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静一夜,徐世荣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次日出发西行,一路上但见行人渐多,大都牵儿携女,大包小包背了个够,有的还推着车子,驱赶着猪、羊、牛等牲畜。
徐世荣好奇心起,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人道:“如今金国四太子完颜兀术五路进兵犯宋,人马凶悍,犹似那滔滔江水而来。大宋各地守军腐败无能,闻警便退,反而劫掠乡里。所以不到三个月时间,河南、山东全境失陷,淮北、襄樊震动,金人铁蹄所向披靡,不日就要打过长江,避向临安去了。”另一人道:“如今到处都是散兵游勇,闹得民不聊生,想不到堂堂大宋竟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真是令人心痛啊。”说到这里时,许多人掩面哭泣起来。
徐世荣道:“这不是生生将我等推入水生火热之中吗?”从怀中取出未用完的那四十片金叶子,交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说道:“这里有些银两,不成尽意,大家从遥远的地方来到江南,无以迎接,权当见面礼,大家省着点花,过一日算一日吧。”老者望着徐世荣,半天说不出话来,数百人不约而同的跪下向他道谢。
徐世荣连忙滚鞍下马,跪地还礼,说道:“大家快起来,如今国难当头,战火不熄,苦的是咱们老百姓啊!俗话说‘出门在外靠朋友’,大家如此相待,难道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一番话说得数百人纷纷落泪,齐声答应:“愿意!”众人一同站起,徐世荣握着老者的手,热泪盈眶。
曾、边儿女见状,亦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忙从身上取出银两、值钱首饰,交给了那老者,说道:“老人家莫嫌少,暂且收下,权为眼下打理。”那老者见儿女是与徐世荣一路的,连忙道:“这是万万不能收的了,真叫老朽折寿啊。”徐世荣向儿女投去谢谢的笑意,道:“老人家不用客气,你们原来逃避战乱,比我们更需要这些。”那老者颤抖着接过了,激动的道:“好人呐,好人呐。”别过了头,伸手擦拭眼中的泪水,众人也齐声道:“谢恩人惠赠。”
徐世荣翻身上了曾小倩的坐骑,道:“走吧。”一提马繮,与二女疾奔而去。
那老者连忙叫道:“恩人请留下大名,容我等日后报答。”徐世荣伸手直摇,道:“贱名不足挂齿,老人家,你们一路保重。”众人无奈,只得齐声祝福:“愿恩公一生平安,多福多寿。”
曾小倩道:“荣哥哥,你可这是个少见的好人。”徐世荣道:“这也没什么的,我只是但尽人为而已。”旁边边月儿道:“我就这种喜欢这种济民匡世的英雄好汉。”曾小倩怒道:“你说什么?”边月儿“哼”的一声,纵马先驰而去。
徐世荣见边月儿先走了,只留下自己和曾小倩,心下喜欢,正好与她叙叙旧。徐世荣道:“阿倩,你怎生想个法儿,弄点钱救济一下这些难民。”曾小倩道:“我又不是活菩萨,说救济就救济压!”徐世荣拉拉她的衣襟,道:“阿倩,算我求你了还不成么?”曾小倩道:“好吧。不过,我不想让边月儿知道,今晚三更时候,我来叫你。”徐世荣欢喜道:“好。”
又向西行了三里地,徐世荣见到一个清凉宜人的地方,便提议宿营休息,边月儿拍手叫好,曾小倩却说:“此地凉气逼人,于身子不利。”坚决反对。徐边二人无奈,只得加紧赶路,在关城门的最后时刻进入了县城。客栈中开了三间房间,用了晚饭,就各自回去休息。
到了三更时分,曾小倩果然来唤,徐世荣翻身而起,早就穿好了夜行衣。曾小倩见了,格格娇笑,徐世荣见她笑了,心里美滋滋的。
二人轻手轻脚出了客栈,左转右拐,来到了一处宅院的后墙外。曾小倩道:“咱们上去。”纵身跃上了墙头,徐世荣睁大了眼睛:“阿倩,我怎么办?”曾小倩道:“放轻松,吸口气,跳。”徐世荣依言,抱元守一,吸一口气,纵身上跳。那堵墙高越一丈,以徐世荣此时的功力而算恰能跃上,但他缺乏经验,更不知在空中如何折转,眼看便要跃上去了,脚下一空,便往下落。
就在这时,一股柔软的感觉传入了他的手心,跟着身子被人拉起,平平稳稳落在了墙头上,正是曾小倩援手。曾小倩不想多说话,跳下了墙。徐世荣跟着跳了下去。
只觉这个院子十分宽敞,种了不少的名花名木,更修了一个十丈见方的水池,月光辉映下,乳白色让人感到沁脾。
徐世荣跟着曾小倩进了一间小房。那房间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坛子和一个柜子。曾小倩伸手去摸那柜子上的锁,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从腰间摸出一件物事,雪亮的光芒一闪,“铮”的清脆一响,柜子就被打开了。曾小倩伸手进去,在找什么。
徐世荣忽然听得那几个坛子动了几下,跟着一种极细,让人听了心头烦恶的声音越来越响。徐世荣往那边看去,只见几点蓝光闪动,细微之极,徐世荣想凑过去看个仔细,忽的醒悟,脱口叫道:“是蛇!”连忙伸手拉回曾小倩,“笃笃”两声,柜子上传来了蛇儿侵袭的声音。
这一下把曾小倩也吓得花容失色,叫道:“快走!”忽听得徐世荣一声惨呼,拉着自己的手开始软弱无力。曾小倩不敢多做停留,回身一剑划出,“噗”的一声,地上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剑壕,并留下了几条身首异处的舌头。
曾小倩左手握紧了徐世荣的右手,牙关一咬,往外冲出,“叮铃铃”。慌忙间二人又撞上了屋内的暗线,引响了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