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样貌古怪的卖唱的老者,听他们讲到激动处,手中的二胡发出的声音由悠扬变得急骤,刺耳。旁边的几个庄客有些心烦,扔了几个银两给他,道:“卖唱的,好了,好了,不要拉了。”那个姓陈的贾商继续道:“这些年头那些苛捐杂税真他娘的多呀!知县官府征完税,他娘的东厂的又来征税,而且还多还重。你们说是不是,我们没多少钱赚呀,你们白莲教总不能让我们大老爷受苦呀,对吧,我们雇请的工役都是你情我愿的,有签契约的,对吧……”他身边的一个青年庄客道:“老爷。听说这届的护商大会万家的万仁福,邀请了不少江湖侠客来参加此会了,听说连湘西侠夫妇、游侠闻一刀也请来了。”几个贾商老爷都道:“如此甚好。”李芷芸听到就再抑止不住泪眼盈眶了,杨清风也不禁轻叹了口气:她们亲人情深,听到父母的消息自然喜极而泣。自己从小便无父无母自然难以体验其中的情感,轻叹了声,道:“芸妹,待会咱们便跟着去参加这护商盟会,你也该和家人团聚了。”李芷芸拿手巾拭去眼泪,点了点头。
一个头戴貂帽,身着黑色绒毛大衣的老头道:“我们都指望万仁福的了,自古有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愿以万兄的财力能使更多的武林侠义的朋友出手干预,方能制衡这白莲教呀!”此时刚卖唱的那个老头,又悠悠扬地拉起了二胡,他身旁的一个庄客再也忍不住了,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找死么。”左掌扫了过去,只见那老人手中的二胡轻挑,年青庄客的一掌便拍歪了,众人没想到这干瘪老头是了不起的高手,见状另几个庄客都挥掌攻了过去。一时客栈里人影飞舞,干瘪老人身形轻闪,一庄客扫去一脚收势不住,“喀嚓”的一声把一台脚扫断了。顿时刚才聚在一起骂白莲教的人的台被扫翻了。突然那老者在那二胡的柄上一拔,豁然抽出了一柄剑来。说时迟那时快,数掌同时拍至,老人抖动手中的长剑,各庄客都慌忙收掌跃开。因为他们此时都感胸脯一凉,都挨老人的一剑,老人出手之快真令人匪夷所思。杨清风也不禁赞叹真的好剑法。那干瘪老人把众人逼开以后便大踏步走了出去,边走边上高声吟诵起了诗词:中兴诸将,谁是万人英?身草莽,人虽死,气填膺,尚如生。年少起河朔,弓两古石,剑三尺,定襄汉,开虢洛,洗洞庭……
随着声音的渐远,干瘪老人也消失于视野之外了。客栈也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众人呆在里面良久没有说话,只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以及吟诵这道诗词是何用意:这人是白莲教的么?那他为什么没有取他们的性命呢?这老头吟诵的诗词很有气势、他年青时是个英雄好汉么……
那姓陈的贾商,道:“这人多半便是白莲教的,此去恐怕要做出什么来,不利于今晚的护商盟会。不如咱们还是早点到万家,多做提防好么?”众人都纷纷轻道:“好。”“这便去吧”杨清风与李芷芸也跟着起身,跟随着众人出了客栈,两人低着头,夹在人羣中慢慢的走着。
万家庄确是座好庄院,碧瓦琉璃,古柏苍松庇阴庄屋,廊廓上灯笼整齐,荷花池里金鲤戏耍,荷池栏前鸾声鸣响。杨清风与李芷芸随着众人进了万家庄,先前那几个在客栈里骂白莲教的富商与万家的主人万仁福私议了一番,在露天的庄园里摆定的席位,依次坐下。护商盟会邀请到的人也陆续到来。安排到席位的都是些江湖,颇有名望的人,其余的人都在草坪上就地坐下,杨清风与李芷芸夹在草坪上的人丛中。万仁福等众人都坐定下来庄客分别派酒食果品,一面把盏劝酒,便向众人拱手道:“承蒙诸位朋友,抽闲光临敝会,共商如何处变于陕西的混乱情境,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了,相信只要咱们同心协力,以及侠义朋友们的相助,一定能保证我们做卖买的苦心经营不至为强盗掠夺,发扬咱们陕西商界荣辱与共的传统美德……”万仁福身形略胖,衣饰华丽,一团和气,兼谦虚的秉性确有商界领袖的风范。会前不少人答道:“我们受尽强贼之苦,难得万兄有此之志,我们都听你的了。
一个四十来岁形容枯槁,冷麪霜眉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向万仁福拱手道:“万庄主、请作主呀!这世道强盗恶贼自然可恨,但总有形迹可寻;而那些沽名钓誉的假君子、真小人才真是防不胜防呀!”万仁福错谔不已,道:“此话怎讲、还请明示!”只见对面一个身穿豹皮大衣的中年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形容枯槁,冷麪霜眉的人又道:“庄主,周某在城西的新开的的一家酒肉店,几天前不知如何,来了一批自称是‘白莲教’的人,不问情由便对我等酒楼内的人一顿毒打,小人上前动问情由,那自称是白莲教的一位堂主,那厮揪住小人的衣领,厉声侮骂,限小人一月之内搬离城西。小人初时也道是白莲教的人,后来却越想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