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加长凯迪拉克行驶在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
人羣熙来攘往。
“我要让莫暖暖知难而退。”
低醇的男声是简单俐落的命令式话语。
“是, 玄先生。”吴羣恭敬地对坐在车子后座的主子回道。
玄力勤把头转向窗外,“不要直接出面,找个中间人。”
“是, 我明白的, 玄先生。”
车外, 金黄色的夕阳, 美丽的洒落着。
日月星辰, 轻扬静谧。
步易遥一走出公寓,就按下一个通话快捷键。
他冷声道,“你在哪里?”
“你往前看。”对方的声音甜美而娇柔。
步易遥抬头, 看到前方站在路灯下的恬雅女子。
步易遥走近陆玉嫺,他目光一凛, 眼色锐利, 瞪着她。
陆玉嫺笑得很厉害, “步易遥,没想到你这么在意莫暖暖, 很害怕我会伤害她,对吧?”
他不以为然,“有玄泽风的保护,凭你也想伤害她?”
陆玉嫺不羁地望着他,“那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可以啊。”步易遥笑得一脸森冷, “我们就试试看, 是你狠, 还是我绝。”
陆玉嫺的手搭上步易遥的肩, “知道吗?我这个人有个毛病,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我越是要得到手, 不管用什么手段。而别人越是不想我做的事,我越会去做。”
步易遥黑色眼眸幽沉阴暗,“这么想要得到我?”
“是的。”
“为什么?”
“我早就回答过你了。”
他说,“你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想要通过征服别人来满足自己的自尊,希望别人都能臣服于你,你觉得这种行为妥当吗?”
“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我觉得你很可怜。”
陆玉嫺脸色霎白,“你敢说我可怜?!”
“表面上好像什么都不缺,其实内心比谁都渴望被爱,我会出来并不是因为惧怕你可笑的威胁——”步易遥低笑道,“你的威胁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需要从别人的身上获得满足和快乐。”
陆玉嫺激动地对步易遥大喊,“你根本就不曾真心瞭解过我,凭什么这样说我?!”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却遵从自己的感觉,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感觉是什么吧。”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讨、厌、你。”
她反射性地甩了他一巴掌,“步易遥,你这个混帐!”
“我讨厌你!”他轻擦脸颊,“你给我听清楚了,即使我们上过牀,那也不代表什么,你不要以为我已经臣服于你,不要以为已经可以控制我,我们都是成年男女,男欢女爱在这个时代很正常,我想你的自尊应该不会廉价到要向我摇尾乞怜吧!”
“你?——”陆玉嫺的眼神里充满愤怒,“这么激我!我会让你后悔的!”
“那我拭目以待。”
步易遥淡笑,转身大踏步离开。
“步易遥,我会让你后悔这么对我的!”陆玉嫺朝着步易遥的背影疯狂喊道。
步易遥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回头。
只是他脸上无所谓的笑容,在转身背对陆玉嫺时,即刻消失。
他在公寓前停顿了片刻,然后走进去。
爱情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
啊,又起风了。
莫暖暖把手中的盆栽放在书房的窗台上。
玄力勤看了一眼窗台上美丽的桔梗花盆栽,声音冷淡:“你怎么进来的?”
莫暖暖笑着指了指大门,“从大门进来的。”
玄力勤皱起浓眉,指了指窗台上的桔梗花,“把它拿走。”
“叔叔,桔梗花是能平缓人心绪的花。”莫暖暖并没有生气,她说,“我感觉叔叔的书房虽然无可挑剔,可是少了那么一丝勃勃生机。”
“我说把它拿走!”玄力勤的心有片刻的动摇,但也只是片刻,“你这是指桑骂槐!”
玄力勤从抽屉里拿出笔和身上的支票本,快速地签了一张支票,撕下。
他走到莫暖暖跟前,以食指跟中指捻起那支票,另一手拉起莫暖暖的左手,将支票放进她的手掌心,然后将她的掌心握拢。
“拿好,如果这是你接近泽风的目的,上面的金额足够你过上奢侈的生活了,你也没有必要再来讨好我,你跟泽风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玄力勤的声音冰凉如水。
“叔叔——”
“不要叫我叔叔,我们只是两个陌生的人。”玄力勤望着莫暖暖,指着大门厉声道:“出去!”
