躁。
吴凡间一个三步上篮再得一分,引得胡说抱怨连连:“老程不在了,基本上都没人拦得住你。”
这般时日也是打篮球最适合的季节,热气散去,天气还没真正冷下来,也没到冻得伸不出手的时候,胡说他们班男生的活力很多都挥洒在了体育课上。体育课刚开学的时候课表上明明写的一周两节,结果这还没过多久,第二节就名存实亡,一周也就一节的课外活动。众所周知,中国的体育老师是最容易生病的人羣,但这情况在胡说他们学校不经常发生,因为某老师进班上来就是“这节课我来上大家把昨天发的测试题拿出来”,体育老师根本就没有生病的机会。
此时跑完了两圈热身,男生女生自觉分作两堆,男生打篮球,女生就又分成好几堆,各堆聊各堆的。胡说抱怨吴凡间,顺带着对自己的身高为什么就不如吴凡间的痛恨,这股怨恨化为力量,对吴凡间严防死守,结果不小心拍到了他的手背。
“打手背犯规。”吴凡间笑嘻嘻地拿着球展开。
“我以前打篮球打得少,见谅见谅。”胡说也笑嘻嘻的,但转瞬间变了脸,“高远!”
于是吴凡间身后的高远迅捷地从他身后抢过篮球,吴凡间转身欲再抢回来,高远在那之前把球传给了韦独醒,韦独醒脚不离地膝盖微曲手腕一动,二分球。
韦独醒擦了把汗指责胡说:“你这么着不对,确实犯规了。”
与胡说一拨的高远给他普及高中打篮球的生存之道:“这又不是真正的比赛,犯不犯规不重要,开心就好。”
韦独醒不说话了,他偷眼看吴凡间,本以为吴凡间会很在意,没成想他身为受害者也没什么表示,看来之前他说的打手背什么的也不太当回事,而且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吴凡间也屡有违例,高远胡说他们也没有追责。其实这开学两个多月了,男生体育课通常情况下就是打篮球,他们班八个男生除了韦独醒,谁都不太在乎打手背啊走步啊,只有球不出线这个规则大家都在恪守,现在程数转学了,打球的变成了七个,而郑苦语基本不会打,打的时候也不爱跑动,实际上在篮球场挥洒热血的只有六个人,按理说人多不好管控,结果胡说高远他们在人这么少的情况下依旧违规,一开始韦独醒很不适应这种有规则但不按规则的打法,现在接过高远的球也能很顺利地投出去了。
“嘿,吴凡间,你们打球能加我一个吗?”中场休息时,男生们聚在篮球架下喝水擦汗,一名女生走了过来问道。
众人一抬头,是张欲墨。
这个张欲墨韦独醒早有耳闻,她一米七八的个头,前两年一直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平时测个跑步立定跳成绩甚至可以直追男生,只是先前没听说过她会打篮球。
果然,段堪发问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暑假啊,你到底加不加?”张欲墨一头短发在质问时甩开,倒有几分英姿飒爽。
“当然当然,”刘刚毅抢白,“我们正缺人呢。”
稍作休整开始了下半场,本来胡说韦独醒高远郑苦语一队,因为吴凡间身高优势,他只有段堪和刘刚毅两名队员,现在张欲墨进来了,每队也就都四个人了。
“你们那么厉害,就让我们先发球吧。”高远没等段堪他们应答,人已站在了三分线外。
“无所谓。”刘刚毅说这话时高远已经的球已经出手,他没有折身追球,只是一心盯着跑向篮筐的高远。高远把球传给了韦独醒,韦独醒身姿灵敏运球能力过人,虚晃一枪避开吴凡间后直面段堪。
“我会扣你的。”段堪把两条手臂尽力张开。
“你还没我高呢。”韦独醒抬手作投球状,两人同时跳起,但韦独醒并没有投篮,他的位置太偏了,于是传给了郑苦语。郑苦语接球象征性地拍打着地面准备出了二分线伺机再传给别人,结果一条绰约身影在眼前一闪,手中的球已被抢了去。
“老郑你他妈发什么愣啊。”胡说气急败坏,他被吴凡间拦在篮筐下始终绕不出去。
“快投球!”吴凡间催促己方的张欲墨,而后者并不着急,她左突右冲,但过不了已经突破段堪防御的韦独醒,这时刘刚毅斜刺啦里窜出,挡住韦独醒视线,张欲墨趁这个机会一转身过了韦独醒,一抬手,篮球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曲线,恰如她的年轻身姿。
“墨墨漂亮!”
又出现了个女声,这声音清脆甜美,与篮球场上糙汉的声线格格不入。胡说还被拦在篮筐下来,他眼睁睁看着篮球空心进了篮筐,无奈地伸手接住,顺带瞥了一下在篮球场外篮筐下面离自己很近的苏涟。
“谢谢苏苏。”张欲墨抹了把汗朝她合拢右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