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李若文去接了唐天娇来,便在嘉兴城外和她拆招,讲解每一招该如何应敌才能发挥最大的妙用。唐天娇每晚很认真的学,自觉有很大的进步。眨眼过了一个月,李若文这晚又去接唐天娇。只到唐府外,便看见唐府张灯结彩,心下奇道:“这是做什么?”也不多想,到了那房顶,见唐天娇早在那里,笑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唐天娇道:“大哥哥师傅,明天我哥成亲啦!”李若文一呆,问道:“那不是有个嫂子可以陪你玩儿了吗?”唐天娇道:“怎么可能?我那个大嫂是嘉兴有名的母老虎,她来我们家。有我的苦日子过了。”
李若文见她一本正经的骂别人母老虎,忍不住笑道:“可能以后你也是个母老虎……”自觉失言,但已经无法挽回。唐天娇笑道:“那我姐姐就是大母老虎,你也有苦日子过了。”李若文一呆,心中一阵剧痛,额头青筋凸现,唐天娇吃了一惊,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李若文强忍住,道:“没事,不要惊慌。”唐天娇见他说话都已经没了精神,急得欲哭。李若文收敛心神,心道:“为什么会这么痛?”难道我的伤复发了?见唐天娇焦急的样子,道:“你师父我会有事么?别哭,我这么高的功夫。”唐天娇破涕为笑,道:“呸,丢人。哪有人自夸自己功夫很厉害的?”李若文笑道:“那也没人夸自己是大侠的啊,可是你却口口声声说要做女侠。唐女侠,你可不能哭啊。”唐天娇笑道:“师父,你真的不疼了么?”李若文摇头道:“不疼,有一个做女侠的徒弟,我敢疼么?”唐天娇举起小手拍打李若文,笑道:“师父怎么这么讨厌?”李若文不语,只一个劲的笑。唐天娇打了两下,道:“你怎么不说话?”李若文道:“女侠打我,难道我能说什么吗?只有闭嘴,不然女侠用上天香剑法,小的会死得很惨的。”唐天娇掩嘴偷笑,道:“师父,我们走吧!”李若文搂了唐天娇,再次施展轻功到嘉兴城外。
这一晚,二人又拆了一个时辰剑法。然后让唐天香自己修炼。李若文看着唐天香闭着眼睛坐在地上运功,心道:“这时才发觉,天香和天娇长得好像。”忍不住一声轻叹,抬头望月,见月亮正圆。心道:“今天又是十五,我却和谁团圆呢?”正在想,忽听一阵马蹄声,人马众多,心下一动:“这是什么人?怎么那么多?商队?”心想商队绝对不会半夜出行,这羣人定然不简单。当下轻轻拍醒唐天娇,抱了她跃到树上。
二人练功处离官道甚近,二人到树上,将这一段官道都看得清楚。唐天娇虽心下怀有疑问,但被李若文抱着,觉得很是暖和,心下欢喜,反手环住李若文的腰。李若文心里在想着这来的人,哪里注意到唐天娇?过了片刻,拐角处奔来两骑,李若文一惊,这二人居然穿着六扇门的官服,难道是六扇门?二人刚转过角来,后面又来二人,也是六扇门捕快打扮。后面又陆续来了数十人,都是六扇门捕快。
李若文正在心下思索,拐角处出来一人,见这人穿着捕头衣服,背上背了一把长柄朴刀,李若文对这人再熟悉不过,这人正是他在六扇门的顶头上司,人称铁面无私陆判官陆情。这是李若文在六扇门最崇敬的人,在临走去成都时,便是陆情给他的文碟。陆情后面又来了十多个捕快,这队人才算完了。李若文心道:“陆判官如此兴师动众,却是干什么?嘉兴有什么大事?”唐天娇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人?”李若文忙打手势让她禁声,却已经晚了。只听兵刃破空声,一把朴刀飞来,他不敢怠慢,搂了唐天娇一纵而上,朴刀来势甚强,插入树中,又从树的另一端穿出。
