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看向身后的眼神,有些发怵,看得子桑倾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难不成,她身后还有鬼?
这大半夜的,一旁就是乌漆抹黑暗藏着无数可能的密林。
另一旁,是空荡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暗黑操场。
夜风一吹,子桑倾顿感身后阴风阵阵,清凉得人背脊发寒。
可是,淡定如常的子桑倾连眼都没眨一下,就缓缓回过头去。
乌漆抹黑的黑夜里,子桑倾猛然看到一张黑脸,仔细一看,站在她左后方,也就是毕寺正后方的挺拔 黑影。
那个冷板着黑脸的人,不就是东阳西归么。
先前,她们在这里引体向上了那么久,没一个教官过来监督她们,也不担心她们偷懒什么的。
这乍然看到东阳西归,子桑倾这脑子突然自动倒带起来。
想起毕寺先前叽叽喳喳说得,先废掉双腿再废掉双手,然后也没说什么了,就是在默默数数而已。
子桑倾不解的冰瞳上下一扫,审视着东阳西归时,发现他一直盯着毕寺看。
顺着东阳西归的视线看过去,子桑倾赫然发现。
一下接一下在做着引体向上的毕寺,脚下生根似得,双脚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
“干、干嘛都看着我?”
后知后觉的毕寺也发现不对劲了,黑夜中一双双眼睛无声无息的凝聚过来,莫名得有些恐怖。
步媚媚在子桑倾侧边,但她是面对着东阳西归的,只见她眉头一皱,美眸轻轻一眨,默默地冲毕寺使 着眼色。
其实,当步媚媚看到东阳西归和牧阳朝她们这边走来时,由于距离太近了,不好直接冲毕寺喊出声的 她,就已经拿眼神暗示毕寺了。
奈何,毕寺一心沉浸在自己废腿废手的悲伤中,没留意到步媚媚的神色变化。
“回头看你身后。”子桑倾抓在单杠上的双手,方向一转,就成了面对东阳西归的姿态,嗓音清冷的 不轻不重道。
东阳西归是站在毕寺正后方的,他右侧还站着牧阳,两人的视线都不可避免的落到了毕寺的身上,眼 神森冷无波,并没有太激动的神色变化。
毕寺这时候,浑身一颤,脊梁骨就跟被人拿针戳了一下,阴冷阴冷的吓人。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手抓单杠刚好半蹲在地上的毕寺,脖子僵硬的缓缓回头。
淡淡月色下,毕寺首先看到了四条修长的大长腿,缓缓抬头,就猛然撞上东阳西归和牧阳波澜不惊, 却又暗含滔天怒火的眼神。
这一看,可把毕寺给吓得不轻,暗道着完了完了的她,垫在地上的双脚,立马反射性是抬起半吊着。
“我、教、教官、我可以……”
我可以解释!
“啊——”
但是,毕寺战战兢兢结结巴巴的解释还没说完,暴怒不已的牧阳,直接甩出一条腿,一脚直接踹在了 毕寺的屁股上。
毕寺惨叫一声,吊在单杠上再怎么弯曲双腿,再有几十厘米屁股也着地的她,被踢得直往前晃,吓得 她连忙放下双脚,稳住身形。
此时,牧阳还没出手,应该是出脚前,都在默默做着引体向上,偷偷观望的女兵们。
这一下,是全停止了训练,一个个或趴或吊在单杠上,或站或坐在地上,不管背对东阳西归还是面对 东阳西归的,视线全凝聚了过去。
“偷懒很爽是不是!”
鸦雀无声的操场,牧阳看着双手还挂在单杠上,身体倾斜斜双脚垫在地上的毕寺,他怎能不气。
他们几个教官不急着过来亲自监督,就是想看看女兵的自觉性,当然,他们在远处是有拿夜视望远镜 随时掌握女兵动态的。
女兵累了就休息,休息完就自觉的再继续练,进展倒也还不错。
这会儿,绝大部分女兵也做完两百个引体向上了,最后艰难的一百个任务,他们亲自过来监督。
哪知道这么巧,被他们发现毕寺在偷懒。
“不!不是!我是在休息!我可以解释!”
毕寺激动了,激动得都快尿出来了,她没有偷懒!
