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立即道:“来人,还不立即还与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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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很快被送来,木琅王子接过欲揣进袖中。
苏秦出声阻止:“且慢,今日难得,让朕看看王子的刀术罢。”
木琅王子显然一惊,恭身道:“质子不会什么刀术。”
苏秦的眼睛看着那柄华丽的弯刀,轻轻笑:“是吗?依朕看,这刀还真是把好刀呢。”
照规矩,皇帝这样明白着夸奖了,无论是谁都该把这物什送呈皇帝,以表忠心敬畏。所以,内侍直接走向木琅王子身边去取他手中那把刀,不料,木琅王子的手紧紧握住那刀,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拒绝和戒备。
一时间,场面有些僵硬。
苏秦眼中尽是瞭然,不由笑道:“你这奴才,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他朝木琅王子道:“是他们错会了朕的意思,朕不过是想看看木琅王子的刀术,并不是想夺人所好。”话说到这份上,木琅既不愿意贡出宝刀,那势必要耍一耍刀法了。
于是他抱拳道:“质子生于荒原,都是些生存本领,也没有什么招式,粗陋鄙俗,还请陛下原谅。”
苏秦点点头:“那倒不会,既然没什么招式,我便请位朝中一员猛将陪王子练练可好?
话既已出,苏秦朝着那目光已如狼般的武将颔首:“罗中将,就由你来吧。”
他又转头对着霍萧然:“由霍将军来做裁判。”
“二位,点到即止,可别伤了和气。”
言罢,那武将早按捺不住,跳到大厅中间,狞笑着,看着木琅王子。
两人开始对视着转圈。
苏秦面无表情,一旁的水妃剥了颗葡萄,递到他嘴边,强要他吃下。
他张开了嘴,一阵酸味浸满口腔,还未来得及将嘴里的葡萄核吐出,胜负已分。
罗中将倒在地上,狼狈着爬起,大喊:“太快了,不算,不算。”一旁的武将们也被这变故惊到,摸不着头脑的纷纷附和。
苏秦把目光投向霍萧然,霍萧然朝他微微点头。
此意便是,木琅王子胜。
看来,刚才的动作,霍萧然已经看得清楚,只是因为实在太快,所以不好开口说出真相。
木琅王子已经退站到一边,垂手低目。
苏秦也有些恼,他也没看出这异族王子是使得什么身法,不由道:“那便再来一次?”
第二次开始,这次明显罗中将清醒了许多,没有之前的轻敌。
两人的刀碰到一起,总算有了交汇之声。
殿上之人看得紧张,两人也斗得艰难。
罗中将毕竟力大,渐渐占了上风,人一旦得了便宜,便想显摆得意,罗中将的一手空了出来,攀上了木琅王子的肩,带着几丝戏弄轻薄之意。
木琅没想到武斗之中这人也不忘轻薄于他,想之刚才这人挑衅直白的模样,不由一怒,抬脚,踢向他腹部。
那罗中将手指刚扣住木琅肩膀,肚子便传来一阵巨痛,身体飞了出去,手指一带,扯掉了木琅王子半边衣裳,露出一片光裸的肩背。
全殿哗然,更让人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木琅王子忽然欺身到了已经跌落在地的罗中将面前,竟然高举弯刀,直接朝他咽喉割去。。。。。。
忽地叮咛一声,一柄柳叶刀打上弯刀背脊,霍萧然顺势从席位中跳了出来,握住木琅王子的手,沉声道:“王子请息怒。”
殿上一片寂静,眼睛都落在两人身上。
良久,木琅跪了下来:“质子冒犯,请陛下恕罪。”
苏秦没有说话,刚才罗中将的挑衅轻薄和变故他都看在眼里,可这木琅王子,忽然化身一匹嗜血的兽,这一变化,让他十足惊奇。
可躺在地上的毕竟是他的臣子,木琅王子作为质子竟然意图当殿刺杀当朝重臣,其罪当诛啊,苏秦皱眉,虽然,这是他一时想出的教训下这羣浅薄茫昧之臣的小小游戏。
果然,羣臣一等事态平复,眼见没了生命之胁。立即七嘴八舌,要求苏秦处置这大逆不道的木琅王子。
木琅王子倒也倔强,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苏秦等不来他的求饶,便朝霍萧然使了眼色,谁知霍萧然还没开口,已经有人先一步开口了。
“皇帝陛下,木琅王子不是我国人氏,并不知道我国的典法规矩,臣以为,可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此时说话的,便是纯雅小爵爷云子明,他双目明亮如光,面孔俊秀如玉,以他在朝中的身份和地位,顿时让一部分文官齐齐住了口。
这当口,武官那边也有人说话了,这人来头也不小,在北边屡立战功的骁勇大将军袁扬。他看了小爵爷一眼,跟道:“末将也认可爵爷之言。”
武将这边也悄然无声了。