李若文搂着唐天娇落地,见数十捕快已经围住了自己。陆情喝道:“什么人?”李若文躬身道:“陆大人,小的李若文。”陆情眉头一皱,道:“干什么的?”李若文这时面目大变,形容憔悴,而陆情见他之时,他是个帅小夥子,这时早没了以前的英俊,陆情如何认得?李若文道:“小的带我徒弟在此聊天,不料打扰了大人。”陆情冷声道:“你怎么认识我?”李若文道:“小的在京城待过,见过大人的尊容。”陆情“嗯”的一声,道:“刚才你那手轻功很好啊!你是何出身?”唐天娇听这人无礼,道:“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对我师父还这么说话。”李若文连忙喝止,向陆情道:“请大人恕她童言无忌。”陆情“嗯”的一声。李若文又道:“小的成都府人氏,家境惨淡,不值一提。”陆情道:“你师父是谁?”李若文不知如何应答,只得答道:“我在京城赵老拳师那里学过功夫。”京城有个姓赵拳师,是少林俗家弟子。陆情又问道:“赵师傅可没有你这般身手。”李若文道:“赵拳师是我的启蒙恩师,后来我又有了迹遇。”陆情点头道:“不错。你这徒弟是嘉兴人?”李若文道:“我这徒弟是嘉兴人。”陆情向唐天娇道:“小娃娃,你姓什么?可认识唐天傲?”唐天娇道:“我姓唐,唐天傲是……”李若文忙道:“是嘉兴首富。”唐天香那后面半句就没说出来。陆情问道:“你可认识唐天傲?”李若文道:“这孩子是嘉兴人,可是和唐天傲并没有关系。唐天傲是她家的仇人。不久前唐天傲去她家收租,把她父亲打成重伤。我见了可怜,才收她为徒,穿她几手功夫,以作防身之用。”陆情点头道:“恩,你们继续聊。”身子一纵,上树抓住朴刀,用力一提,朴刀又从树干穿过。陆情回到地上,道:“我们走。”带着众捕快上马去了。
这羣人来的快,去得也快。眨眼不见踪迹。唐天娇奇道:“他们为什么问我大哥?”李若文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想了片刻,道:“我们今晚不练了,我带你回去。”抱了唐天娇顺大路奔回,他的速度甚快,却没有碰见陆情那队人马,心想他们可能已经进了城。当即抱了唐天娇回到自己住的客栈房中,道:“你先睡着,我去去就来。”唐天娇道:“为什么不回家?”李若文笑道:“明天你哥大婚,今晚他肯定高兴得睡不着。如果我们现在回去,肯定被他发现。”唐天娇想想也是,当即在牀上躺了。李若文给她盖上被子,从窗户跃出。
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妙,是以用尽了全力。待奔到唐府近处,果然看见那羣捕快堵住了各个门,心下微惊。在没人防守的地方跃到墙上,见院里没人,当即跳至院里。悄悄跃到屋顶,见正厅前面院子有无数火把,当下轻轻掩了过去,伏在正厅屋顶。
偷偷看时,见陆情带了十多人站在院子正中,他对面是一个中年男子,约五十岁,旁边是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二人身后正是唐天傲。陆情冷声道:“东西拿出来。”那中年人道:“拿什么?”陆情喝道:“唐大人,不要装傻,现在万岁爷很生气。让我一定要把东西带回去。”那中年人道:“是皇上让你来还是你自己要来?你已经当了六扇门总捕头,掌管天下刑事案件。你还不知足吗?”陆情道:“知足?你如果知足,你会跑来经商吗?”那中年人长叹一声,道:“你对权利的欲望,我对金钱的欲望,都是无止境的。可是你不该打我的主意。”陆情笑道:“当年我们同殿为臣,如兄弟般的情义。难道如今真的要兵锋相对吗?”那中年人笑道:“我知道,我们哥俩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陆情道:“怎么?”那中年人道:“所以我早就养了一批死士。随时保护我的安全。”陆情哈哈笑道:“不错,唐大人很是聪明。听说你家规森严,不让家里任何一人学武,却是为何?”那中年人道:“我唐江台也懂得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当年我们合力杀了李毅李大人,皇上一怒之下想要杀了我们二人。当时你装病,说根本没有能力杀李大人,而我没有办法,只得装作不懂武功。这才躲过这一劫,但是皇上那么聪明,早就知道这事跟我们有关。你现在权势遮天,皇上当然动不了你。可是我呢?我现在只是一个商人,皇上准备随时对付我,我当然得装得不露痕迹,所以禁止家里人习武。”陆情拍手道:“不错,唐江台就是比我聪明。可是现在皇上还是动了你。”唐江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惜了我的夫人孩子。”
