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猜测到陈兴想要做什么,陈谷义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了手,叫道:“快住手!”
陈兴因为一步走错而失败固然可惜,但也不是多么要紧的事情。毕竟后面还有徐景和功凌,有了前车之鉴的他们再遇到林禹,定然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可陈兴若一怒之下使用武技,绝对会暴露身份,这不是当着陈州城全体居民的面打他的脸吗?
可陈兴的脑海都被怒火所充满,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
林禹只感觉头顶飓风卷起,肃杀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空间,一股浓浓的杀意渗透出来,心底不由的一惊。
“风灭尘生!”
伴随着一声暴喝,陈兴双掌猛然向外张开,一片片刀锋状的风刃在半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络,挟带着强烈的撕裂气息,轰压下来。
风声呼啸,林禹整个人被罩在当中,眼睛根本睁不开,彷佛要沉沦其中。无数凌厉的风刃每一次削砍,都带出一道鲜红的血箭,似乎连战神王体都要在这猛烈的攻势下崩毁。
林靖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选拔不选拔,起身便要下去相救。
刚要动作,一股威压落到他的身上,裴风开口道:“林族长,胜负未分,现在插手不太合适吧。”
林靖愤恨的看了裴风一眼,知道他是在为刚才的事情报复,于是把头转向了陈谷义,怒气冲冲的质问道:“陈城主。这风灭尘生可是大道学院的武技,据我所知你们陈家可只有陈忠元一个人去京都了。他今年三十有四,有什么资格参加选拔!”
归云宗挑选弟子的其中一个条件是年龄必须在二十五周岁以下,这是先祖流传下来的规矩,是陈州城人尽皆知的事情。
国师学生遍天下,国境内足有成千上万名,即便如此,大多数的武者都以能拜入他的门下为荣。按理说陈忠元的资质并不算好,但国师看中他可能凝成风系命罡的天赋,这才收为学生。说是学生,却从来没有亲自教导,只是差遣学院里的老师传授风灭尘生,引导他的修炼走向。
尤其当年陈忠元启程前往都城的时候,陈家可是敲锣打鼓闹街送行,随便一个人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推断出他的年龄。
“听说这风灭尘生是风系的地阶武技,华月国只有都城的大道学院能传授,难道这个陈兴真是陈忠元易容假冒的?”
“快看他的脸色,依我看这件事,多半不是空穴来风。”
“嘿,城主这算什么,找来陈忠元参加选拔,那我家的族长可是炼体境七重,他也能够参加喽。”
顿时间羣愤四起,不少人把视线投向了裴风。他们不敢针对城主,只好寄希望于这名归云宗的弟子。
裴风埋怨似的看了一眼陈谷义,规矩事关宗门的威严不容亵渎,可他和陈谷义暗地里关系匪浅,这事办起来倒有些棘手。
这时,看台上忽然掀起一股狂风,林靖害怕林禹发生意外冲了出去。
一声清响,裴风背后的长剑出鞘,在空中
划过一道亮光,挡在了林靖的面前。剑身微微颤抖,发出阵阵的嗡鸣之声,带有强烈的威胁意味。
“陈家违规在先,你不制止战斗反而掉过头来阻我,你是什么意思!”林靖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回头质问道。
“林族长稍安勿躁,这件事情嘛……”裴风一边慢条斯理的敷衍,一边斜眼看向高台上面。
凌厉的旋风像是一个倒扣的洪钟,把林禹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看样子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林靖哪里看不出来裴风在故意拖延,怒火在胸腔熊熊的燃烧着,便要祭出命罡强闯过去。忽然,一股气息的波动由高台的方向弥漫开来,惊的裴风目光一凝:“这是……有人突破了?”
