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队活动时间, 志波都把我请到三席室。
“上野君，这些。”翻出一沓文件，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 瞬间变了脸色, “万分抱歉, 都大人。马上重做。”我已被调到由队长、副队长和三席直接负责的二班, 精英班之一, 可以接触一些简单公务，没想到刚回岗位不久，人事调动之初, 就出错得如此离谱，真是……
“我已经帮你重新做好了。”
“对不起。”我垂头, 无地自容。
“没关系。上野君最近有心事？”
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敏锐呢咬手指！“对不起, 只是驻守现世的申请刚下来, 静不下心。我保证一定不再这样。”
“上野君，”志波都默默看我半晌, “同伴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同伴？被蓝染惣右介抓壮丁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负隅顽抗的我，甚至已经在盘算反叛后如何自保的我，还有资格被称为同伴吗？
要是某天不得不和昔日的同伴们兵戎相见, 某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却无能为力, 而自己竟然是促成悲剧的一份子……
还是让我死掉算了吧。
“……守护。”一张嘴眼泪就簇簇掉落。
“上野君！”看到我哭, 志波都毫不意外地递上手帕。
“谢谢, 对不起……”我接过擦泪, 哪知越擦眼泪掉得越凶，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傻孩子！”志波都上前扶我的肩, “想哭就尽情哭出来，在同伴面前，没什么好丢脸的。”
“谢谢……对不起，都大人……”
“又说对不起！”志波都安慰地抚上我的背，“上野君，我们想听的，并不是你的道歉。”
“嗨，对不起……”
“上野君，你这两天的状态很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对不起，只是驻守现世的日子越来越近……”
志波都无奈，“又来了。”
“对不起……”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满腔的苦水越积越多，却没地方倒，我快到极限了！
蓝染，我真的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龙套，放过我，放过我们！
·
志波岩鹫几乎把我在瀞灵廷的住所当成了他的另一个家，一回流魂街就算计着尽快往这边跑。
志波空鹤同样很喜欢这里，午休时分，志波夫妇也时常过来休息。
我索性给他们一人配了一把钥匙，拜托他们帮忙看家。志波岩鹫干脆住下，八头驴都拉不走。
冷冷清清，2800多平的家，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只是，这样的幸福，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蓝Boss给我三天的缓冲期，该不会是非常贴心地让我好好和这段日子Say Goodbye吧？
被挖角的我，为什么像个老人家一样，总有好日子将要一去不返的感慨呢？
现在是无厘头的时候吗……
“上野姐姐！”志波岩鹫捧来一大碗泡发的黄豆，犹豫看着靠在门框上的我，“黄豆已经泡好了。”
“嗯。”我挂起微笑，打开隔热和防止东西外溅的结界，“慢慢把灵力集中在手上，想象黄豆被磨碎的样子。”
“嗨！”志波岩鹫点头，冥想片刻，灵力在碗里翻腾，越翻越快，越翻越快，黄豆也被搅成粗细不匀的沙砾，而他额上隐隐冒出汗珠，直到再也使不出力，再看看成品，不由沮丧。
“不错。”我欣喜地掏出手帕替他擦汗，“岩鹫君的进步很快，平时一定有好好练习吧？”
志波岩鹫眼发亮，用力点头，“嗯！”
我揉揉他的小脑袋，“相信再过不久，岩鹫君就可以把它们全磨成细细的沙。”
“嗨！……那个，上野姐姐。”志波岩鹫示意我碗里的黄豆沙砾。
我手指一弹，黄豆全变成细细的粉尘。
“上野姐姐好厉害！”志波岩鹫眼放星星。
“岩鹫君如果不放弃努力的话，很快也可以哦。”我捂住志波岩鹫压着碗的手，“一起？”
“嗨！”
我的灵力顺着脉络经过志波岩鹫嫩呼呼的手掌，和他的融合在一起，碗里的黄豆粉持续升温，再过一阵，水蒸气带着阵阵豆香挥发。我收回爪子，“不错，岩鹫君又有进步了。”捏捏他的小脸蛋，正准备接过碗，被志波都的话拦下。
“还是我来吧。空鹤，盐和酱油不够了，你和岩鹫去买些回来。”说着示意过众人，捧碗离开。
我一怔。志波都这是留空间，让志波海燕做我的思想工作？
这事要搁现代，得多离谱，可在瀞灵廷……
贵族之间或许很讲究，但在其他地方……他们到底有多淳朴啊？
志波空鹤坏笑着狠拍我一下，“上野君，这个世界，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打起精神来！”
志波岩鹫抱着我的脖子，“上野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志波都当然不可能把我的事大传特传，唯一的可能，又是我的表情……
真是的，这些人，这些人……
还有我自己……
很快客厅只剩两名死神，志波海燕盘腿坐在我身侧，“鬼道的用法，很多呢。”
“嗯。”
“最近，上野君有点魂不守舍。”
为什么都看得出来？我的表情，是不是远比我能够想象的，还要出卖自己？我故作轻松地笑，“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只是驻守现世的日子越来越……”
砰！带着隐隐怒气的声音，加上木板的微微震动，吓得我接下去的话自动吞回去。
志波海燕一拳砸在地板上，“别再说这种连你自己都欺骗不了的话！上野君，我们有眼睛，会判断！你到底把同伴当成什么了？”
“对不起……”我黯然垂头，眼前一片模糊。
我不想欺瞒任何人，可那样的事……
“哭什么呢，笨蛋！”志波海燕递上手帕，狠命揉我头顶，“上野君既然认为，同伴的意义在于守护，那为什么，一直在拒绝我们的接近和帮助？所谓的同伴，并不是只在嘴上说的啊。”
“对不起……”我接过，迅速捂鼻子。
“没必要总是道歉。上野君的事，不方便说出来也没关系，但是至少告诉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
“对不起……海燕大人……”
敌人的段位高到变态，轻松几招就能把护廷十三队所有的副队长尽数秒了，有什么办法？在小强草莓他们一夥大闹瀞灵廷前，到底有什么办法……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不够，但我们是一个整体，只要团结起来，就有了足够面对任何困难的勇气。虽然是听着老土的漂亮话，但也是事实。上野君，无论发生什么事，永远不要忘记，你也是构成这个整体的一员。”
不是了……很快就不是了……
我死死揪着手肘才没让盘旋在舌尖的话脱口而出。
“所以告诉我们，到底可以为你做什么。”志波海燕扒开我自虐的双手，再用力按我头顶，深深凝视我的眼，“上野君，别害怕，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我压根不敢与他视线相对，只有一边捂鼻子一边无力地巴他衣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海燕大人，大家，对不起，我不确定将来的自己是否有能力保住被你们称为同伴的资格，更不确定是否还配得上这份美好。明明对自己发过誓要守护你们，可一直以来，我到底为你们做过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