唐夫人伸手握住唐江台右手,道:“江台,别说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我们一家人能死在一起,那也就好了。”唐天傲手一挥,道:“出来。”厅内奔出十多个家仆,手持钢刀护住三人。唐江台道:“这些人不是陆情的敌手。就像当年我们合力杀李毅一般,他不让他的家人帮忙。”陆情道:“李大人本来是个人物,我很佩服,不论文才还是武功,都是朝中第一。我们合力杀了他,但是我们没放过他的家人。不是么?”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对付李毅的家人一样对待唐江台的家人。唐江台一惊,道:“那我可没办法了。只有和你鱼死网破。我只求你一事。”陆情道:“我们毕竟兄弟一场,你说就是了。”陆情道:“当年我偷偷救下了李毅的孩子,是以李家并没绝子绝孙。现在求你放过天傲。”陆情一惊,怒道:“你偷偷救下了李毅的孩子?你不怕他来报仇?”唐江台道:“我派人把他送到武当山下,交给武当弟子。那时他还在襁褓,知道什么?”
李若文一惊,心道:“难道……难道是我么?”他乍闻自己的身世,手心里全是汗水,全神听着二人的谈话。陆情冷哼一声,道:“你做的好事。是为了积阴德吗?”唐江台搓嘴为哨,屋檐下突然跃出四条青影,四个人站四方护住唐江台。陆情冷笑道:“不错。果然有四个高手。”唐江台道:“我几十年没动武,不是你的对手了。”陆情却仍是关心李毅的孩子,问道:“李毅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唐江台道:“他现在是武当弟子,谅你也不敢动武当派,我便告诉你。那个孩子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突然想如果他能弃武,没有他爹爹那般高强的武艺,或许能长命百岁。是以给他起名若文。”这时李若文和陆情以及唐天傲都是一惊。李若文惊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陆情道:“我刚才碰见一人自称李若文,难道就是他?他的功夫可不在我之下。”唐天傲惊道:“爹爹怎么从来不跟我们说?李若文兄弟几个月前在我家待了两天。后来也是他救走了二妹……”说到“救走了二妹”,唐夫人脸上一喜,心道:“还好,唐家还有一人躲过一劫。不知天娇去了哪儿?”唐江台道:“他现在就算练成了武功,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会找你报仇。”陆情笑道:“我会怕他报仇?他不来找我我要去找他,一定要把李家人灭绝了。”李若文心头莫名愤怒,心想自己机缘巧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知道了自己的仇人。此仇非报不可。唐江台叹道:“你还是这么心狠。”陆情哈哈笑道:“狠心又如何?我对你会更狠。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然后找出你的两个女儿,献给皇上。哈哈哈哈”唐江台怒极,喝道:“大家和他拼了。”那四个青衣人同时拔剑,却是两个人将剑指着唐江台,一人转身杀了唐天傲,一人杀了唐夫人。唐江台大惊,道:“你们……你们……”陆情哈哈笑道:“他们是我的人,可怜你把他们当心腹。”
唐江台看看身边的夫人儿子已死,又想到自己做的一切准备,花重金请的四个武师却是对手安插的眼线,心下受了极大打击,竟当场晕倒。陆情哈哈笑道:“一个不许放过。全给我杀了。”众捕快上前见人就砍,唐家家仆哪里是他们对手,基本上没有还手的余地,只有姓严家仆拼命杀了三个捕快,嘶声道:“我杀了三个,够本啦!”举刀抹了脖子。李若文心想自己之力斗不过这些人,只是想如何救走唐天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