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哪能让他逃离?长剑一抖,舞出数点剑花,直撒惹草。惹草一咬牙,双手连拍四掌。掌力和剑气相撞,嗤嗤声响。
唐天香少了一个敌手,精神大振,左手捏住剑尖一弹,剑气直逼拈花。拈花大惊,脚下一晃,使个铁板桥躲避,同时向后滑开数尺。郭天行拍手道:“好身法。你这小子是太白山一派的弟子了,你们这一派基本上已经灭绝了,不想还有你们两个小杂种。不过就你们的作风来看,已经脱离太白山的轨道了。唉,可惜可惜。”唐天香剑气陡发,逼得拈花手忙脚乱,嘴角一笑,身子疾转,长剑向他当胸罩下。拈花又向后滑开尺余,这已是他的极限,再也不能躲避了。唐天香一剑中他右腿,拈花吃痛,双手往地一撑,大叫一声跃起。
唐天香见他吃了苦头,冷笑一声收剑。秦枫见唐天香收剑,也便收剑不发。郭天行拍手道:“两位果然好武功,辣手书生收得好徒弟啊。”秦枫转身拱手道:“多谢夸奖。”惹草扶着拈花就要逃走,唐天香喝道:“要逃到哪里去?”拈花惹草二人转身看着唐天香,不知她要如何惩罚自己,心下都是惴惴不安。
郭天行道:“这样吧,我有个主意。”唐天香看向郭天行,她怕放走了二人就会害得更多女子受他们欺凌,但又狠不下心杀死他们。听郭天行有主意,便想听他怎么说。
郭天行道:“这位女师侄虽然学了你师父的武功,但他的辣手无情你是一分也没学上。”看向拈花惹草二人,道:“若是杀了你们,太白山一派从此再无传人,不免是个遗憾。这位姑娘也是有这心思,只是她没有想到好办法,我这里有个妙计,你们两个采花贼看可不可以。”拈花惹草听可以保存性命,连忙点头。
郭天行道:“且别忙着道谢。我的办法就是将你们阉了,然后跟着我这小师侄。如何?”拈花惹草一听,忙道:“不可以,求姑奶奶开恩。”唐天香觉得这计可行,斥道:“有何不可?便这么办。”拈花惹草一生最喜采花,一听要被阉掉,慌忙跪下,磕头如捣蒜。郭天行手一辉,道:“你们四个没用的奴才,现在把他二人阉了,这点事办的成了吧?”四人只怕主人处罚,忙去围住拈花惹草二人。郭天行一掌拍碎一个茶碗,抓起碎片掷出,顿时封住了二人的穴道。四个卫士抬了拈花惹草二人便往茶馆里去。
秦枫对郭天行的这手借物点穴的功夫神往不已。郭天行面有得色,缓缓坐下,道:“不知两位师侄来这儿做什么?”唐天香道:“奉师父之命,拜见羽衣老人。”她和秦枫一样想法,郭天行是黑道高手,定然也是被羽衣老人邀请了,只要攀上他,有他作证,没人会怀疑自己的秦枫的身份。
郭天行点头道:“我猜也是。羽衣老人请了我,按道理,如果他知道你们师父尚在人世,便应该请你们师父的。”秦枫道:“师父他老人家近来不喜出来和人争斗,便派我们师兄妹来长长见识。”郭天行道:“也对,似你们的武功,江湖上年轻一代也不是你们的敌手,你们缺的就是经验。”唐天香听他说话,想他虽然是黑道人物,平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对故人的徒弟如此之好,心下对他便多了一分好感。
郭天行的手下抬了拈花惹草回来,二人早已昏迷。郭天行笑道:“以后他们再也不能做采花贼了,哈哈,以后他们就供小师侄你差遣了。”唐天香想多两个仆人也不错,至少他们是混黑道的,能多多少少帮一些忙。向郭天行道:“谢过前辈了。”郭天行哈哈一笑,起身带了四名手下跨马而去。
秦枫看着地上的拈花惹草,道:“嫂子……师姐,真的留下他们么?”唐天香点头道:“自然留下,我们以后对黑帮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他们。”秦枫连连点头,顿时明白了唐天香的意思。
茶馆里的人大都是江湖人士,唐秦二人能认识的很少。待里面的人走了七八成,秦枫叫来夥计,问清前面有无市集。听前面不远就有镇子,便带了拈花惹草二人策马赶路。
拈花惹草二人在客栈里将养了两日,身体才慢慢好转。二人心里恨郭天行到了极致,但又敌不过别人,只能把一股委屈放在心里。