万分激动的毕寺,憋红了一张汗湿的脸,不知道是累得脸红,还是因为被牧阳踹了一屁股而脸红。
双脚噌噌噌的后退,毕寺随即站直身体,紧张的看着东阳西归和牧阳。
“解释?就你刚才那个熊样,你还想怎么解释?信不信我把你这双狗腿给剁了!”
牧阳明亮的双眸一瞪,竟然还敢睁眼说瞎话。
虽然现在是晚上,夜色很黑,但真当他是瞎子么!
毕寺心里一惊,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报告教官!我真的没有在偷懒!我刚才看起来是在做引体向上没错,我还数数了!”
毕寺真觉得她是有理说不清了,她要怎么解释,东阳西归和牧阳,才会相信她真的没有在偷懒。
东阳西归沉默不语的看着紧张又激动的毕寺,冷眸锁定毕寺的他,就那么看着不说话。
“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牧阳简直想撬开毕寺的脑子看看,训练偷懒都被当场抓包了,毕寺还想狡辩。
有本事偷懒,有本事承认,当了孬兵还这么没担当!
“我擦!牧副教,你听我说完不行么?”
毕寺正心急火燎的造词组句,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还她的清白。
牧阳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她的话,有嘴说不清的她,顿时就发飙了。
“呦!你还有脾气了?”牧阳不知道女兵是不是都像毕寺这样蛮不讲理,他都快没法和她沟通了。
“那你倒说呀,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解释你刚才的行为!”
牧阳也是来气,偷了懒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狡辩,连男兵都这么厚脸皮。
“我说了我刚才是在休息!不是在训练中偷懒!”毕寺又一次的强调着她休息这个字眼。
但是,东阳西归森冷无波的冷眸,和牧阳满眼鄙视的眼神,显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附近停止训练的女兵,绝大部分都没有留意到,毕寺先前在做什么,也不太明白毕寺为什么会被抓包 。
休息过后转移到毕寺身旁训练的钱浅,其实,她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她只能说,毕寺是阴沟里翻船, 运气太爆棚了。
“接着说。”东阳西归双手往身后一背,语气平常,不冷不热的说道。
“我在这条单杠上,已经做完两百四十个引体向上了!”
毕寺背靠着一条,只有她人高的矮单杠,她说着就伸手指着旁边那条两米多高的单杠。
“完了我就累了,累了我就下来休息。”
东阳西归和牧阳定定的看着她,毕寺越说越对自己没信心了。
“其他人休息都是直接坐在地上,或者站着不动。我一时兴起,就在这条矮单杠上做起立蹲下,缓慢 的调整呼吸来着。”
毕寺的手搭在她身后的矮单杠上,一张帅脸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
他娘的!
为什么她也越来越觉得她是真的在偷懒了!
“你别说!我还没解释完!”
毕寺哭丧着帅脸,见牧阳一脸不信的又要张嘴,她快速伸手制止他。
“……继续!”
牧阳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他倒要看看,毕寺还能编出个什么来。
“我刚才是在数数没错!而且是从两百四十往上数的,但是!”
毕寺说但是的时候,特别拿眼睛瞪了一下牧阳,瞪得牧阳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之前数到两百六十的时候,又倒回到两百四十,从两百四十往上数了,我准备第二轮数到两百六 十的起立蹲下时,就跳上高杠,从两百四十继续做引体向上的!”
毕寺说得很认真,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结果她念到第二轮的两百五十五时,东阳西归和牧阳就出现了。
她对天发誓!
她是冤枉的!
她没想要偷懒!
“休息不好好休息,你觉得你的解释,有可信度么?”
牧阳的神色和先前无异,他瞟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看不出在想什么的东阳西归,他并没有急着发表自 己的意思,而是反问着毕寺道。
“……有!”
毕寺反射性的摇头,因为她也不相信自己了,但她摇了两下立马又重重的点头,并且以嘹亮肯定的声 音,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娘的,她以后不整这些幺蛾子了不行么。
她以后训练就好好训练,休息就乖乖坐着不动。
但这一次,她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作弊偷懒啊!
靠他姥姥的!
她冤枉大发了!
“你们相信她说得么?”
