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遥想之下,北方有名的寺庙,还没有这样的一位高手!”
莫家玉道:“唔,这话很有道理!”
陈公威心中冷笑一声:哼,道理还多着呢,小子你等着瞧吧!
他好整以暇地清清喉咙,才又继续说道:“要知天下佛门各派,只有嵩山少林寺人数最多,往往有许多高手,一辈子默默无闻。
而这一派乃是武功总源头,秘艺无数,出过很多高手,都不必携带任何特别兵刃,换言之,少林寺并没有独门兵刃。
所以这位无字辈的大师,不带兵刃,更足以证明了本人的理论。”
连招庸也听的傻了,他不得不承认人家混到今日的声名地位,的确真有一手。
因此他已不急于一拼,这是他心中泛起了尊敬的念头所致。
莫家玉道:“陈大人,承蒙你-一赐告推理过程,在下感激不尽,我的报答是把这位大师的法号奉告……”
陈公威连连摇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莫家玉道:“既然陈大人不想知道,那就……”
陈公威哈哈一笑,道:“不,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已经知道……”
众人之中,不少发出惊嗟之声。
莫家玉可不大相信了,这法号不像身份来历,可以从种种线索中推究出来的。
但是最聪明的人,也万万办不到,除非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真仙之流。
他摇头晒道:“那么,陈大人,在下请问一声,这位大师的法号怎生称呼?”
陈公威微现意气飞扬的神色,道:“这位大师是少林无字辈高手,本人胆敢断定,他是藏经阁三老之一的无前大师!”
莫家玉愣住了,其他的人,包括无前大师在内,无不傻了眼,心中又敬佩又迷惑。
陈公威表演的这一手,简直像魔术一般。
要知陈公威威名久着又极有身份,当然不会是明明认识无前大师而又假装不认识。
因此,他猜得出无前大师之名,甚至又知他是藏经阁三老之一,实在教人惊讶地不敢相信。
无前大师遥遥合什坦:“陈人人真了不起,老衲正是少林寺藏经阁僧人无前!我记得从未与你见过面,甚至外人也难得晓得藏经阁三老这种说法!”
他心中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别人见他如此,更不用说了。
不过陈公威的部属反而没有什么表示,因为他们追随日久,对陈公威这种惊人杰作,简直是司空见惯,反而认为他如不能令人吃惊,才是可怪之事。
莫家玉道:“陈大人才智凌绝古今,可能真的想得出两全之法,在下在此洗耳恭听!”
陈公威道:“莫公子好说了,我们一句话,今日之事,大家不提。至于杜剑娘,你交给我带走!”
莫家玉沉吟忖想,没有立刻回答。
惊风笔招庸惊讶地向这个青年注视,他向来胆识过人,凡事都能当机立断。招庸暗想道:“若是别的问题也许能使他稍作考虑。但杜剑娘的事,早已摆明不能更改,他为何还要犹疑多想呢?”
那莫家玉俊面上微现苦恼之色,只有擅长观察别人心事的老江湖,才能够看得出来。
他应该烦恼的事很多,但陈公威要他交出杜剑娘这一宗,却不应该使他迟疑多想,这件事已成定局,难道事至如今,还把杜剑娘交出去么?
无前大师虽然也有这样的疑问,但他修持禅功多年,凡事都能看淡,所以忍耐得住,不作一声。
招庸却冲口道:“莫公子,咱们还是照原定计划进行,陈公威的要求,不必理会!”
陈公威道:“招兄不要冲动,让莫公子考虑一会,他自然有最佳的主张!”
他一面说,一面从招庸几句无心之言当中,演绎出不少道理。
原来莫家玉已拟定了计划。他想,这个计划,一定是当我行踪出现,他们的耳目归报之时,才定出来的。哈,这莫家玉年纪虽轻,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堂。可是他的应变之智,以及武功胆气,都是当今天下罕有伦比的人才。别的不谈,就拿他得知我出现在附近的消息之后的一切安排来看,就足以证明了。
不错,他迅即就肯定了我会循线追到此地来,因此定下了计划。别的人必定不会猜想我马上就能找上门,但他却敢断定。这个敌手,但须得再加几分重视才行。
这个家伙正在想什么?为何不照原定计划倾全力来歼灭我?难道他肯把杜剑娘交出来么?
