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兵出长安,刀锋所指,朝野震惊。长安乃天地重镇,阁下妄自取之,此等行径与盗贼何异;犹甚者,阁下私作主张,挟'天下玺'号令诸侯,堪比奸佞孟德。长安本属旧主绿茶,你强占之,天下人心不快。望阁下交玺于天地,退出长安,不然惟有兵戎相见,血染此城,望阁下自知,以天地苍生为念,罢拙刀兵。小白顿首。"
秦风阅罢方小白飞羽传书,抛给风伊卓,冷笑道:"好一个小白顿首,我倒成占山为王的强盗了,哈……"
风伊卓摇头失笑道:"谁叫你是马贼出身呢……哎,他应该是不明白我们的初衷而已,若他明白了,就不会如此了。"
秦风冷哼道:"这人向来不分青红皂白,若他要战,我又何惧之有,就凭他区区一万兵马就想攻克长安?真是笑话!"
风伊卓道:"你且稍安毋躁,小白现已扎营二十里外,待我前去见他一面,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劝他平息干戈 。"
秦风点头道:"也好,我就等你回来再作决定。"
风伊卓起身出了城楼,下了南门,扬鞭往方小白营帐而去。
暮色四合,寒意潇潇。他须臾便至小白营外,但见军容鼎盛,枪戟如林,营寨背山扎驻,气势恢弘,中间帐外辕门处高插一旗,白旗上书一个大大的红色方字,气势逼人,迎风舒卷。
"来者何人?"兵士高声喝道。
"叫小白出来见我!"风伊卓运气喝出,声震全军,他深信与小白多年相交,兄弟情义尚在,小白定会给个薄面,听从劝告。
"是小风么?"方小白爽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放他进来。"
风伊卓下马,穿过营阵,来到方小白帐前,掀帘而入,笑道:"小白兄弟,想煞风某了。"
自从当年襄阳之会后,他与方小白一直没有见面,此刻重逢,真是感慨万千。
叙旧过后,二人坐定,方小白双目精光一闪,道:"依卓,你此番前来,不会是学那江东舌辩之士,游说于我吧?你该知道我小白的脾性,最好还是省了那回事,待我平了秦风那厮,你我于长安城中喝酒论道,岂不快哉?"
风伊卓苦笑,尚未开口,便被他言语挤兑,道:"江湖盛传方小白伶牙俐嘴,我今日真是领教了。遥想当年,我们快意恣扬,笑傲天地,借成兄弟之交,奈何,你今日要对兄弟用兵,想想都教我心酸难平呐。"
方小白不悦道:"都说了不谈此事,你偏要提。此番攻打长安我是势在必行,你无须相劝。秦风识相的话就交出玉玺,兵退长安,否则,我必定让他尝尝我每击必杀的游侠剑法。"
风伊卓叹道:"小白,秦风此举,正是借'天下玺'之势,号令诸侯共同攻打洛阳,为天地出力,你怎么是非不分大义不明呢?"
方小白冷笑道:"我是非不分大义不明?哼,看来你也是受他蒙蔽,不知黑白了。此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你勿须再劝,若强行为他出头的话,小心我不顾兄弟情义!"
风伊卓气极道:"你若是顾及兄弟情义,就此罢手,一同为天地效命,否则的话,我们的兄弟,看来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方小白仰天大笑,道:"当年那飞扬肆意的风伊卓哪去了,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城池,要跟我反目,哈哈,我小白相识满天下,又何尝在乎少一个兄弟!"
风伊卓大怒,骂道:"方小白你果然是愚顽不化,**的,老子一定去天地广为传唱你丑恶的嘴脸,让大家都知道你是薄情寡性之人。"
方小白虎驱剧震,缓缓拔出长剑,冷笑道:"枉我把你当了兄弟多年,看来是瞎了眼了。小白交人无数,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走贩,皆可与小白称兄道弟,但辱人父母者,禽兽也,小白惟独不与禽兽做朋友,废话少说了,亮剑吧?"
风伊卓大惊,万不料其说翻脸就翻脸,真是一怒拔剑,道:"小白你居然来真的,我向来不用剑的,我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出手。"
方小白喝道:"出枪吧?"
风伊卓长叹一声,道:"你不把我当兄弟,但我至少我还把你当做兄弟,你若要对我动手,就请便吧。"转身出帐,他与中文花蝶儿决斗受了重伤未愈,武功只剩下不到七成,又如何是方小白对手,若让他使出那惊才羡艳的游侠剑法,还能走得出这个大帐么?
他反头一路走,一路冷汗涔涔而下。
方小白思潮起伏,终是没有出手,叱道:"回去告诉秦风那厮,长安城外东南十里,有个煞羣林,若他够胆的话,就依照江湖规矩,三日后林中相见。"
风伊卓策马出阵时,天色昏暗,大雪初霁。他策马于乱野寒风中,胸中如压大石般气闷。雪原在微露月光的照射下,一片广袤无垠的惨白。
前方一个小山坡,在月光下,似乎有一个人迎风而立,远远的看不真切。待奔近时,只见一位穿儒衣长袍之人,正负手看月,神态悠闲之极。
风伊卓大讶,此荒野之中,居然有人卓然而立,不由暗生警惕。此人正好拦住自己回城之路,莫非是中文王朝之人。
他下马上坡,只见那人正遥望远处灯火辉煌的长安,正欲发问,那人却叹了一口气,悠悠道:"小白固执倔强,小风是否白跑一趟了?"