牧阳见毕寺说得这么坚定,眼神不躲不闪的直视着他,还一脸有气无处发的不满,心里仍有疑问的他 ,不由得看向其他女兵。
“报告!”
还挂在单杠上的钱浅,双手一松一下落到了地上,身板一直,她觉得,她这时候必须站出来说话了。
“说。”
牧阳一见出声的是钱浅,这兴趣就没多大了。
同一班的女兵,还不得相互包庇,可信度估计不太高。
毕寺一偏头,看着站在她右侧的钱浅,两只帅眼熠熠生辉又楚楚可怜。
她就知道,虽然大家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都在练着自己的引体向上,但肯定有人发现她先前不同寻 常的举动了。
“她说谎!”
在毕寺期望的眼神中,钱浅左手一伸,就指着毕寺一脸正义的指责道。
“啊?”毕寺以为自己听错了,两只帅眼瞬间傻了。
“我擦!钱浅你个吃里爬外的小人!我怎么你了?你要这么捅我一刀?他妈的我哪里说谎了!”
‘啪!’一声大响,毕寺一掌拍掉了钱浅指着她的手指,她怒不可遏的反指着钱浅,被气得鼻孔都快 冒烟了。
其他女兵也都惊异的看着钱浅,一班女兵在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貌似感情都还不错,难不成,一班女 兵内讧很久了?
分布在毕寺和钱浅周围的一班其他女兵,也一脸不解的看着钱浅,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我靠!这么疼!”
手背被毕寺大力一拍,微微红起了一片,没想到毕寺会这么激动的钱浅,肉疼的轻轻搓了起来。
“你小子倒是说说,我哪里说谎了!”
气不过的毕寺,又一掌拍向了钱浅。
靠他姥姥的!
没看出来钱浅藏得这么深,亏她平时还对钱浅那么好,竟然在关键时刻捅她一刀!
毕寺很生气,但她有理说不清的是,她刚才说得也只是她脑子里的想法而已。
她事先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数完第二轮的两百六十后,就要跳到高杆上去的做引体向上。
否则,她要是和其他人说了,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样,孤立无援,有苦说不出的地步。
“你丫的本来就说谎了!”钱浅非常不服软,脖子一仰比毕寺还硬气。
这一下,连牧阳也有些吃惊了,现在这是要干什么。
毕寺和钱浅,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解决内部矛盾么?
“你说你数到两百六十,然后倒回两百四十往上数。我听得一清二楚,你丫的明明是数到两百六十一 !然后才倒回两百四十开始数的!”
众人一头雾水的视线中,钱浅倒也爽快,张嘴就噼里啪啦的大声反驳道。
“……”毕寺帅眼一眨,看着愤怒不已的钱浅。
她这脑子听得有些发懵,不行,让她消化一下先。
“哈哈!噗……咳……咳咳!”
寂寥的安静中,反应过来的付絮,率先爆笑出声,然而,被牧阳眼睛一凛,她被吓得立马嘴巴一闭, 硬生生被自己给笑岔气了。
“报告!我可以证明,毕寺同志没有偷懒!她除了脑子不太灵活,数学不太过关,所说的都属实!她 从高杆上下来,抓着低杆起立蹲下到两百六十一后,的确又倒回两百四十开数了!”
钱浅双脚跟一靠拢,毕恭毕敬的冲东阳西归和牧阳敬礼。
她不傻,她当然知道她一开始坚定指着毕寺,说毕寺说谎,很容易引起误会。
但是,钱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小小的揶揄毕寺一顿,她才不想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毕寺这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看着如此一本正经的帮她说情的钱浅,她却很想揍钱浅一顿。
什么叫她脑子不太灵活?
什么叫她数学不太过关?
他娘的!
她看是钱浅皮痒痒了才对!
其实,毕寺也不太记得她先前到底是数到两百六十,还是两百六十一,但这压根就不是重点好么!
“所以,你是要跟我们担保,她没有偷懒?”东阳西归冷板着脸,依旧没多大的表情变化。
“……”
担保?
