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残
炎钰愤怒的大吼一声:“老贼,哪里逃!”
那条盘旋于九天之上的火龙也随之愤怒起来,嘴里的火球纷纷向着大地吐落,一颗接着一颗炸向凌飞。
凌飞全身燃起金焰,上蹿下跳,疯狂逃遁。遇人不淑啊,刘雪召唤天雷谋害亲夫,炎钰召条火龙轰炸亲爹,这都什么事儿。不愿认爹你直说行不行,用得着扔火球么,坑爹,不,烧爹啊你!
火龙的威势着实不凡,一颗颗火球落下来,就算被他闪开,也难免被火焰烧到衣服和皮肤,疼得他呲牙咧嘴,连声呼痛。
刘雪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呆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纵身挡到了凌飞面前,沉声大喝:“炎钰你做什么,你要弑父么?”
炎钰眼中射出万道仇恨的光芒,森然道:“兔姨你让开,我要这厮血债血偿。”
“什么血债血偿,他可是你的父亲啊!”
“他根本就不配作一个父亲!”炎钰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有哪个父亲会赠送外人神弓神箭,逼迫别人射死自己的骨肉。就算野兽也晓得虎毒不食子,他的心究竟有多狠,可以一口气屠杀九个亲生儿子。休道魔族嗜杀戮,最是无情帝俊家!”
刘雪气愤的叫道:“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炎钰捶着胸口长啸一声:“当初他逼迫后羿射杀我九个兄长的幻形,只有兔姨你苦苦的哀求。羲和说一句话了么,常羲说一句话了么,我金乌十子的命,就这么不堪。”愤怒的炎钰望向凌飞,厉声道:“既然你不在意我们的死活,当初又为何生下我们?”
凌飞心想我不知道啊,这玩意不关我事啊。
刘雪气得浑身颤抖,大声说道:“金乌十子的命是命,天下苍生的命就是草芥么。你可知十日当空,给三界带来的多大的灾难。多少无辜的人和动物被高温生生烤死,多少人因为没有食物和水绝望的死去,多少父母失去了心爱的孩子,多少还在襁褓的娃娃过早失去了双亲。帝俊他是一个王,他怎能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就忍心置天下生灵之存亡于不顾。毁了儿子们的幻形,坐视他们不得长生,你可知帝俊他心中也是苦痛的啊!”
“他痛苦,他有什么好痛苦,他只是怕三界的大能找他麻烦,威胁他的王位!”炎钰情绪激动的喊道:“你可知我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有时我真恨后羿为何不连我的幻形也一起射杀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和哥哥们一起衰老,一起死亡,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生命的尽头,我却跪在病榻前束手无策!”
“你胡说八道!”刘雪冷然道:“你以为帝俊真的斗不过颛顼?你以为他死后为何既不成仙也不成魔,反而堕入轮回?他难道不是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去么,他比你的痛苦更深重。因为他是一个父亲,无法保护儿子,却下令毁了他们的长生。他心中的痛,你可知?他入轮回就是在赎罪啊,他是在避开长生要和他的儿子们一样啊!”
炎钰退后了两步,一口一口的深呼吸着。
眼尖的凌飞却瞅到一阵风吹来,把看傻了眼的郑云给吹走了。
“不好,姓郑的要跑!”
“他跑不了。”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吴刚和许愿已双双窜出去十多米,对郑云紧追不舍。
“帝俊!”眼见凌飞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炎钰更加恼怒,浑身冒着火,大踏步的向他走来。
之前都是凌飞全身冒火吓唬别人,这次对头的火比他还旺盛,直接让他没了脾气,下意识的便往刘雪身后躲。
刘雪咬着嘴唇,缓缓的说道:“钰儿,兔姨是最疼你的,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做个不忠不孝的弑父逆子。你要杀他是吧,那就先杀了我吧。”
炎钰停下了脚步,冷冷的咬着牙:“兔姨,他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爱。”
“你不肯下手是吗?好,我自己来!”刘雪素手一摆,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在掌心,她倒拽剑柄,毫不犹豫的捅向自己的小腹。
“兔姨!”“雪儿!”