“叔叔,请给我时间,请试着接纳我,至少不要一下子把我全盘否决,那样对我太不公平了。”
窗外吹来一阵风,莫暖暖披肩的长发,被轻轻吹起。
她握着支票的手紧得发痛。
玄力勤在莫暖暖那双澄净的眼眸里,看到了强韧的生命力,他微怔,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承诺:“如果你有能力待在泽风的身边,让我看到你的努力,让我觉得你配待在他的身边,我会考虑。”
“谢谢你,叔叔。”
莫暖暖朝玄力勤深深地鞠了一躬。
玄力勤悠哉悠哉地取来茶杯,啜饮着,目光沉静,“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
“这张支票请叔叔收回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以为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但是,其实,钱并没有那么伟大——”莫暖暖把支票放在玄力勤的书桌上,“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证明自己配得上他。”
然后,她挺直背脊,走出玄力勤的书房。
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莫暖暖折回,她说,“叔叔,我经常看您抚腰,我猜应该是腰椎疼痛,以前院长也常常这样,我把药给佣人了,放在您的牀头,记得临睡前冷疗一次,这个疗程结束,药用完了,如果叔叔觉得有效,可以联系我,我会再拿另一个疗程过来让您热敷,这样的效果最好了,只需要五个疗程,我想您的腰就会没事了,院长的腰痛就是这样治好的。”
说了一大堆,玄力勤也没有吭声。
莫暖暖道再见,“那,我走了。”
她走了。
玄力勤望着窗台上正开着的桔梗花,起身。
他缓缓走近桔梗花,也从窗台往下看到莫暖暖离去的背影。
风吹来,桔梗花随风摇摆,很是美丽。
莫暖暖接了好几部戏,有点应接不暇,但她并没有喊苦。
一个她喜欢的女艺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我不需要嫁豪门,我自己就是豪门,我如果嫁豪门,当然不是因为他的家势,我爱他也不是因为他的附加值,而是他这个人。
所以,她要服众,就要有成为豪门的资本。
“暖暖,你的定位不对,换个方位。”
场记拿着牌子朝莫暖暖所在方向大声喊道。
莫暖暖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又站起来,一次又一次的加入戏里那一场无止境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深夜,海岸,灯火通明。
正进行着新片「我们的新世界」的拍摄工作。
莫暖暖的戏份告一段落,她等着剧组收工,一齐离开。
手机铃声响起,手机荧幕一闪一亮。
莫暖暖匆忙地从包里拿出手机。
这时候会打电话给她的,只有一个人。
果然,看到来电显示,她微微一笑。
电话很快的被接起。
玄泽风低醇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这么快就接电话,不会是为了等我的电话,一夜没睡吧,按照时差来算,你那边现在应该还没天亮才对。”
“知道这么晚了,还打电话?”她轻斥,声调却低柔。
“我想你了。”他这么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已经去那边半个月了。”
“明天早上的飞机。”
在手机那边的玄泽风眼睛望着五星级饭店里书桌上放的电脑,一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我还没收工。”她说。
“有你这么努力的员工,我岂不是赚到了?”他轻笑。
“油嘴滑舌。”她笑。
“早点休息。”他一改玩笑的态度。
“你也是。”她轻应。
他欲挂断电话,“等等——”她唤住他。
“嗯?”他应。
“我现在在海边。”她说,“要听海的声音吗?”
沉默片刻,他说,“好。”
莫暖暖走到安静一角,让手机直面大海。
海水拍打岩石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她让他听的是海的声音,也是她思念他的声音。
飞机从蔚蓝的天空滑过。
A-B43号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沙泉市机场。
陆玉嫺跟随玄泽风步出机场,门口立即有辆高级的私家轿车迎接。
玄泽风和陆玉嫺一齐上了车。
“泽风,以前你不会对我这么冷淡的。”陆玉嫺说。
这次他们一起出差,他对她的态度很客气疏离,也不似以前的温柔。
玄泽风望了陆玉嫺一眼,轻笑:“人是会变的,以前跟现在,连英文的时态都不一样,不是吗?我的过去式可能是你,但是我的现在式是莫暖暖,我若还以对待呵护女朋友的态度宠溺对待你才奇怪,你既然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尊重你,你有不好的地方,我当然也会指正,我说的可能打击你,你在海外那些年事业混得很出色,但人却没有跟着成长,还是那个任性骄纵的女孩。”
“莫暖暖?”陆玉嫺脸色霎白,“你的改变是因为莫暖暖吗?”
玄泽风点头,脸上是温柔的笑,“人与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为了对方做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改变。”
“我不相信。”
“随便你。反正你相不相信,我无所谓。”
“你是在报复我!因为我拒绝和你结婚,所以你才会找一个你并不爱的女人结婚!”
陆玉嫺想看出他的真正想法。
“随便你怎么想。”玄泽风答得漫不经心,“我真的不在意。”
“如果我不让你结婚呢?”陆玉嫺望定他,“你还坚持结婚?”
“为什么?说一个理由,如果那个理由是我想听的,或许,我会改变想法。”玄泽风望着她,说得似真似假,“我只是说,或许。”
陆玉嫺没有说话,她知道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她想开口留住他,但是声音却像堵住似的,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后,他转过头,不再看她,而是望向窗外。
气氛在彼此的沉默中僵凝。
天色变得灰蒙蒙的。
天边刮起了一阵风。
街道两旁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把沙泉市这座美丽的城市,笼罩在莫名萧瑟的氛围里。
天空毫无预警地下起大雨。
拍了一整天戏的莫暖暖略显疲累。
她走到屋檐下避雨,拨开因为雨水而黏在脸上的发丝,发呆地望着路上纷纷找地方避雨的行人。
很多人都说自己很努力了,其实,不过是在尽力。
她一直选择回避的问题。
她那股很想知道在他的心中她的位置是不是比陆玉嫺更重要的冲动,每每被她这样那样的压抑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天空灰暗到让她甚至喘不过气来。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一种莫名地空虚空白像波涛席卷而来。
她赶紧从手提袋里拿出行动电话,微笑着接通,“回来了?”
“嗯,过来吧。”
他的声音频率略显冷淡,她并没有发现。
她兴高采烈地盖合手机,眺望还在下雨的天空,笑了。
不再多想,她冲进雨里,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
因为,他在等她。
只是因为想到这个——她就开心的笑了。
生活中总是有很多偶尔,偶尔要纵容自己的偶尔才可以,哪管血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