钱浅顿时就沉默了。
虽然她刚才信誓旦旦的说,毕寺没有偷懒。
但她只知道,毕寺刚才说的都是正确的。
至于毕寺上了高杆会不会直接从两百六十开始数起,钱浅汗颜,毕寺还没有上高杆就被抓包,她怎么 知道。
而且,听东阳西归的意思。
这个担保似乎没那么简单。
万一她担保毕寺不是在偷懒,结果毕寺真的有偷懒的心,岂不是她也会被连累。
你丫的倒是说呀!
毕寺急了,钱浅到底在犹豫什么!
她这一犹豫,会害死她的!
“怎么不说话了?所以,你也觉得她是在偷懒?”
牧阳见钱浅跟个木头人似得站着不动,眼神还有些放空,不由得眉头微挑了一下。
“报告!没有!我担保毕寺没有在偷懒!”
钱浅自然知道毕寺在拿眼神射杀着她,怂恿着她,但她并没有去看毕寺,前一秒还挣扎不已的她,牧 阳话一落,她就紧接着回答。
算了。
反正,就算被连累也是受罚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东阳西归要罚她们班,总会找到藉口的。
她已经被罚习惯了。
毕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钱浅关键时刻没给她掉链子。
但也太不厚道了!
“扰乱士兵的正常训练,不管你们两个因为什么原因,完成五百个引体向上后,自觉加跑一圈!”
东阳西归觉得他自己很好说话,钱浅担保完后,他立马就给出了他的意见。
“……”
“……”
毕寺和钱浅,登时就震惊了。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
如果不是东阳西归和牧阳自己走过来,其他女兵能因为她们而终止训练么!
说到底,根源在他们身上,错的是他们!
凭什么因为他们的错,她们两个就要罚跑一圈?
这个一圈可不是八百米一小圈的操场,这一圈可足足有四千多米!
可是。
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毕寺和钱浅再怎么觉得自己冤屈,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挺直背脊,大声应道:
“是!”
“是!”
“还愣什么?继续训练!”东阳西归的前半句话,是看着毕寺和钱浅说的,后半句,则是看着吊在杠 上的一众女兵说的。
霎那间,四周围原先默默看着事态发展的女兵们,就跟被解开穴道一样,纷纷上上下下的引体着。
毕寺和钱浅,也默默地转身,跳起抓上高杆。
来也无声,去也匆匆的东阳西归和牧阳,训完毕寺后,边看女兵训练边走,逛了一圈就又走了。
“子桑,教官走了没有?”
由于被罚,钱浅不敢去看东阳西归和牧阳,背对着宿舍方向的她,看着与她面对面的子桑倾道。
“走了,在你身后四点钟方向,有说有笑的走了。”
额头脸颊满是汗水的子桑倾,臂膀肌肉一下鼓起撑了起来,下巴越过单杠,便又缓缓落下。
“呜呜,难怪他们就是专门过来,让我和寺哥加跑一圈的么?”
钱浅回头,发现东阳西归和牧阳是真的走了,融入夜色的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身影模模糊糊的。
“别叫我哥!哥很想说不认识你!”
毕寺冷哼一声,一点也不给钱浅面子的说道。
“哼!你以为我认识你?要不是我,指不定你要加跑十圈了!”
钱浅一听,顿时也不满了。
早知道她就不帮毕寺担保了,整的她还要跑个四千多米。
帮了也就帮了,到头来还要被毕寺嫌弃,钱浅冷哼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
“老子差点被你吓尿了你知不知道!”
毕寺这心里也不爽,钱浅刚才还不如扛把刀,直接捅她一刀子算了。
说话说个半吊子,把她吓得屁滚尿流的,没把她算账就不错了。
“有本事你尿一个我看看!”
钱浅和毕寺在同一条单杠上,钱浅直接伸脚就去踢毕寺。
“滚你的!”
奋力撑起的毕寺,刚好下巴越过单杠,左侧屁股被钱浅一踢,她下巴就在单杠上嗑了一下,她气得抬 脚也要踢回去。
“教官回头看过来了。”
子桑倾即不看毕寺和钱浅,也不看走远的东阳西归和牧阳,只淡定的缓缓道。
毕寺和钱浅都背对教官方向,吊在杠上的她们,你一脚我一脚,两人四条腿已经缠得不可开交了。
但是。
一听到子桑倾说的话,毕寺和钱浅,几乎是反射性的,立马就撤回自己的双脚,安静又正经的做着她 们的引体向上。
“没胆量还爱玩,活该你们被罚一圈!”