凌飞情急之下一掌拍出,一束火焰将宝剑荡歪了出去,而余焰也伤到了毫不设防的刘雪,把她小腹的衣服烧为灰烬,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
“你敢!”勃然大怒的炎钰愤然出拳,一条巨型火龙狂摆着扑向了凌飞,划过一空的闪亮火星。
凌飞心疼刘雪,也顾不上谁火焰更盛更强,喝声:“火拳!”也是一道火龙嘶吼着轰向炎钰。
两条火龙在虚空中相撞,天空似乎下起了火雨,一块块火焰将地面砸得坑坑洼洼。还躺在地上哀嚎的椒丘祈,不可避免的遭受了二次打击,被火焰雨砸得直接昏了过去。
两条火龙在空中纠缠了有半分钟,砰的一声同归于尽,化作了一场规模更大的火雨。
祝彪等人横拖竖拽,把椒丘祈给带离了现场。刘雪则是随手一招,头顶出现了一层蓝色气罩,将落火纷纷隔离出数米之外。
倒霉的要属这条商业街了,一家家的商铺,在火雨的洗礼下坍塌殆尽,便是残骸也在熊熊的燃烧着。
似乎连火焰也发了脾气,除了土地这里的一切都要付之一炬!
“有两下子。”在刚才的对抗中,凌飞深感不敌,但他一开口,就好像占了上风的是他一样。
炎钰冷哼一声,道:“帝俊,这几千年你是否过的太舒适了,舒服的都忘记该怎么打架。”
凌飞嗤嗤一笑:“打高手费点力,打你,和踩死一只蚂蚁没多大区别。”说完,他一脚踩住地上一只蚂蚁,用力一碾,蚁身粉碎。
炎钰大怒,纵身挥拳,怒轰凌飞。凌飞也是不敢怠慢,全力以赴的轰出了一拳。
火光映红了大半边天空,硝烟弥漫,巨响隆隆!
虚空中,两只燃烧着烈焰的拳头轰然碰撞在一起,形成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冲击波,方圆十五米的地面彷佛被炮火洗礼过了一样,被炸的一片狼藉。
烟雾散去,凌飞单拳紧握,嘴角溢血,眼中戾气横生。
炎钰也是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只是嘴角没流血罢了。
“炎钰,实话告诉你,当年的事儿我一点也记不起了。你愿意认我这个爹就认,不认拉倒,你要想弄死我,我也随时奉陪。但是别让雪儿为难,我不记得当初我和她经历过什么,但是这辈子她是我最爱的女人,谁让她流泪,我就让谁死!”
“帝俊,伤害兔姨最深的人就是你了。你在这儿冠冕堂皇说什么谎话!”
两人四目相对,杀气狂涨,大步流星的向着对方走去。
刘雪泪流双颊,早知会是这样,她才不会告诉凌飞这些。她一个纵身挡在两人之间,大声喝道:“我绝不允许你们父子相残,一定要有人流血,就让我来流!”
“兔姨,你让开啊!”暴怒的炎钰头顶蹭蹭冒火,脚下的地面也似被感染了,连石块都烧得通红冒烟。
刘雪凄然道:“钰儿,你从前最听我的话,为什么今天一意孤行。是不是一定兔姨死在你面前,你才会收手。”
“你不要在维护他了,行吗?他心中只有天下,何曾有过你,那些年,他只把你当成一只宠物,欢喜时抱起来亲昵,烦恼时便一脚踢开,这种无情无义的人,你究竟要和他纠缠到什么时候啊!”
刘雪双肩一颤,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钰儿,你说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也只是他养的宠物吗?”
炎钰咬着嘴唇,缓缓地说:“在我心目中,你是我最亲近的亲人。可在帝俊眼中,你确确实实就是一只宠物。”
刘雪如遭雷击,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近似狂暴的怒吼道:“胡说,你胡说!炎钰,信不信我杀了你!”
凌飞一把将他扯开,森然道:“够了!炎钰,上辈子可能我欠你的,你对我怎样都无所谓。但是别伤害雪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她的泪水一旦流下,今天你和我就只会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刘雪眼眶中的泪水几乎要流淌下来,听了这话,她连忙仰起头来,努力把泪水倒流回去。
凌飞和炎钰都看到了她的动作,心中翻腾起万丈狂怒,均把这一切归咎在对方身上。
什么父子之情,都飘散在几千年的时光之外。
两人恨不得一拳将对方烧成灰烬,刘雪拼命的阻挡在他们身前,绝望的像是一只失去了家园的海鸥。
无助,悲伤,绝望,疲惫,可她不敢有一秒钟的分神。
刹那的恍惚,就会造成永世无法弥补的遗憾。有生以来,这两个对峙厮杀的男人,正是她有生以来最无法割舍的亲人。一个是她爱慕的男人,一个被她从小看大视如己出。她宁可自己死,也不愿看他们父子相残。
凌飞和炎钰怕误伤了她,谁也不敢动手,只能用凶残的目光瞪着彼此,那神态哪像是父子相聚,俨然就是一对血海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