莫家玉其实并没有迟疑很久,但他们这等人物,脑筋何等敏捷,霎时已经转了无数念头。
陈公威感到有扰乱他思路的必要,当下道:“莫家玉,咱们长话短说,一句话,人你给不给?”
莫家玉道:“我正要回答这句话。”
陈公威道:“好,我洗耳恭听!”
莫家玉道:“人可以给你!”
陈公威不假思索,接口道:“那么你有什么交换条件?”
莫家玉道:“条件谈不上,要求倒有一个!”
陈公威道:“不必客气,请说!”
这个青年的回答,只使陈公戚惊讶了一下而且。
因为这里面显然另有文章!
莫家五道:“你不得伤害她,就这么一个条件!”
陈公威决然道:“使得,人带出来吧!”
莫家五道:“她在屋子内,恕不效劳了!”
陈公威道:“那也没有关系!但总之一句话,她若不在屋内,那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莫家玉道:“对,如果她不在屋子内,或者刚逃出来而能够逃得过两位贵手下监视的话,我便无话可说。你倾全力对付我,我也不客气,亦全力与你周旋!”
陈公威点头道:“行,就这么办。你们请吧!”
莫家玉招呼一声,大步向庄门那边行去。
无前大师、招庸等,以及十余手下,全都跟在后面。
招庸是既狐疑又愤怒。
大夥儿形踪已现,将来陈公威用阴谋手段慢慢寻仇,谁也受不了。
可是莫家玉却这样放过了他,还把杜剑娘奉送!
招庸觉得很别扭,也很不服气。
陈公威算得什么?我惊风笔招庸还对付不了他么?
招庸道:“莫公子……”
申一行立刻道:“招兄!有话以后再说!”
招庸道:“不行,时机稍纵即逝,兄弟不赞成莫公子此一决定,这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莫家玉心头一阵刺痛,面色霎时十分苍白。
谁说不是?他当真已赔了夫人。别人哪知他心痛如绞,是为了远在另一个城市内的一个多情勇敢的少女。
至于“折兵”,那倒不见得,在未曾拼斗以前,是哪一方折兵,谁也不知道。
他苍白的面上,眼中凶光四射。招庸厉声道:“莫公子,陈公威将来肯罢手么?杜剑娘交给他,别人会怎样想?”
申一行叹口气,道:“招兄,莫公子自然有分教!”
他总觉得和那社剑娘非亲非故,无冤无仇,犯不着为了她之故,去得罪一个强如陈公威这种敌人。
所以如果交出这个女伶而能换回安全的话,他百分之百支持。
因而招庸不愿罢休的想法,他极为反对。如果许可的话,他一定把招庸痛斥一番。
莫家玉显然被招庸的话刺中了弱点。
对呀,天下英雄将来会怎样说呢?谁知道他用心之苦,竟不惜让最挚爱的未婚妻舍“身”,以顾全大局?
他如果把杜剑娘交给陈公威,这个志行坚贞为父报仇的少女,便又像薛虹影-芸芸
一样落入虎口了。
他下了决心,面色迅即恢复如常,冷静而又沉毅。
“招庸兄,我可能算计错了……”
招庸反而一怔,道:“莫公子的才智,在下素来钦佩敬服…我可不是认为你不行,只是……”
莫家玉道:“我明白,招兄不必说了。那杜剑娘与咱们虽然毫无关系,但一来陈公威日后未必肯放过我们。二来在另一方面来看,杜剑娘也算得是我们志同道合的人,怎能把她送入虎口?”
申一行忙道:“莫公子,她会破坏咱们的大计啊!”
莫家玉道:“话虽如此,但咱们可以牺牲自己人,却不能推别人入火坑!”
他说得很坚决,因为他忽然想通了一点,那就是从另一角度看,杜剑娘并没有为他们牺牲的义务。
除非她知情自愿,否则任何理由,都说不过去。
“本来我想用她交换咱们暂时的安全,以便继续进行咱们的计划。但是我们无权替她决定,在这叉口,又须得全力帮助她脱身才对!”
无前大师忽然说道:“莫公子,老衲听来听去,都不大明白。但是有一点必须提醒你注意,陈公威他们的实力虽不弱,却也不必过份地忌惮!”