两百九十九……
还差一个就要三百个了,心里默数着数的步媚媚,无力的吊在杠上,喘息着粗气的她,嘴上却一点也 不饶人的看着毕寺和钱浅道。
“媚媚,难道你不陪我们一起跑么?”
钱浅也累了,跟条咸鱼似得一动不动的垂挂在杠上,满头大汗的看着步媚媚道。
“不陪!姐都快累死了!”步媚媚连犹豫都没有,就坚声回绝道。
“……媚媚,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你看看周叶,她不是我们班的,都陪我们做五百个引体向上了! ”
钱浅嘟了一下嘴,步媚媚这也太伤她的小心肝了,下巴轻抬,就指着步媚媚身后的周叶道。
步媚媚回头看向周叶,正巧听到她们对话的周叶,也抬眸看了过来。
周叶脸上的汗水,多得都能在月光下反光了。
“周叶,你做多少个了?”步媚媚觉得,周叶应该不会比她快吧,或者两人差不多。
“三百三十一。”
放平心态,不再和一班女兵针锋相对的周叶,倒也算老实的回着步媚媚,语气里并没有任何的敌意。
“什么?三百三十一!”
步媚媚美眸一下大睁,周叶竟然比她多了三十二个?
“你没数错吧?”
自信心有些受打击的步媚媚,不太相信周叶能比她快那么多。
虽然周叶比她先到,比她先练,但前后相差不过几分钟,时间一长,这几分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们可以说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训练,这三十几个的差距,让步媚媚有些难以接受。
“你还先问一下子桑倾,她做了多少个吧。”
周叶嘴唇蠕动了一下,很想不客气的骂步媚媚几句,竟然说她数错,潜台词不就是她在放水偷懒么。
但是,周叶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仅仅不客气的朝步媚媚翻了个白眼的她,转而看向子桑倾道。
“子桑,你多少个了?”
步媚媚美眸一转,视线落在还在起起伏伏的子桑倾身上。
步媚媚之前就留意到了,子桑倾不像她们一样,做没几个就吊着休息几个呼吸,然后又接着做。
子桑倾好像都没怎么停过,她每做一个引体向上的速度都差不多,张着嘴吐露着呼吸。
也不见子桑倾有多喘的样子,虽然她脸上的汗水也很多。
“三百九十七。”
又完成一个引体向上后,双臂绷紧缓缓落下来的子桑倾,双手吊在单杠上,不再继续做的看着步媚媚 ,清冷道。
“什么!”
步媚媚听得真切,但她还是惊得美眸一下大睁:“你丫的已经三百九十七个了!”
‘咚!’
步媚媚的惊呼很大声,小范围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许多喘息声与倒吸声中,其中一道重物跌倒的 声响,动静特别的大。
“子桑,我、我是被你吓到的,绝不是……无力倒下的!”
从单杠上摔下来的付絮,躺在地上,她的两条手臂因为长时间的绷紧用力,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轻微 打颤了。
但谁都累,她们班的其他人都还在默默坚持着,付絮绝不想在这时候,就承认她快不行了。
“太打击人了!我要歇会儿。”
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步媚媚,本还想着硬撑完最后一个,做到三百个再休息。
顿感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她,紧抓着单杠的手掌,立马一松,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越做到后面,需要休息的时间就越长,反正东阳西归也没说一定要在多少时间内完成,毕寺也想休息 。
但是,被牧阳踢了一脚的毕寺,已经对休息这个字眼有些杯弓蛇影了,万一她双脚一着地又被谁踹一 屁股,她的颜面就彻底失尽了。
所以,毕寺下去前,先回头看了眼,确定东阳西归和牧阳一直被对着她们走远,并没有回来的意思后 。
毕寺才浑身无力一下滑了下来。
“哦……”
双脚站到地上后,毕寺弯腰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是,才刚刚坐下,毕寺就立马撑着双手把屁股给抬了起来。
“哈哈!寺哥,是不是牧副教踢狠了,你屁股到现在还疼?”