苏秦各看两人一眼,似是满意了这局面,点头道:“今日本是喜庆之日,木琅王子不懂法规,还好未伤及罗中将性命,这事就此揭过罢。”
庆功宴过,苏秦携着妃子们回宫,走到一半,苏秦站住了脚,要内侍先送妃子们各回寝宫,目送妃子走后。他侧过头对内侍轻声说了几句,转身,朝御书房去了。
正直初夏,御书房前的荷花池中有荷花骨朵亭亭玉立,含苞待放,散发出淡淡夏日的清香,水波之上倒映荡漾着粉色的荷尖,有鱼儿在碧绿的荷叶枝干间穿梭畅游,让人神清气爽的恬适。
苏秦站在御书房大开的窗前,看着一池荷叶骨朵出神。
许久之后,卵石道上远远的飘来一抹浅白色的身影。
那人走得不快,身姿袅袅,衣服轻薄纤柔,却似有很多层次一般,随着午后微风轻轻摆动,更显得体态风流纤瘦,添了几分飘飘欲仙的空灵。
来人越走越近,渐渐得见真容,他岁数不大,一头乌黑青丝,编做简单扁发髻高高结于脑后,有零星几缕发丝飘落脸庞两侧,衬着不大的面孔,面色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颧骨弧线从眼角往下抹滑,更显得消瘦,两笔眉毛不浓不淡,舒展如云端之彩,飞翔如天边之鹰。
顺着苏秦的目光,他微微看了过来,那双眼睛虽不大,神采却如星火之光,欲留不得,琢磨不清,他的目光清透淡然,波澜不惊的深邃,似乎无欲无求的空阔,又似乎深瀚如大海,他鼻梁挺拔,鼻翼丰满,他的目光与苏秦相接之后,薄薄的唇勾起一条浅浅的弧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提前招呼。
很快,便有侍卫前来通传,说是太傅夜东离大人到。
苏秦挥手传了,转过身,便看到白衣之人已走进来,朝他躬身行礼,轻轻道:“臣参见皇上。”
苏秦急忙伸手相扶:“太傅多礼,快请坐。”
那人抬起头来,却看了眼苏秦身后那片荷花,道:“臣刚才一路走来,看到池塘中花含苞未开,可陛下却似乎欣赏得入了神,不知是为何?”
苏秦点了点头:“朕也不知,这池塘中的荷花原本每年一开,朕从前都不知欣赏,不想今日,能看着它们发呆半晌。”
“是吗?”来人微微挑眉,有些好奇的看向那窗外荷花。
苏秦在旁边扭头看他边道:“许久不见太傅,不知您身体可有好些?”此时,来人侧过头正在看荷花,侧面的弧线堪称完美无缺,不禁让他想起年少时的蠢事,有些面赤。
半晌,夜东离才转过头,轻轻道:“这池荷花生在皇家,都生出几分贵气了。”他本是说笑,转头看着苏秦,可这位年轻的皇帝不知为了什么原由,低着头不敢看他。
夜东离不由挑眉:“陛下,您刚才说了什么?”
苏秦回过神来:“啊?什么?”
夜东离看他神情有些恍惚,也不点破,轻轻道:“陛下,您派人请臣来,所谓何事?”
苏秦这才想起正题,认真道:“想必今日庆功宴上的事已经传与太傅知道了吧。”
夜东离点点头:“略有耳闻。”
苏秦轻轻叹气:“本以为此次能与西离国结成姻亲,谁知那查查公主下落不明,护国大将军夏天蓝叛变逃离,连西离国的国王都换了人做,如今送来位没有实权背景的质子,朕实在有些进退两难。”
夜东离点了点头:“事情的发展与陛下之前的设想的确差得太远,如今陛下准备怎么办?”
苏秦想了想道:“今日在殿堂之上我仔细观察了那西离国的王子,发现他也不完全是柔弱好欺,骨子里透着一股子血气,这样的人稍做培养,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如果日后能回到西离国,定能为朕提供许多方便。”
“那陛下的意思是。。。。?”
苏秦看了眼夜东离道:“可今日在大殿上他伤了罗辉,必定会招来其党羽的报复,而且他面貌清秀,在这虎狼羣中很难能保住清白。。。。”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由我出面?”
“太傅,您真是我的好老师!”苏秦笑了起来,大声道。
夜东离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呀,真是,也罢。听子明说,那王子很有几分硬气,连袁大将军都为他说话,想必有些可取之处。”
“那就由我出面吧。”
苏秦大笑:“太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一直对朕很好,虽然身体一直抱恙不能管理朝堂之事,却时常为朕分忧。”
夜东离朝他躬身道:“这是臣应尽的职责。”说着,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先皇去得太早,留下祸患重重,如今陛下羽翼未丰,千万要忍耐谨慎。”
苏秦点了点头“太傅请放心,朕会小心处理。”
夜东离道:“既然这样,臣这就回去写奏摺,先行告退了。”
刚走了几步,苏秦忽然喊道:“太傅。”
夜东离站住了脚:“陛下还有事?”
苏秦的表情多了几分哀戚,轻声道:“您还记得繁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