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分班第一天发生的事,我跟决楚都声名狼藉,学校的同学纷纷传说我是多么的暴力,决楚是多么的吓人……
在纯洁的校园里,他们就是可爱的羊,我们就是凶狠的狼……
除去这个,日子过得倒也安稳。没人再来给我写情书,也没人来招惹决楚,这两样我都很满意。甚至想着,早知道有这效果我早跟决楚来这么一架就好了。
决楚也没再惹我,坐在我身后老实了很多,虽然偶尔还会拽拽我的马尾,用凶巴巴的语气说,“喂,余清鸢,这道题怎么做?!”。可是我也不怕他,狠狠的瞪回去!自从那日咬了他一口以后,我就像突然开窍了一般,觉得要以暴制暴,拳头底下出和平!
我开始刚咬完他的时候还担心他回家怎么跟舅妈交代手腕上的牙齿印,后来见他神色无常的样子,估计舅妈也没问出什么,这才放心。
否则舅妈若是冲到学校再给我一巴掌,我估计我的人气会直冲云霄,真真是扶摇直上九万里。
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是,落在决楚家的那本相册不见了。决楚说舅妈在我走了以后就把剩下的东西都扔到垃圾箱了。我心里遗憾,那都是我小时候的绝版照片,可惜再也找不到了。然而也没什么办法。
分班后的好处就是不用学文科了,我文科其实也不差,只是厌烦极了政治,那种把话颠来倒去说上一整篇的学问,我受不了。
决楚比我还爽,因为他不仅讨厌政治,还讨厌历史,不用学文科后,得益于数理化的优秀,他的排名突飞猛进,竟成了老师眼里成绩不错的好学生。
第一个学期结束后,我在学校排名第二,决楚排名第二十二。
高中的课程安排的很紧,春节也只放六天假,其余的时间都用来补课了,用校长的话说就是,“绝对不能给别的学校超过我们的机会!绝对不能给别人超过我们的机会!绝不能在起跑线上输给别人!”
校长是个老太太,因为她有名的三个绝对不能,我们偷偷在底下叫她“灭绝。”
我搬到学校宿舍住了,哥也不回家了。
自己一个人呆在学校。
哥说,学校里很多人没回家,大年三十晚上没回家的学生会凑在食堂一起包饺子吃。
哥问我,三十回不回大舅家过。
我想了半天,觉得不太想回去,但是想起那天大舅走时的样子,又觉得不回去看看也不太好,就跟哥说,让我再想想。
哥说,这个学期的成绩已经下来了,他能拿到5000的奖学金。
我说,我这个学期的成绩也已经下来了,年纪第二。
哥在那边笑的很开心,夸我,圆圆真厉害。
到最后,我还是去了大舅家,决楚领我回去的。舅妈看见我用鼻子哼了一声就转身进屋做饭去了。决楚拉我进我之前的小屋子,果然里边的东西都没了,然舅妈当成储物室了,我看了心里有点不舒服就退了出来。
十二点的时候,决楚拉着我出去放烟花,我抬头仰望夜空,缤纷绚丽,美不胜收。决楚见我看的入神,拿了一只烟花,从身后环住我,将烟花塞进我手里,我扭头看他,他正神情专注的拿着火柴去点菸花芯。
天上缤纷的烟花映进他狭长的丹凤眼里,秀长而明亮,奕奕生辉。烟花还在无穷无尽地绽放,就像黑缎夜幕上不停的滑落着星子,那样绚烂,那样美丽,照亮了他的容颜。
我的心突然露了半拍,扭回头来,叹了口气。只可惜此时此刻此景,在身后这样抱住我的却不是哥。
手里的烟花被决楚点燃,砰的放了出去,决楚举高我的手,我仰头凝视那绚丽,心情安而平和。
一九九八年的那个春节,是从小到大,第一个我没有跟哥呆在一起的春节。
开学后因为马上面临升高三,课程任务繁重了很多,决楚却还磨着我给他恶补语文。
我懒得应付他,于是每天丢给他两句古诗词让他背。
竟然有用!
期末考试的时候班上考试语文成绩我第一,决楚第二。
“余清鸢,你这个主意还不错。古文阅读好懂了很多,写作文穿插进去几句还能混个高分。不错不错。难得你这个笨丫头也有主意好用的时候。”
我气的说不出话来,哪想过会有这种歪打正着的事,邪门的也太厉害了点吧。
从那以后,决楚的语文成绩就咬紧了我。
后来我总觉得,美国当时把小日本扶持起来的时候,八成就是我那时的心情,弄巧成拙,哭笑不得。
决楚的语文成绩上来后,排名又进了很多,已然能排到年纪第六了。
只是他的英语不好,经常是乱猜的时候也是往错的答案上选。偶尔我给他讲题的时候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就气恼得把笔一甩,“不学了!”
我乐得无事,自己回头学自己的。
过不久他又会重新捡笔起来学。
这样用功的决楚倒让我觉得真不像他了,一时还不习惯。
细细打量他的时候,他的丹凤眼一挑,斜眉飞扬的看我,语气一如既往的凶,“干吗?”
我确定,这个绝对是决楚!回头继续用功看自己的书,不理他。
偶尔看书累了的时候,我会抬头发呆,看向窗外,不知道哥现在在干什么。是在上课,还是在实验室,有没有像我想他一样的想我。
在高考这样的重压下,这样的发呆弥足珍贵,可是总也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决楚会在后边捅古我,“哎,余清鸢,你发什么呆又!”
于是我又低头看书。
后来,我总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哥不在身边,每天就是学习学习,一个晚自习要把面前的一摞书的练习题做完……
可是还是顺利过来了,我终于升上了高三。
每日里跟着同学起早,吃早餐,而后抱着一摞书去教室。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哥走的这两年,我长高了些,身子还是一样的单薄,脸蛋也没怎么长大,还是以前小小的巴掌脸,只是眉眼倒展开了些,比小时候还要大而明亮。
哥再见到我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惊讶。
哥仍像以前那样每天给我发短信了,只是数量少了很多,大多叮嘱我好好学习。偶尔也会给我讲他学校里的事。比如宿舍的暖气管暴了,满屋子的水,他跟东子两个人蹲在凳子上拿了个大扫帚拼命的往外扫水。
哦,东子就是哥宿舍的那个哥们,在新生接待会上拉梁祝把众多mm的心碎成了玻璃的那个男孩子。我跟哥有时候会不厚道的称呼他碎玻璃。
哥的短信虽然不多,可是我看得出,他过得很好,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臻荣。这样很好,我极安心,只待高考来临后的日子,我跟哥在那个我跟他都爱极了的学校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