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抢亲
回到住处,我灌了一通酒,想着分手时柳观岚分明低着头,却感觉到那双美目四处顾盼,活脱脱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让人分外着迷。迷迷瞪瞪睡了过去,夜凉如水,醒来时已近夜半,忽然听见远处有说话声,循着声音过去,原来是向戈武、西门窦、熊裴东三人又凑一块说事,便多了一份心思,正要细细听去,却听向戈武道:“我明日先把她俩招进府内,其余你二位再仔细商量了告诉我,大半夜的为这点小事耽误瞌睡!”我悄悄地跟了西门窦,他一直不言语,快到住处了,突然自语:“好,就这么办。”又在他屋外蹲了半个时辰,也再没听见什么动静。
醒得很晚,舒坦地伸个懒腰,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很是热闹,走出屋外问那仆人,原来是向戈武要破例为两名女子赐向姓,那就意味着她们即将由最低身份一跃成为最高等级的贵族。我忽然有所警觉,问是哪两名女子,仆人指指墙外道:“呶,布告上写得最清楚不过了。”
挤进人羣看了,果然就是柳氏两姐妹,已经摇身变成向柳观岚和向柳听荷。我狐疑地往柳隐山家走去,他家早已被人羣围得水泄不通,连旁边的菩提树上都爬着看热闹的男女。我缩了身子进去蹲在一边,哪有柳隐山的影子?向柳观岚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更显美艳,倒是大方起来,很得体地跟大家不停打招呼,那柳听荷却满脸疑惑,对一个向家仆人问来问去,她们的母亲则千恩万谢、竟至于泣不成声,一遍遍地催柳听荷快去找他爹回来,不知道如何应付。
我返身往柳隐山修行之地走去,早有人去说了这天大的好事,并劝他莫再修行,赶快穿戴好了,父以女贵,说不定他夫妻二人也会被一同召见。柳隐山一脸茫然,思忖良久,还是慢条斯理地往家走去,又像是早就看见我了似的不屑地问:“你的主意吗?”我淡淡地说:“我哪有那本事!”他略吃一惊,忽然像是一块破布团,往家飞去!一羣人,当然连同我,惊讶不已!
许多人欢呼着“来了来了!”自觉地给他让出条道,柳隐山眼睛变得亮了不少,一眼瞅了一名仆人问:“什么缘故?”看那人衣着,在向府的地位竟是不低,对这个依旧裸露着生殖器的瘦子恭敬地回道:“缘故?这个我倒不知。但毕竟是好事不是,还请二位小姐过府行礼受示,那时,个中缘由,自然会与她们言明。”听那意思,自然不关柳隐山什么事了。“我两位女儿俱已许配人家,若是因为谈婚论嫁,就不必了。”众人一下子静了下来,那名仆人收了刚才较为放松的善意,正色道:“在下确实不知,庄主有请,还望速去。”柳隐山扭头看了他那两宝贝女儿道:“去吧。听清我刚才的话了?”看那向柳观岚兴奋的娇羞样,我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两姐妹去过向府,顺道我这里坐,向柳观岚总是怔怔的,推说头疼先回去了,据柳听荷讲,那向戈武并未见她们,只是派了一个据说很尊荣的人来,说了一堆夸赞的废话,跟前还有不少人,问了些不着边际的问题,真实缘故依然不明。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让堂堂向庄主忽然做这么反常的举动,联想到他们昨晚谈话,决定跟踪西门窦。
果然,天刚暗下来,西门窦与熊裴东等三人就先后来到向庄府邸的厅堂,一番寒暄后,西门窦首先起身道:“我家庄主前几日书信嘱托,为加深两家往来情谊,务必在贵府为少庄主西门无悔物色一美丽聪慧的女子,只要貌美聪慧,其他别无所求,今日终于有了眉目,万望成全。”说完深深一鞠躬。熊裴东生怕落后了,此时早忘记了前几日的疼,粗声大气地说:“我们北地府早就欲与向府结为秦晋之好,我日前遣人回府公干时,庄主即派其小弟熊冒登前来亲自选取心仪之人,因忙于其他琐事,竟一直未为引见。”说着旁边站出一卷毛汉子:“熊冒登在此见过向庄主。”向戈武“哦”一声道:“原来是四公子到了,失礼失礼!”
这时有家人进来禀告事情,向戈武见了略一迟疑,招手示意近前说话,一边道:“都不是外人,只管说了。”那家人倒是机灵:“原是家事而已。”向戈武遂起身往里间挪步,我在屋顶施展功力,一边凑上耳朵,听得那人低声说道:“他们两边一直在跟踪小和尚,他们的目标应都是叶明,却忌惮常公子,再加上小和尚学会了轻功,几日前就从熊裴东十几名高手中轻松逃脱,现得知柳家小女已与他有了婚约,便朝着那向柳听荷下手,这些都与那向柳观岚无甚关碍。”向戈武似是思考片刻道:“那小和尚是什么情况?”“他们都以为小和尚会一种比法术还厉害的神奇本领。”接着是一阵沉默。
向戈武皱着眉头步出来,坐下了,兀自不开口说话。熊冒登似不耐烦道:“我看上的便是日间庄主赐姓女子中的妹妹,一个民间低等女子,想必不劳向庄主思量再三吧?”向戈武变了脸色,竟似要发作一般,旋即忍住,淡淡说道:“四公子说的是向柳观岚和向柳听荷吗?她们姓向,不是什么民间低等之类,你觉得配不上,我还想自己留在府上使唤,何苦你舍近求远,不在堂堂北地府找了?”熊冒登与熊裴东面面相觑,一时没了言语,看他们正想服软致歉,却被西门窦拦了:“向原府人杰地灵,物产丰盈,岂是那些边远之地可比?向庄主胸怀广大,志在千里,些许小事,何足萦怀!”向戈武摆摆手:“今日似有不适,我们还是改日再议吧。”西门窦又上前一步道:“为能迎娶向柳听荷,诚修两府之好,我家主人正考虑将现有向原府的所有将领军士,悉数撤回,如有其它需求,也当极尽所能解难分忧。”熊冒登目瞪口呆一般,向戈武意味深长地看了西门窦一眼,不置可否,一笑离席。
熊裴东对西门窦很不满,正要言语,熊冒登抢先道:“你讨好讨好呗,干嘛还非得损我们什么‘边远之地?既然都是朋友,麻烦为我也分忧解难一把,把你们瓯平府的富庶之地划两块过来吧?”西门窦一凛,变色道:“眼里除了肉就没别的!”熊裴东冷笑道:“我们边远之地,人都容易饿。”西门窦冷笑道:“便真是虎狼之人,也不是谁都能咬!”熊冒登怒道:“老子看你不也包藏祸心?非要装作宅心仁厚,立什么牌坊!”西门窦看看身边没人,又看看熊冒登,咽了口唾沫道:“咱文明一点行吗?”说罢转身便走,熊裴东假装够着脖子大声问:“唉,你说要离开向原府,真的吗?舍得吗?”西门窦没好气的应道:“真的!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