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面,光线越暗淡,就彷佛身处在一个没有日光没有月光的幽暗世界,与外面是两重天。
好像听谁说过,每一座宫殿里面都有一个暗阁,专门关押犯了罪的犯人,或者处置犯人用的。
其实夜景对于这样的房子规模并不看好。这古代的房子没有隔音功效,再加上关押在宫殿里,这要是睡觉的时候或者看见听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岂不是会被吓死。
想到这里关押着犯人,甚至有的人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夜景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更准确的说是有点恐惧。
似乎察觉到了夜景的心理,摄政王干脆抬手一挥,那些灯笼蜡烛顿时亮了起来。顿时整个回廊幽暗宫殿都便得红通通的,双眼能触及到的地方都变成了火红色。
摄政王朝夜景缓缓地睨了一眼,随即收拢了五指将夜景的小手紧紧捏在了手心,也不等夜景有所反应便自顾自走去。
两人从回廊一路直走到了一座暗阁面前,摄政王手一抬,那石门自动启开,夜景紧跟着摄政王走进去。
至始至终,摄政王那大掌都紧紧拉着夜景的小手不曾松开过。
步入暗阁,冷清宽敞,透过回廊外的通红光线,隐约可见暗阁墙壁上的各种刑具,正中央有一名身材粗犷的男子,两手被铁链铐住紧紧吊在墙壁上。
看见这男子,夜景便知道这便是杀害陈方的凶手了。
暗阁内站着几名暗卫,见到摄政王来临纷纷下跪,恭敬地大呼一声:“参见摄政王殿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暗卫们大抵是不认识她的,毕竟她也是第一次来摄政王府邸的暗阁,这不认识在情理之中。
夜景径直走到了那男子面前,用双眸细细打量了这男子一眼。身材壮实,长相倒也称得上是英俊了,还有一股子放浪不羁的姿态。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眼,又似乎在幽暗中呆了太久突然抬起头瞧见这淡淡灯火的光线有些不自然。
男子将头斜靠在手边,大掌覆在眼前,随即缓缓地朝夜景看去,但这淡淡一看的视线并没有任何意味儿。
他看了一眼夜景之后,大呼了一声:“哟,这如此漂亮的美人儿也要被关押进来了?可真是暴殄天物!”
随即垂下头,没了下半句言语。
那眼中转瞬即逝的贪婪和惊艳,却已经能让夜景判断这个人了。虽然话语有一些放浪,可却称不上风流也不会是那种爱玩的人。
摄政王缓缓地抬起步子走上前,站在夜景身旁,那手至始至终都未曾松开过。
夜景又看着这垂头闭目的男子,不语。随即垂下头打量着这男子的衣着。
灰白色的朴素褂子和长裤,结实保守,可那裤子长的鲜红血迹却刺痛了夜景的双眼。
夜景缓缓地闭眼,吸了一口气,心底里似乎有一股莫名情愫在翻滚沸腾,要爆发。她睁开眼,却闻到了空气中的淡淡酒气味儿。
摄政王也不插手,只站着,淡淡地看着她,绝不插手。
夜景倏然走上前一步,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喝酒了?”
那男子抬了抬眼皮,似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随即抬起头睁开眼。这才看见夜景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还有那问着自己的话语。
男子那堪称英俊的面容上笑容掠出了凄凉,随即仰天,似乎感慨:“男子不喝酒可不是好男子。男子潇潇洒洒一生,可以对不起天地父母,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语毕,男子仰天哈哈大笑出声。
夜景闻言,挑了挑眉梢,看着男子的视线中夹杂着疑惑:“只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却无辜了父母亲的期望,却违背了老天爷的旨意,你孤孤零零一个人行走在世间,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屋内的众暗卫们脸上都带了惊讶,这如此有哲理的话语会是那个草包女皇陛下说的?众暗卫纷纷朝夜景看去,当触及到那印象中如出一辙的脸和身材才打消了心底的疑惑。
摄政王倒是面无表情,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没有要打岔的意思。那高大笔直的身躯印在这灯火通明中,更显得高大笔直。那黑色袍角被冷风吹出了一种冷魅气息。
男子闻言,抬起头,那看着夜景的视线也不再是平平淡淡,而是带了一种探究和兴趣。随即他摇摇头,自嘲地道:“靠人不如靠己。人是为自己活着的,我只求这辈子不负自己,理他人这么多作甚,岂不是自作多情,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
夜景闻言,呵的一声冷笑。那小脸上带了一种鄙夷。对于这种个性潇洒特别我行我素的人,她是会多看两眼的。可是对于他是杀害强暴了陈方的凶手的份上,她就淡定不下了。
夜景走上前一步,看着男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昨晚上喝醉酒了?”
那男子英俊的眉目含着几分不明意味的情绪,随即他撇过头看着回廊上的灯火通明:“醉了怎么样?不醉又怎么样?我倒情愿永远这么醉下去,不省人事,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夜景闻言,走上前,抬手便要给男子一巴掌,却被摄政王及时拉住了手。
“孤在这,何须你亲自动手。”摄政王淡淡地开口,随即袖袍在男子脸上轻轻一挥,一股强劲的风儿溢出,在男子脸颊旁刮过。
啪的一声,男子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记。那嘴角也流出了殷红液体。
夜景本想拒绝的,对于陈方的仇,自己她亲自报,亲自打,岂不是更痛快,却转眼一想,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浪费了力气。
那男子被打得脸朝一边歪去,即便疼痛,却仍旧没有表情,也没有生气的迹象。他淡然地一笑,那英俊眉目更显俊气。
夜景又走上前一步,看着男子,冷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清醒了没有?”
男子抬起头,笑容满面:“一直以来,就清醒十分不曾糊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