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樱花盛开的时节, 不二周助进入大学,若江依奈也成了即将面临升学考的高三学生。日子平淡如水,一天一周一个月, 彷佛只是眨眼间的事。
若江依奈独自走在樱花尽洒的青学校道上, 常常会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清晨她和不二初次相见, 想起她和鸣海、秋野一起走在这条路上, 以及后来他们共度的这一年时光。彼时, 对陌生的一切充满好奇,对未来的路一无所知。而现在,在时光的飞逝中, 她还能执守着这样一份平淡而真切的幸福,是何其幸运的事。
这个学期, 她依旧需要留在网球部带一年级新来的经理。有时不二会来等她放学, 脖子上挂着相机, 笑容还是那么温柔。低年级的女生走过他身边,露出仰慕而羞涩的神情, 又在他和煦的微笑里脸红着跑开。
同行的一年级经理总会在若江耳畔细声感叹:“学姐你好幸福啊,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在高中女生的眼里,有一个大学生男朋友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何况不二还是那样面容俊秀的男生。
网球部的其他二三年级部员看到不二,打完招呼后, 总是一起拿他和若江起哄。
每每这个时候, 就会有微小的虚荣和满满的幸福在若江依奈的心里交织而生。
虽然身份已经不同, 但日子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 仍旧平淡而温馨。她为他做他爱吃的芥末手卷和苹果沙拉, 他在厨房洗碗一边和她说着闲话。
大概是从开学后的第二个月起,每天晚饭后, 若江开始留在不二家里复习功课。高三的学生大都在外参加补习班,若江因为从小接受严格的教育,成绩很好,只是长期生活在海外的她国文难免不够好,而这恰好是不二最擅长的科目之一,所以他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了为她补习的重任。
不二教得认真,若江倒时常学得三心二意。
“若江,你又走神了。”不二敲敲她面前的桌子,面露不满。
若江吐吐舌头,撒娇道:“嘛,这里上课都有讲过啦,我有认真听。”
“真的有认真听吗?那为什么没有笔记?”冰蓝的眼眸透着丝丝凉意。
“嘁,我就不相信不二自己上课会记笔记。”若江不服气地嘟囔道。
“好吧,那我来帮你写。”
不二伸手去拿她的书,被她一把抢下来:“好了好了,我自己写就是了嘛。”
每次都是她怏怏地败下阵来,心想明天的晚饭一定要多放点醋——这大概是天才唯一的软肋了吧。
如此一来,不二知道了向来认真细心的若江也常有心不在焉的时候;若江也知道了总是漫不经心的不二周助认真起来还真有点可怕。
他们之间并非轰轰烈烈,却在那样平淡细致的相处中珍惜着对方难能可贵的优点和有些可爱的小缺点。
当然他们也会有情动的时刻,譬如她看到他神情专注地为她修改习题,栗色的刘海垂在眼前,湛蓝的眼眸光华流转,便忍不住伸手拨弄他的刘海,指尖划过眉梢,是一个极为完美精致的弧度;譬如他看到她手支着额角呵欠连连地挑灯做题,便会怜惜地情不自禁地轻吻她的额头。
他们对爱情并没有太多经验,只是发自内心地珍视对方,所以他们爱得坦荡而又小心翼翼,爱得平实而又充满温情,这对他们来说便是最完美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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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末的时候,若江退出了网球部,由新任经理随队去大阪参加全国大赛。
于是她和不二周助的那个看烟花大会的约定终于得以实现。
打电话约鸣海和菊丸,他们果不其然地兴致勃勃。春假之后,若江就没再见到过菊丸,虽然同在东京,但因若江学业繁忙,菊丸亦在大学闹得不亦乐乎,时间就几乎凑不到一起去。而她和鸣海在高三分到了不同的班级,鸣海又要忙着上各种补习班,至多也只是在学校碰了面见缝插针地说上几句。所以这样的相聚,对他们来说难能可贵。
烟花大会的当日,若江和鸣海各自准备了许多食物,并且约定好穿上了浴衣。
他们很早就来到东京湾畔占了个视野颇佳的位置。
虽是夏日炎炎,但河畔清风徐徐,倒也驱走了几分暑气。他们铺上餐布席地而坐,若江和鸣海拿出她们准备的食物,有各种口味的寿司、精致的小蛋糕、色泽诱人的水果和喷香的烤鸡,看得菊丸口水都要滴下来,迫不及待地一手抓一样东西往嘴里塞,这般叫人忍俊的画面自是逃不过不二的镜头。
自打不二进了大学,就几乎是相机不离身了。凭藉他早先长期的磨练,很快就在学院里脱颖而出,作品常被各家杂志刊登,亦偶尔会被送去某些摄影展,赚得的稿费渐渐积攒,竟也是笔不小的收入,而这笔钱又都被他用来添置不同的镜头和配件,不知不觉中,已渐渐有了职业摄影师的模样。
终于离他的理想越来越近了,若江依奈静静地望着不二举着相机的专注神情,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和自豪。
等待有些漫长,但在和菊丸、鸣海的嬉笑玩闹里,时间也过得极快。红霞缓缓升起,一路蔓延,染满整片天空。白昼悄然落幕,黑夜如期而至。
星月疏朗,夜色沉静,这是个十分适合燃放烟火的夜晚。
东京湾畔已经挤满了前来观赏烟火的人,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在烟花大会开始的数分钟前渐渐平息。所有人屏息凝神,安静地等待第一束烟花在天幕绽放。
世界陷入一片静默。若江仰望浩渺幽深的苍穹,一瞬间,仿若时光回溯,而她身处冰帝学园的河畔,被与她同样年华方好的少年少女们包围着,绚烂的烟花在天际绽放,那极致的瞬间,彷佛就是永恒。
她回望身旁的不二,他向着空茫的天空按动快门,深沉的黑夜模糊了他的侧脸,却遮不去他嘴角淡静的笑意。他放下相机,回应她注视的眼神,弯成新月的眼睛蓝得那么纯粹,比这一夜的天穹更加动人。
烟花带着喧嚣的轰鸣声华丽绽放,映亮整片浩瀚天幕,火焰坠入河中,盛开一朵又一朵绚烂的涟漪。
繁花漫天人声鼎沸中,他们安静地接吻。唇瓣微凉,气息温热。一切的浮华喧嚣淡去成最美的背景,而此时此刻,世界唯余彼此。
两个人的世界,胜过一切繁华的盛景。
这一刻的美好,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