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姓猎人并没有进去,而是让我自己一个人进去了。转身离开前,楚姓猎人对着我笑了笑,一竖大拇指,说:“兄弟,我们都会在镜村等你的。”然后就离开了。
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我便推门而入。屋子里的设施出乎我的想象,特别特别的简陋。木质的桌椅,没有牀,地上没有地毯,墙边有一个火炉,旁边一口箱子,这就是全部的装饰。
村长正背对着我坐在桌子边,似乎正在用刀雕刻一个木雕。她的背影看上去很美,身段婉约,腰肢纤细,一头长发犹如黑色瀑布,比之那个带我来的英俊青年的长发,更多了一丝柔美。
我犹豫着,没有上前去,而是站在门口问道:“您好!在下苏弦雪,准……呃,准守望者……那个,请问您可以帮助我回去吗?”
村长没有回头,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一张椅子。我明白这是让我过去说话,就走了过去。
坐在了村长右手边,我保持着姿势端正坐了下来,偷眼打量村长的长相。让我惊讶的是,村长竟然是闭着眼睛的,手里运刀如飞,木屑纷纷散落,那截木头正在慢慢的变成一个木雕。
“她……为什么闭着眼睛做雕刻?”我心里冒出了一个问号。
“你好,苏弦雪。我是镜村的村长,梵心谛。”村长露出了笑容,但是眼睛仍然是闭着的。
“村长您好,很高兴认识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万金油的回答顶事。
“在来的路上,他对你说了很多吧?”
“是的。我的许多问题都有幸得到了他的认真回答,我受益良多。”我知道村长说的是那个英俊青年。
“其实现在透露给你很多“守望者”的消息为时尚早。但是镜村已经将近几千万年没有出现过新的守望者了。”村长的语调很轻柔,但是却听得我心里一凛:近千万年?那么说来镜村的历史还要更长的多,这么说起来简直恐怖!
“我虽然清楚地知道成为守望者有多么困难,但是对于无数个世界中,大部分的准守望者不断地出现、又不断地放弃,仍旧感到很可惜。所以这次,苏阳他虽然违反了村规,帮助了你,但是我不会处罚他。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如果放弃了,那就太可惜了,只是希望你能够不辜负他的良苦用心,坚守住自己。”
“谢谢您,我会的。”我还是无法理解他们言语中更深一层的意义,但是我依旧点头答应。维护正义并不是我的本心,我的本心是不能忍受“有本领阻止悲剧发生却毫无作为任由悲剧发展”这种事情,所以当我有能耐、有机会去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人时,我会毫不犹豫。但是我不会真正的把这些事情当成我的人生主旋律,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算是一个合格的“准守望者”,当然他们说的话我也大多数只是听听,在心里说句:“对不起,你们可能看错人了”罢了。
“你在注意我的眼睛吗?”村长忽然问道。
“啊?……呃,这个,对不起,是我冒犯了。”我连忙道歉,这真的是很不好的行为。
“没什么,我天生就是看不见的,每一次轮回都是这样。”她毫不在意一般露出了笑容。
“每一次轮回……都是这样?”我震惊了。
“是的,这就是我背负的诅咒,永生永世都是这样。”
我说不出话来。我万万没想到有能力创立镜村的第一任守望者,居然是一个永远都看不见东西的女孩子。这样子她是怎么坚守正义持续九百九十九世的?简直不可思议……
“请原谅我这么说,在我看来,你能够创造这样一个世外桃源,那就已经拥有几乎和神一样的力量了,难道不能治好自己的眼睛吗?”我试探着问道。
“能,但是获得这份力量,却是在我已经不需要视力以后。”她摇摇头,“我现在已经能够用心看到这世界上的一切,肉眼视力看到的东西与之相比不过是芥子比之须弥,补上又能如何?”