招庸欣然道:“对,对,陈公威他们有什么了不起!”
申一行一听,连少林寺高手无前大师也是主战派,心中叫一声糟,摇头不语。
那天前大师的意思,乃是暗示莫家玉不必过份小心以委屈求全,他照事论事而已,倒不是好勇狠斗。
莫家玉道:“大师和招兄有所不知。陈公威武功虽强,我自信还可以与他一拼。但此人有神鬼不测之机,我很怀疑他率领的六个人当中,至少有两个是一流高手,不知有些什么奇功秘艺,所以不想打这一场没有把握的仗!”
他停歇一下,又道:“我猜这两个一流高手,就是在屋顶的那两个。他们明明有监视截击的能力,可是在表面上,他们却最不受我们注意。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他们都穿着公人服饰。
通常身份高,武功强之人,出门行事,总是穿上便服。
我们个个都有这种观念,所以陈公威加以利用,使我们一直不去注意这两个人!”
无前大师哦了一声,道:“莫公子的高见甚是,咱们从现在注意他们就是了。”
莫家玉道:“我刚才猛然醒悟过这一点,所以匆匆决定不和陈公威硬拼,现在又转变了心意,打算放手一拼,诸位意下如何?”
申一行道:“我还是不赞成。
今日之局,能忍则忍,以免误了咱们的大计!”
把庸道:“申兄太持重啦!
今日若是不拼,将来永远被他追杀,那时候悔之晚矣!”
无前大师道:“老衲唯公子之命是从!”
这三人意见都表示过,莫家玉心中有数,当下说道:“好,有烦无前大师首先出马,过去问一问陈公威,如何推想得出你的法号和身份?”
无前大师点点头,举步行去。
陈公威另四名便服的手下,还站在那座粮仓门外。
他们乃是等候莫家玉等人退出此庄之后,才发动擒捕杜剑娘的攻势,也免人屋之后,被莫家玉等人堵住出路,困在粮仓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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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前大师走过来时,不带一点火药气昧。
陈公威拱拱手,道:“大师前来,有何见教?”
无前大师徐徐道:“贫衲想来想去,都不明白陈施主怎么认得出我?是以回转来请教此疑,只不知施主肯不肯赐告?”
陈公威微微一笑,道:“不瞒大师说,莫公子便是因为测不透本人何以能推测得出您的法号一节,故此决定撤退,故此,暂时还不能奉告!”
无前大师道:“陈施主拒予透露之举,相信莫公子已经算定了。”
陈公威怔了一下,道:“什么?是他让你来问我的?”
无前大师道:“正是!贫衲一个出家人,早就失去了好奇之心,怎会回转来相询。”
陈公威浓眉紧皱,道:“这样说来,他竟是改变了主意,打算出手一拼啦!”
无前大师不察暗暗折服,这些人真是才智惊世,闻一知十。
一个动作或是淡淡一语,就能悟出许多道理。
陈公威又道:“我们要看看他如何扳回这一局!”
话声未歇.惊风笔招庸迅速奔到,大声道:“莫公子说,陈大人能得知无前大师身份法号,一半靠自己,他又说,暗中指示你的人就在两边屋顶之上……”
陈公威仰天大笑,道:“莫公子真了不起,这一局他扳回来了!”
招庸等他笑声消歇,才道:“陈大人,莫公子请问你一声,今日这一场拼斗,是由你和他两人决战呢,抑是双方都动手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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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威道:“莫公子若是作得了主,本人就单独向他请教。输败的一方,便任凭胜方处置!”
招庸转身回去报告,无前大师不赞成地摇摇头,却没说什么话。
陈公威一直暗中注意这位佛门高手,因为有一个谜,须得从他身上才可以得到答案。
他对双方决战之举,显然并不赞成。
这本是人情之常,尤其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出家人,当然不喜欢流血拼命的事。但除此之外,必定还有别的因素,使他不赞成决斗。因为他既是佛门中人,有着慈悲之心,当然亦不愿意看到杜剑娘被捕。
不知外情之人,定会认为杜剑娘落在他手中时性命难保。
对了,这里面有文章。
他想,至少这个佛门高手认为我逮捕杜剑娘之举,没有那么容易放手惊风笔招庸还在那边和莫家玉说话,陈公威估计一下双方实力,突然灵机一动,想道:“这真是没有料到的事情,那杜剑娘目前已变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如果刚才我的推想没错,则杜剑娘一定已被无前僧释放,恢复了自由。她的一身功力非同小可。无前僧认为她纵然赢不得我,也有逃走能力,所以不赞成莫家玉出手!”