突破讲究的是一个水到渠成,最忌讳受到惊扰。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差错,为以后的武道埋下隐患,严重的会导致突破失败,甚至损害气海,再也不能修炼。因此在临近突破的关口,武者基本上都会选择一处偏僻的洞府闭关修炼,以免被别人打扰。
而战斗中瞬息万变,更有对生命的威胁如刺在背,在这个时候突破十万分的凶险,无疑是下下之择。
不得不说林禹的倒霉,依当前的情况即使不被陈忠元打死,也势必会在强烈的影响下遭遇险境。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从炼体境一重突破到四重,林永桥被林禹所创造的奇迹惊呆了,随即想到这下必死无疑,心头不免释然。
“林族长,请。”把濒临死亡的情形看在眼里,裴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召回了长剑。在他看来,林禹已是十死无生。
顾不得怨恨裴风的拖延,林靖跨步冲向高台,这时,场面忽生变化。本来因为突破而产生的气息波动像被一股无形的威压迅速的捋平抚顺,稳定下来,紧跟着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攀升,一直抵达炼体境四重巅峰,像那扶摇而升的垂瀑,彷佛要直接跨过武者五重的关隘。
漫天的风势开始变的稀薄,狂风中林禹发出一声低喝,顶天立地般朝天拍出一掌。
气海内的罡气悉数凝聚在这一掌内,黑玉影挥霍一空,掌面甚至浮现出莹莹的光泽,那已是触摸到五重的征兆。
“不自量力,萤虫之光怎可于皓月争辉!”陈忠元为林禹的突破而震惊,但敌人即便是炼体境四重,他也有稳赢的把握。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霍然变化,一道所向披靡的狂沛力量冲天而起,啪啪碎响不断,覆盖于四面八方的风势如山倒般的崩溃,倒卷而回。而且因为林禹推波助澜的作用,威力甚至比陈忠元自己发出的还要强上几分。
陈忠元哪里料得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张开嘴一个“救”字还没喊出口,无数把锋利的风刀犹如饕餮的巨口,一下子把他吞噬。
一股股的血花溅洒,一声声的惨叫连绵,听的所有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到风势烟消云散,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响。陈忠元被切割的衣衫碎掉,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白花花
的外翻肉皮掺杂着刺眼的鲜血,教人恶心的想要呕吐。
陈忠元身子**的弯曲起来,满目的憎恨与不甘,而他艰难抬起的头颅被林禹一脚踩在脚底,转化成凄厉的哀嚎。
“大胆林禹,快停手!”形势掉转的太快,等到人们反应过来陈忠元已经落败,陈谷义马上叫阻。
“如果我败在那一招风灭尘生之下,怕依我低微的修为,比他还要惨上数倍。对决胜负即是生死,陈城主凭什么叫我住手,或者……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求我?”有趣的笑容掩藏在林禹遍体鳞伤的伤口下,显的有些鬼魅。
“放肆,吾乃一城之主。他可是我城主府的人,你敢伤他,你可考虑过后果没有?”陈谷义双眸一冷,威胁道。
“只是城主府吗,似乎不太够呀。”林禹摇了摇头,脚尖点上陈忠元的脑门,轻轻的碾动,陈忠元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刚才陈忠元把四周的话听进耳朵里,知道真实身份已经败露。现在的他非但身败名裂,甚至在大庭广众下惨遭羞辱,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胸口积闷像被一只铁锤凿中,愧的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陈家虽被华月皇廷封为城主,可也就是相当于其他大家族一样的存在,像华月皇廷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绝对不会因为这事出头。也许还会降下个无能的罪名,毕竟对皇廷而言扶持另一个效忠家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林禹蹂躏林广的场景历历在目,陈谷义何尝不知他是在逼自己当众承认陈忠元的身份。但如此一来就把蒙混过关的可能全部断绝,他堂堂一城之主明知故犯,只怕这威严大打折扣。
但是放弃陈忠元他又舍不得,那可是大道学院的学生,存在的意义甚至比拜入归云宗的那名子弟还要大。
愁容满面的陈谷义把头转向裴风,裴风却连理会的心思都没有。自己惹出的祸自己担,更何况此事事关宗门尊严,他也不敢乱来。
“他是大道学院的学生,难不成你想与华月皇廷作对吗?”陈谷义恨恨的盯着林禹,一字一顿的道。
先前的猜测得到城主的亲口印证,四下里的鄙视声此起彼伏。
“目前自然不想。”林禹得逞的一笑,脚腕用力,把陈忠元挑下擂台,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摔到地上。
陈谷义忙差人把奄奄一息的陈忠元抬走,裴风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林禹。
目前不想,莫非你以后有这个打算?
裴风眯了眯眼睛,似在嘲讽林禹的狂妄自大,忍不住探知起林禹的修为起来。
武者临突破时气息会变的无比紊乱,连跨两阶突破五重只是一个错觉,但林禹现在却是实打实的炼体境四重修为。而且看他呼吸平和,罡气稳定,竟像是早已浸淫在这一境界多年的状态。
他可是亲眼看到林禹不过是刚刚突破,这不由的让他啧啧称奇,但也只是权当作好运罢了。若被他得知仅仅是在短短一个月之前,林禹还是炼体境一重的话,只怕难免要惊掉下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