“那么在此之前,您……您的多次轮回,都是这样吗?我指的是您还是一个平凡人类的时候。”
“当然。”她回答的很简洁。
我不禁肃然起敬,这么说来她的确是顶着一个残疾人的躯体,坚守正义那么久,那么多次轮回……简直是一样难以想象的艰钜历程,她的确够资格拥有创建镜村的力量。
“不用佩服我,在我看来,你的努力和我的努力都是努力,都是一样珍贵。你或许会以为我比你更困难,但那毕竟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在我自己的立场来看,我并不觉得自己多么难为,因为我从未把自己当成过残疾人。”
这句话听得我心里一震,忽然感觉心底隐约有了一丝感悟。
“谢谢你陪我聊天。镜村是一个好客的地方,原本是要在后面的村子召集大家来欢迎你的,不过你急着回去,我们也不好挽留。这个木雕送给你吧,就当是身为村长的我代表全村向作为客人的,致以招待不周的歉意。”
说着,她把掌心那个雕刻好的小小木雕送给了我。我不敢推辞,接了过来放在手心。那是一个雕刻的很精美的菩萨像,眉目神态栩栩如生,依稀间便是画中低眉、慈悲为怀,拯救世人的观世音菩萨,神态和形态皆挑不出一丝毛病,完完全全的高质量成品。
“谢谢您。”我把雕塑小心的收在了口袋中,打算回去以后就找一根干净的红丝线穿起来。
“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再见,准守望者。你的心中还有不少疑虑和挣扎,尚且在自我怀疑和痛苦中徘徊,但是我能够告诉你,你的行为符合真正的正义。”
说着,她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刹那间身上光芒迸现,长发飞扬,一股强烈的光芒闪的我睁不开眼,脑海中忽然感觉一阵眩晕——
……
恍惚间,光芒似乎淡去了,我大脑里的眩晕感却没有淡去。过了好一会,身体外的感知逐渐回归了身体,我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入眼首先便是一片黑暗。我睁着眼睛待了一会,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我这才分辨出来。自己仍然还在那个跌落后的一线天地形中,但是不知道距离我昏迷过去的那个晚上已经过去了多久。
昏迷前身上有着强烈的寒冷感觉,但是现在寒冷感觉已经完全消退了。我动了一下身体想要起来,但是这么一动才发觉怀里多了一个人。
我心里发觉不妙,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我身上盖着几件衣服,似乎是从我背包里翻出来的,足足盖了好几层。我掀开衣服一看,居然发现雪芊芊就穿着小可爱和小内裤搂着我昏睡,大片暴露出来的肌肤在黑夜中都白得耀眼——
“呼啦!”
我一下子把衣服盖了回去,心里砰砰直跳:我的妈,怪不得那么暖和,感情是这妹子帮我取暖来着?
这样的场景我只在成龙的电影里看到过一次,看得我脸红心跳,却万万没想到现如今自己也会碰上一回。雪芊芊的身材实在是太棒了,明明很瘦,抱起来却没有太多骨感,我咽了口唾沫,嗓子发干。我意识到现在她还在睡觉,而我好像也被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这样简直……
等会,她是睡着了还是帮助我取暖的时候被我的超低体温给冻晕了?
我连忙伸出一只手抚摸了她洁白光滑的额头,结果手感温度有点高。我吓了一跳,心里的种种绮念顿时全部消失,改成了对雪芊芊的担心。我小心翼翼的从暖和的被衣服包裹起来的怀抱中爬了出来,然后挑拣出自己的衣服抓紧时间穿好。
穿衣服的过程中,一阵凉风吹过。我感觉扑面一阵清爽,心里暗暗好奇:“这片地区到底是怎么回事?像这样的地形就算是夏天也不会超过二十度,更何况又有地底冷泉水流淌在深涧里……但是为什么刚才被风吹会感觉那么凉快,没有一丝寒冷感?”
这个时候我没有想太多,满脑子都是雪芊芊,下意识的把这归结于谷底温差异常。真正发觉是自己的身体有所改变时,已经是后来了。
穿好了衣服,我忙着跑出去捡了不少木柴和杂草回来生火。从梦中醒来后,我浑身上下体力充沛,感觉彷佛有用不完的劲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吃了那个苹果的原因。
生起了火堆后,我用野营锅烧开了一些水,打算加上一些草药炖成羊肉汤给雪芊芊喝了驱寒,然后动手烧烤剩下的羊肉。忙活的过程中,我顺手摸了一把口袋。让我心里一震的是,那个木雕的的确确的存在,并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