他这一料想的结论是哪一方争取到杜剑娘的支持,哪一方实力大增,便有大胜的把握。
只见莫家玉大步行过来,跟着他的,只有惊风笔招庸一个人。
唔,他想和我单打独斗,决一死战呢,陈公威想。
对于这个敌手,陈公威心中不无忌惮,但却不是畏惧害怕。
因为这等生死相搏的场面,他已经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了!
莫家玉在他面前寻丈之处,停下脚步,朗声道:“陈大人,既然咱们两人一对一胜负之后,可以有个结果,莫某不才,甚愿请陈大人赐教!”
陈公威道:“莫公子这个决定很好,快人快语!”
他向屋顶的人作了个手势,只道:“本人把屋顶上的人撤下来,当面交代一下,免得他们不知咱们的约定,事后还有麻烦……”
莫家玉道:“陈大人所虑甚是。不过这两位朋友是不是一定听陈大人的约束,却不无疑问!”
陈公威淡淡道:“这一节莫公子不必多虑!”
他口气虽谈,心中却波荡甚剧,因为想不到莫家玉真的把自己这一方的实力估透了!
屋顶上的两名公人迅即来到陈公威身边,躬身行礼。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和真正的公捕一样,毫无破绽。
陈公威道:“两位请勿多利,兄弟打算和这位莫公子单独决斗,败的一方,任凭胜方处置,只不知两位有何高见?”
那两人都怔了一下,既然陈公威这样说,可见得已没有装假隐瞒的必要了。
左面那个瘦黑个子,年纪只有三十左右,首先仰天哈哈一笑,道:“陈大人,你今日可遇到敌手了!”
右面的年纪较长,约是四十旬左右,国字脸,眉浓口大。他这时驼背只微微挺直了一些,气度便大见威盛,一望而知他乃是非凡之士。
陈公威向他道:“奉先生,你有何高见么?”
这个被称为奉先生的人颔首道:“兄弟向来膺服公威兄你的才智,你这样决定,必有道理……”
莫家玉插口道:“这一位就是太行梁奉先梁大侠?”
陈公威道:“正是。”
莫家玉并没有置评,心中却为之波澜起伏。
他亲闻太行梁奉先乃是武林极负盛名的“风尘三侠”之一,不但武功高强,为人更是正派侠义。
以他的身份地位,居然肯来助陈公威,并且不惜假份为公人,这一点真是叫人感到难以置信。
他目光转到瘦黑个子面上,迅即问道:“这一位呢?当然也是名满天下的人物啦。陈大人能不能介绍一下?”
陈公威道:“当然可以啦,这位是来自天南海外的剑客云锦兄……”
听,又是一个名震武林的人物,莫家玉想。这云锦的奇异剑法,七八年前曾经轰动一时,纵横中土,罕逢敌手。
陈公威本事真不小,怎能请到这等人物做他的鹰犬呢?他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掩不住的讶色,已经使梁云二人十分满意了。
这除公威和莫家五这一场对垒,的确是龙虎斗,局势千变万化。
双方的胜负行情,随着渐渐显露的实力而涨跌。忽而陈公威领先,忽而莫家玉占上风,教人看得眼花镜乱,莫测高深。
如今是陈公威领先,他打出梁奉先和云锦这张王牌,比莫家玉预估的实力高了很多。莫家玉衡量双方的实力,知道这一场拼斗,不仅关乎一己的安危,尚且注定了己方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实在非同小可。
他凝目注视陈公威诡异的笑容,便晓得陈公威在打什么主意,因为陈公城既然亮出了他手底两张王牌梁奉先及云锦,就无异警告自己稍安匆躁.纵使陈公威话说得漂亮,一旦双方拼斗下去,接下去的场面也是毫无意义的。
不过场面即已摆明,主动权无形中已握在陈公威手中,打与不打,战或者和,目下大概只有陈公威作得了主。
双方局势演变得如此微妙,瞬息之间,莫家玉反主为客,顿时落在下风,也难怪陈公威面有得意之色。
陈公威仅是稍为停顿了一回,便道:”莫公子,道已划下,就请进招吧!”