秦枫知二人心底很不乐意,说道:“你们别在我们面前动你们那坏心眼儿,只要你们乖乖服侍我师姐,我师姐高兴之下将剑法传给你们,那你们不就无敌了么?”拈花惹草二人一听,心道:“且忍她一段时日,等我们学了她的武功,何愁大仇不报?”二人本来穷凶极恶,平日里做了坏事都能往好的方面想,这时也便转念,当即乖乖称唐天香为“小姐”。
一行四人又赶路前往敦煌,本来唐天香和秦枫平日里赶路,都是要向过客询问路径。拈花惹草二人走遍大江南北,由他们带路,倒省去了一些麻烦。
四人行了半日,见前面道上缓缓走着一人。远远看去,依稀是个孩童。唐天香见他步履蹒跚,心下不忍,拍马上前。走得近了,看得清楚,正是一个小男孩。见他右脚受伤,兀自流血不止。唐天香柔声问道:“小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你的家人呢?”那男孩抬起头来,看一眼唐天香,竟不说话,一双眼充满怨毒。唐天香被这眼神吓一大跳,不知该说什么。
拈花惹草策马过来,见了那孩子。拈花马鞭一甩,发出“啪”的一响,喝道:“小兔崽子,这位是我们家小姐,你怎能对她如此无礼?活够了是吧?”唐天香道:“别恐吓他。”拈花惹草二人只得策马退了几步。秦枫笑道:“小兄弟,你是怎么了?受人欺负了吧?”那男孩望望秦枫,又望望唐天香,猛的跪下。唐天香吃了一惊,下马便要扶他,嘴上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那男孩一下子流出眼泪,道:“求你借我一点钱。”拈花吼道:“我以为你是干什么的,原来跑来抢钱,你以为你谁啊?”男孩一急,磕头道:“求姐姐借我一点钱。”唐天香心肠一软,道:“别急,姐姐借你钱。”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约二十两,说道:“你拿去,不用还了。”男孩颤抖着双手接过,道:“谢谢,谢谢,以后我一定还的。”秦枫奇道:“你拿什么还啊?”男孩道:“我一定还的。”唐天香柔声道:“好,姐姐相信你。你家在哪儿?”男孩道:“有了钱就可以了,谢谢姐姐。我这就走了。”
秦枫忙道:“走哪儿去?”男孩又磕了两个头,起身道:“好心姐姐,等我有钱了,一定还给你。”唐天香对这孩子特别喜爱,说道:“我叫唐香儿,住在海外。不过要在敦煌待一段时间,你可以去那儿找我。”男孩对唐天香又磕一个头,又缓缓的走了,依旧是左腿拖着右腿。秦枫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道:“我这儿有金疮药,你拿去吧。”那男孩便似没有听见,依然缓缓走着。唐天香接过金疮药,递给男孩。小男孩停了片刻,拿了金疮药放进怀里。
唐天香知道这孩子性格坚毅,也不邀他骑马,策马奔前。秦枫摇头苦笑,这个孩子大概只有十岁,脾气如此执拗,却属少见,也策马跟上唐天香。拈花惹草二人对这孩子极是厌恶,想偷偷留下来将他杀掉。秦枫叫道:“你们两个,快一点。”拈花惹草只得跟上。
四人策马超过那男孩,唐天香心里仍是不舍,时不时扭头瞧上一眼,只见那男孩依旧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走着。虽然眼睛已经布满血丝,面上尽是污痕,但眉宇间充满着活力。
男孩就这么走着,不知他从哪里来,也不知他往何处去。只知道他没钱,找唐天香借了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花钱之前已经死去。但就这么一个乞儿般的人物,在唐天香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等看不见那男孩了,心里兀自想道:“今晚他能走到前面镇子吗?会不会有歹人要害他?”想回头带他一起上路,但想到他孤傲的神色,忍不住放弃了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