风伊卓大惊,道:"你是何人,怎知道我是谁,我劝说小白未果,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收回凝望长安的目光,转向风伊卓,道:"秦风刚劲霸道,小白执着骁勇,二人皆有看不开的东西;小风,你为天地奔波多年,可有什么为人感悟?
风伊卓见那人样貌慈祥和蔼,厣髯如雪,登时生出一股亲近之念,戒心大去,道:"前辈似乎对我们这些人瞭如指掌啊。其实,人在天地,但求平心共处,一切虚名苟利,皆是虚幻,人在天地,岁月易老,长留不散的,恐怕就是无有尽头的怀念和感慨。"
那人长笑道:"好一个虚名苟利,皆是虚幻。老夫当年也曾执着天地,为之倾狂,如今也有一番感悟,小风欲听吗?"
风伊卓此时更是放松下来,笑道:"前辈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那人微微点头,道:"若你不嫌老夫罗嗦,那就是彻夜之谈了。"
风伊卓眺望长安灯火,洒然道:"如此美景当前,能聆听教诲,在下三生有幸之极。"
武关,月色如水,漫洒天地。
君不见卓立于乱石堆上,仰看苍穹,星星点点,光芒闪烁。
他离开了汉中,便一路北上,听得兄弟冰寒水已率领一万精兵占据武关,便星夜赶来。身后,驻扎的军队大营,在月下笼罩下,静如伏虎。
君不见不由叹息一声。王朝正是多事之秋,无名大人的授意明显至极,叫他不要擅动,坐山观虎斗,收鱼翁之利。可他与黑白无风相交甚厚,怎能坐视不理,若能精诚一心,兵锋指外,岂不是好事一件。可惜,若无名大人知道他擅自行动的话,不知又要如何来斥骂。
君不见紧锁双眉,月光把他的消瘦的身形拉的老长。
心中警兆忽现,一道有如实质的杀气,从后电射而来。他知道有人持剑从后偷袭,运劲横移,从腰间抽出星云索,往后绞缠。"叮",长索卷住剑身,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往后跌退,听声音竟是一位年轻女子。
君不见冷哼道:"风华剑法,你是何人?"那人蒙面黑衣,看不见相貌。
那女子娇喝一声,再次仗剑刺来。君不见长索飞出,如星云过野,瞬间把那女子逼了倒退不前,冷喝道:"就凭你,还不够资格来对付我。"
倏地,异变突起,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道从右后袭来,这股劲道起时毫无声息,到了临近时才汹涌澎湃,他心神为那女子所分,此时已是知之已晚。前方那女子一剑朝他左方刺去,竟把他去路堵死,此时才露出真实功夫,剑气森森。
君不见知道此时性命攸关,从后而来的刀锋才是杀着,猛的躬身缩背,急跃而起,欲升至空中,躲过此招才予以反击。凭直觉,这一男一女皆非敌手,只是联战之数妙至巅毫,又是故意让自己大意,他才被其所乘。
"嗤",后面长刀在他肩上划出一道深深血痕,劲气直攻肺腑。君不见压下翻腾的气血,一个翻腾,已在乱石堆下,已受不小的伤势。那二人被他余力反震,一时间也调整气息,准备下一轮攻势。
"是否无名派你们来的?"君不见怒喝道,"敢刺杀本城守,你们真是胆大妄为!"
那持刀之人冷喝一声,一言不发,二人再次攻到。
忽然,一声长啸声起,啸声如虎吼龙吟,振聋发聩。一杆红枪,天外而来,寒芒点点,直朝那二人射去。那二人瞬间难以抵挡,跌退不已,心神难安,血气翻滚。
一位身形高大,面相威严的伟岸之人,卓立场中,冷冷目光似乎不含丝毫情感,喝道:"还不给我走。"
"历总管!"君不见失声叫道。
那二人闻言大惊,几个翻腾,没在羣山之中。来人正是天地王朝总管历若海,他在洛阳与中文王朝总管飞熊谈判破裂后,暗地里窥查中文军马调度,已是大有所得,故急奔长安与众人会合,途经武关,正好碰上月夜刺杀。
"你伤势如何?"历若海淡淡问道。
"就凭他们,还动不了我,只是轻微伤而已。"君不见答道,"历总管怎会在此?"
历若海红枪后收,道:"中文王朝已经开始暗暗调动军马了,不消几日便抵函谷关。长安那边不知道情况如何了,你且随我到长安,共商大事。"
君不见应了一声,锁链回腰。
此番有总管历若海出马,还有什么事能难倒天地众人呢?天地齐心,犯天地者虽远必诛。
月色依旧,雄伟的武关巍然耸立,似乎象征着此次鏖战,必定大胜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