莫家玉看了无前大师一眼,毅然接道:“好,咱们就如前约,单打独斗,以解开今日之僵局!”
陈公威道:“慢着!我还有话说……”
莫家玉剑眉一皱,心中不由一震,迅即忖道:“这老狐狸真正厉害,莫非他已瞧出为什么逼使我下定决心的原因?”
他的念头一转才逝,陈公威已开口道:“适才咱们讲好由本人和你较技,败的一方得凭胜方处置,咱们是否可以在未决胜负之前,把处置内容详细规定一下?”
莫家玉道:“但凭陈大人一句话……”
陈公威微微一笑,道:“诸位当然明白本人来意,等会本人要是幸胜,第一件事必是带走庄内粮仓里的杜剑娘,不过……”
莫家玉摇摇手,打断陈公威的话,道:“陈大人无非怕万一胜得了在下,却没法带走那杜剑娘,是也不是?”
陈公威点点头,道:“正是!”
莫家玉道:“还有,陈大人还没亲眼看到杜创娘,就糊里糊涂和在下拼斗,这事做得也未免太荒唐,所以陈大人你须得看一看杜剑娘目前的情况,才能按照你的下步计划进行,对也不对?”
陈公威笑道:“莫公子高见,本人相当佩服!”
他的话讲得很诚恳,使得在一旁梁奉先及云锦等人,都泛起对莫家玉的钦佩之色。
莫家玉迅速下了决定,朝无前大师道:“有烦大师请出杜剑娘!”
无前大师迟疑一下,低宣一声佛号,提步走向粮仓大门过去。
他轻轻推开粮仓大门,正要举步进去,那梁奉先却叫道:“无前大师且慢进去……”
无前大师依言停步,脸上并没有现出对梁奉先不满之色,显见无前大师修为的确高深,因为以他身为天下第一寺少林藏经阁三老之一的身份,寻常人岂敢如此吼叫他的法号。
梁奉先待无前大师停步之后,向陈公威及云锦两人打一个眼色,径自走向粮仓左侧。
云锦会意,他也迅即移步朝粮仓右侧过去。他们两人一致的举动,使得莫家玉大伤脑筋。
莫家玉心想:“那梁奉先及云锦都是名重一方的江湖人物,适才自动封住粮仓两侧,显然有替陈公威效全力的意思。这陈公威果真厉害,只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得这两名武林顶尖高手对他如此服贴?”
这时梁奉先和云锦西人已在粮仓两侧选定了方向站好,这两人心思的缜密,实在太有道理。
无前大师一直等到梁、云两人布置妥当,始才进门入粮仓。
当两扇木板门推开之际,杜剑娘却已袅然轻移莲步,步出粮仓来。
她的举动看来正是个毫不识武功的伶人,若非在场众人心里有数,谁料得出这位出现在眼前的名伶,竟会是个武林中人?杜剑娘毕直走到陈公威之前约十步之远,露齿一笑,道:
“陈公威,毕竟又被你追着了……”
陈公威歉然一笑道:“早知如此,你昨夜就应该放弃与本人纠缠的念头!”
杜剑娘很自然地用右手理一理额前乱发,那姿势有说不出的万般柔情,看得在场众人心头泛起不同的遐想。
但见她星目含怒,可是却有一股摄人的光芒,这股光芒看在男人的眼中,大概都会了解她为何生气的。
杜剑娘柔声道:“陈公威!你今日来的目的,贱妾早已知道,你觉得有多少把握呢?”
陈公威道:“那当然要看姑娘的意思!”
杜剑娘道:“看我的意思?哦我知道啦,陈公威,你怕我不就范使有麻烦,是也不是?”
陈公威笑道:“当然,那当然,只不过,若是姑娘不肯就范,本人须得另想办法,只不过本人早已胸有成竹,你信也不信?”
杜剑娘微一颔首,道:“我知道!但我想让你多花点脑筋,你想不到吧?