其他班的很多女兵,已经纷纷从杠上下来休息了,钱浅也跟着下来,看到龇牙咧嘴的毕寺,她就又乐 了。
“滚!”
毕寺当时太紧张了,被踢了一脚也没多大感觉。
但现在,他娘的是真的疼!
不会把她的屁股蛋给踢淤青了吧?
“寺哥,我咋觉得牧副教对你特别关照呢?”
付絮也蹭了过来,凑热闹的站在毕寺身旁,看着她道。
“去你的!要不要我也特别关照你一下!”
毕寺刚小心翼翼的坐下,见付絮这么没眼力劲儿的撞枪口上,她抬手就猛拍了掌付絮挺翘的屁股蛋。
五分之四的士兵都下杠休息时,子桑倾还吊在单杠上,默默地看着她们笑闹排解压力,无声的继续着 自己的训练。
周叶也累得手臂快打颤了,可她看着子桑倾一下接一下的撑起落下,就好像给了她源源不断的动力似 得。
身体累得想下去休息,大脑却要赢要和子桑倾杠上,死撑着不让身体落下去。
“教官就这么走了,他们是真的不管我们了么?”
付絮一屁股坐在毕寺旁边,背靠着竖杠,不解道。
大家都是第一次当兵,都没什么军旅生涯经验。
但在付絮的印象中,教官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不是说东阳西归这几个教官不好。
而是,怎么说,好歹也应该像新兵连那样,士兵训练的时候,班长在一旁守着指导着,谁要敢偷懒, 直接就一脚板踢过去。
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她们是被东阳西归放养了么。
这里可是有一百零二号女兵,不是区区十二个。
这么多士兵,如果不守着,东阳西归他们怎么知道哪个士兵做了多少个?
万一到最后,有的士兵累死累活的确做了三百个引体向上,而有的士兵即使做了两百五十个,也说自 己做了三百个。
这样的话,岂不是不太公平。
东阳西归他们,又如何能知道哪个士兵是真的完成了任务,又有哪个士兵是偷了懒。
“丁小佳,你做了多少个了?”
思绪翻转的付絮,突然就看向隔着好几个人之外的丁小佳。
“我?我、我做了两百八十个了!”
丁小佳坐在地上刚抹了把脸上,冷不丁被付絮这么点名询问,脑子就不自觉的快速转动起来,末了, 眸光闪烁的结巴道。
“什么?你两百八十个了!”付絮立马就震惊了。
因为她早就发现,丁小佳做得速度比她慢,她做十个引体向上,丁小佳也就做个七八个的样子。
现在,她也就做了两百四十六个而已,丁小佳怎么可能比她还快!
这一下,付絮也证实了一个信息。
女兵那么多,指不定就有谁和丁小佳一样,抱着侥幸心理,压根就在谎报数目!
“你放屁!我看你是直接从一数到十,中间的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都没算吧!”
钱浅显得比付絮还激动,直接从地上蹦躂着站了起来,指尖直指着丁小佳,一脸的不信。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这是污蔑我!我自己数的怎么可能数错!”
被呛声得脸色微红的丁小佳,也激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反指着钱浅怒道。
“就你这德性!你也不可能比我快!我也才刚刚两百八十个而已!你刚才有那个引体向上做得比我快 了?”
毕寺也很激动,但她懒得跳起来和丁小佳争辩,坐着也照样怒喷丁小佳。
“我、你!我……”
丁小佳被气得鼻孔放大,一会儿指指钱浅,一会儿直直付絮,然后又去指毕寺,愣是我不出个什么来 。
“别争!训练靠自觉,不自觉的,自然会有摄像头收拾她!”
一直安安静静训练的子桑倾,见她们班又要和丁小佳吵起来了,适时的出声制止道。
“摄像头?哪里有摄像头?”