陈公威!”
陈公威两手一摊,道:“这个本人早已料到……”
杜剑娘道:“呐?那我反倒是故作聪明呢?好吧,陈公威,你想怎么样,当着众人面前,你敢不敢明说一句!”
陈公威微吟一阵,道:“本人要姑娘一齐走!”
杜剑娘蛾眉一抬,道:“你还想抓我?好吧!不过今日之局面已是不同陈公威摇摇手,道:“你不必拿莫家玉来唬我!”
他这句话说得相当自信,好像已料准莫家王不会帮助杜剑娘脱逃似的。
莫家玉这时大觉猜疑,他想:“杜剑娘很显然要自己这边的人力帮她对抗陈公威,而陈公威也明知杜剑娘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只要杜剑娘组决定倾向哪一方面之后,双方实力就可很明显比较出来;那么,陈公威为什么还在拒绝杜剑娘的示好?”
他飞快考虑了几个情况,最后的结论是:陈公威果然是以欲擒故纵的手法在对付杜剑娘。因为到目下为止,可看出杜剑娘对陈公成一有一层极其微妙的感情,这份感情甚至连杜剑娘自己都没有体会到。但感觉敏锐的陈公威和莫家玉都很清楚,陈公威就是要利用这层微妙关系,想人费吹毫之力,叫杜剑娘就范。
但光凭这份说来微不足道的情愫,想要杜剑娘就范,还是不够条件.所以陈公威不惜先亮出梁奉先与云锦两位高手的招牌,以造成杜剑娘心理上的压力。
这么一来,不仅可使莫家玉知难而退,又叮致使杜剑娘在无力反抗的状况中,扩张她心理的情愫,任凭摆布。
陈公威这一手说来有点玄虚,但大凡一个人面对本来有好感的敌人之前.反抗心理本已无法发挥到极致,如果再无反抗机会,那么.总有就范的想法,因为在潜意识之下,不会有失面子的感觉。
莫家玉洞烛机先,在全盘形势中.采取一项毅然的决定对策,便是不闻不问,静看事情的发展。
事实上莫家玉也考虑到如何挑拨杜剑娘不倾向于陈公威的方法,只是莫家玉心想.抢回杜剑娘目的之一,主要是劝使她与己方合作.再次就是制止她使出暗杀刘宾的举动,以免破坏己方苦心的计划。如今,绝无法在短期内使杜剑娘撤回她的暗杀计划,在这种情形下,为避免杜剑娘鲁莽行事,唯一的方法便是软禁她。
软禁杜剑娘虽属不得已的下策,推以眼前看来,大概只有这一个方法可防止杜剑娘破坏己方的行动。
但这些计划均已由于陈公威的出现而无法达成,所以目前莫家玉仔细盘算了所有计划之后,马上采取主动,在陈公威与社剑娘之间,造成第三者势力,既便是“置身度外”。
因此当杜剑娘用一双皓眸盯视莫家玉之时,不由大吃一惊。
杜剑娘发觉莫家玉眼神中已消失了紧张,她已查觉出无法利用莫家玉以对抗陈公威。
杜剑娘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陈公威!你想带我到哪里去,用什么罪名办我?”
陈公威道:“不瞒你说,我只想将你监禁起来,直至刘宾大人安抵京师赴命为止……”
杜剑娘又看了莫家玉一眼,她实在猜不透眼前这位俊美书生,竟然毫无怜香怜玉的表情。
她轻轻点点头,无可奈何地道:“好,我跟你走,只是陈公威,我须得警告你,在我被你监禁期间,我随时会想办法脱身的……”
陈公威哈哈一笑,道:“这个不说,我也能想得到,走吧”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转向莫家玉,道:“本人今日无缘向莫公子领教绝学.真是失之交臂,不过,我敢断言,咱们以后机会多的是,是吧?”
莫家玉拱拱手,道:“陈大人不失为天下第一捕头,在下业已领教,佩服!佩服!”
陈公威仰天大笑,一挥手,梁奉先、云锦及三名手下,齐步分守杜剑娘左右四方,跟在陈公威之后,遥向莫家玉等人抱拳为礼,走出庄院大门而去,留下招庸,申一行及几名家丁怔在当场。
待庄院外大路上,马蹄扬尘.陈公威等人扬长而去之后,大家才醒悟过来。
招庸首先很声道:“莫公子!你这样做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厮!”
申一行道:“招庸兄!换是你应该如何处理刚才局面?”
招庸道:“我呀!纵使拼不过,也不能眼睁睁地看那厮把人带走!”
莫家玉似是没听见招、申两人的话,他脸色表情令人疑惑,使招庸不得不停嘴观看。
众人沉默了一会,莫家玉道:“诸位,这座庄院已无存在价值……”
大家点点头,因为这是很浅近的道理,莫家玉又道:“刚才我几乎中了陈公威的奸计……”
招庸急急接口道:“什么奸计?”
莫家玉道:“除了梁奉先及云锦两名已露脸的高手外,真正厉害的人物,其实是那个与陈公威形影不离的捕快!”
申一行道:“什么?那个毫不起眼的捕决?”
莫家玉道:“正是!那名普通捕快打扮的人物,实则武功比梁云两人高出许多!”
招庸冷嗤一声,道:“莫公子!这……这没什么根据吧?”
莫家玉道:“申老,你可记得我曾向你暗施腹语通消息?”
申一行道:“当然记得,就在搜粮仓之前的片刻……”
莫家玉道:“后来我发觉陈公威有意给咱俩人通消息的机会,原来他的人能截听我的腹语,而这个人就是那名捕快!”
招庸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
莫家玉道:“招庸兄你有所不知,因为陈公威在听我有机会向申一老暗通消息之前,决计不知道我到底是会用腹语或传音人密手法,但他却清楚那名捕快有办法截听到我向申老所传的话……”
他顿一顿又道:“可见得那名被我们忽略了的捕快,不仅有能力听到腹语,而且有能力可以截听传音人密!”
招庸“啊”了一声,道:“有那么厉害?”
莫家玉苦笑道:“能用传音人密与特定人交谈的高手,在江湖上很多,但能截听的人,却寥如晨星.非有超人武功与能耐不可,可见这个人实在可怕!”
申一行道:“可是陈公威为什么不亮出他来?”
莫家玉笑道:陈公威亮出梁奉先和云锦两人.目的绝非吓唬我们,他也清楚,光凭梁、云两人的声名也不一定吓得倒咱们……”
招庸道:“那么他的用意何在?”
莫家玉道:“陈公威的用意,无非是要使咱们产生一个错觉,把注意力集中在梁奉先和云锦两人身上;等到我们轻举妄动,以武力对付他时,他才打出最后一张。也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物来”
众人“哦”了一声,莫家玉又道:“另外,陈公威想以梁奉先及云锦的声名,叫杜剑娘乖乖地就范!”
一直不置啄的无前大师道:“阿弥陀佛!贫僧今日才见江湖的阴诈……”
莫家玉歉然一叹,朝无前大师说道:“大师卷人这场是非,是弟子罪过!”
无前大师忙道:“好说了!公子计谋自是不同,贫僧甘心受罪……”
招庸插口道:“那么说,莫公子你觉是因为陈公威有个厉害帮手,才决定认输?”
莫家玉道:“也不全是如此,区区考虑再三,觉得我们自始没有占便宜,处处都落在陈公减下风,倒不如在结局时捞他一个便宜……”
招庸大声道:“什么?你说我们一直都落在陈公威的下风?”
莫家玉点点头,道:“是的!从陈公威一行进入庄院开始,直到他们适才离开为止,我们处处被人家控制着!”
申一行道:“这话未免不确吧?”
莫家玉道:“申老!陈公威在未到本在之前,早已把我们的实力估计了六、七成,所以说他是有恃无恐而来,而且进人庄门之后的行动,也充分证实他对本在虚实瞭如指掌。虽然他还不敢正面跟我们冲突,但那只是能证明他的行事谨慎.以及未明白我们除厂本庄外的真实实力而已……”
众人若有所悟,莫家玉接下去又道:“陈公威必定要在把我们所有实力弄清楚之后,才会发动反击“他今日的行动仅是一项探测性质……”
申一行道:“哦?所以他暂时放过咱们。以待来回一网打尽?”
莫家玉道:“这是他的主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