步媚媚讶异的看向子桑倾,随即又扭转脖子,四处张望起来。
这里是操场,除了训练器材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能装什么摄像头。
步媚媚环顾四周的视线,猛然凝聚到了一旁的山上。
夜晚下的山林,漆黑一片显得有些恐怖,夜风一吹,树影摇曳更增添了几丝阴森。
步媚媚是一个无神论者,更不是一个怕黑的人,更何况这里有那么多人,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步媚媚盯着乌漆抹黑的树林看了好半响,也没看出什么来。
子桑倾的话语一出后,听到的女兵,都纷纷寻找起她口中的摄像头。
一般来说,如果有摄像头的话,开启摄像后不是会有一个小红点么。
在黑夜里,任何的带有颜色的小点,都应该很显眼才对。
可是,山上操场上,她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哼!子桑倾,你骗人的吧?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摄像头!”
被子桑倾吓了好大一跳的丁小佳,搜寻一翻,见其他女兵也和她一脸的迷茫后,便开始质疑起,子桑 倾只是在唬人了。
“算不上骗人,我说我的,你信不信是你的事。”
丁小佳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子桑倾也不戳破她,依旧淡定的清冷道。
但是。
“你们可别好的不学,专学怎么偷工减料,到时被轰出南沧舰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子桑倾这话,是一个一个看着一班女兵,语气认真,音量微高的说出口的。
一般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只要做过,伪装得再好,也势必会露出蛛丝马迹。
早在站在这片器材区域时,子桑倾就发现了,山上多了几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而且,依她对东阳西归的瞭解。
放养士兵是绝对可以有的,并且这应该是一种常态。
但是,在放养士兵的同时,他不可能让士兵脱离了他的掌控。
也就是说,只要她们人在基地,也许二十四小时都干了些什么,东阳西归都一清二楚。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考验。
子桑倾其实挺理解的,自律,是军人必备的一种优良品质。
倘若脱离了掌控就胡来,这样的人,是不配成为军人的。
子桑倾更明白,东阳西归要的士兵,单单拥有自律是远远不够的。
阿史那一枝紧盯着子桑倾认真的小脸,落到地上还没休息几秒的她,突然就一下跳起,双手又抓上单 杠。
步媚媚的视线从子桑倾脸上,转移到阿史那一枝脸上,阿史那一枝那双漂亮的大眼,有着不常见的某 种决心,熠熠生辉,非常的耀眼。
很多事情,只要用心,不需要说出口也能知道明白。
付絮看到,阿史那一枝刚跳起恢复训练,步媚媚就也跟着抓上了单杠。
敛下眸,付絮默默地走回她的位置,抓紧单杠重新投入训练。
她们班早在刚好南沧舰队的时候,大家聊开了就说过,都想留在南沧舰队。
付絮知道,她在她们班的各项军事科目,都不算太突出。
如果想要留下,她得付出比别人更大更多的努力。
一坐一站的毕寺和钱浅对视一眼,毕寺默默地站起身,两人也默不作声的继续训练。
一班女兵的氛围,似乎突然之间就凝重了起来。
她们一个个都不说话,却一个比一个还卖力的撑起又撑起。
哪怕一张张脸因为用力,而面部肌肉微微扭曲。
这是手臂力量的训练,既然她们的臂力都趋近于无力了,可她们仍然在坚持着。
坚持再坚持,唯有坚持才能超越自己的极限,并突破自己的极限。
这一晚上,最后的最后,一班女兵在完成五百个引体向上的后五十个时。
除了子桑倾外,其他五人,包括自觉加练的周叶,她们都是每做一个,休息一分钟,然后再接着继续 做。
当七人最终做完五百个引体向上时,其他班只做三百个的女兵,早拖着疲惫的身影回了宿舍。
其他人都太累了,陪着毕寺和钱浅加跑一圈四公里的,只有子桑倾。
“我觉得我手是真的废了!不过还好,手废了,我的两条腿又活过来了!”
毕寺心酸的跟在子桑倾身后跑,浑身汗湿的她,其实没多少力气跑了,但还是得拖着双腿慢慢跑。
“我只想感慨,原来基地的月色,这么的美……”
钱浅仰看着高挂月空的繁星,来到南沧舰队这么久了,她第一次有心情欣赏这里的月色。
“可是,呜呜,我好像躺牀上不动,哪怕是我们宿舍的硬板牀!”
钱浅刚悲伤秋月的感慨完,下一秒就瘪着嘴哀嚎起来,声音满满的全是怨念。
子桑倾知道毕寺和钱浅累,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们的她,不能停下脚步,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