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到四人的视线,夜景又强装镇定地站直了身子,她摆摆手,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你们都在这侯着你们的摄政王殿下,朕还有些事情。朕要去溜达溜达,晚点回宫。”语毕,夜景便挺直腰,往楼梯口走去。
“陛下,您脸色苍白,似乎不正常,先让老臣把把脉吧,可别影响了您的龙体安康。”陈老御医走上前一步伸手,便要替夜景把脉象。
夜景却后退了一步身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必了,朕没什么事,不过是有些肚子饿罢了。”这疏远是明显的。
“女皇陛下,您对殿下有些误解了,李大伯真的不是殿下杀害的,李大娘的死也是她自找的,与我家殿下没有任何干系。”玄奕急急地脱口而出,试图挽救这一切。
夜景却面无表情,似乎不为所动。摄政王的手下,自然是为摄政王说话的!
李大伯的脉象和气息,顾繁尘和陈老御医两个人都看过了,时而有气,时而无气,只是不稳定罢了。
前一秒钟还好好的,难不成后一秒钟就自个儿死了?
三人都站在门口前,战成一条直线,挡住了夜景的去路。
“朕再说最后一次,让开!”夜景也顿时没了耐心,看着三人,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般冷厉。
“让她走!”里头传来摄政王那幽凉声线,似乎很淡定。
曼曼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夜景,终是退到了一旁。陈老御医在摄政王话落时,便后退了两步身子。
玄奕却面带着犹豫,嚅嚅嘴,还想说什么,但是当触及到夜景那一脸淡漠的视线后,他却似乎梗住了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人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景离去,头也不回,狠绝无情地下了楼梯。可他们三人都知道,女皇陛下需要一些时间,需要一些时间来化解这个信息量。
崇凛叹了一口气。罢了,等女皇陛下好好地静下心来,等自家殿下也好好缓上几日,他再去解释这一切吧。
站在最角落的崇凛冷眸定定地看着那自楼梯口走下去的人,那略微弯曲的脊背骨,他紧紧地握住了腰侧剑柄。
愣了片刻,才站直身子,抬起步子要跟上,却被玄奕一把拉住了。
“崇凛将军,你要去哪?”玄奕明知故问。他自然不能让情敌抢了先机。
“自然是寸步不离守护女皇。”崇凛说得理所当然,说罢,便要绕开玄奕的手臂。
“崇凛将军,你这样子可就不对了。”玄奕亦然跟上前一步,挡住了崇凛新的去路,“女皇陛下此刻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静静,她待会就去回去了,你一个大男人跟上前干嘛呢?”
崇凛冷眸掠过一丝寒光,看着那已经不见了踪影的人,终是垂下头,冷峻的脸上透着一股无奈的挫败感。
而确定了女皇陛下已经走远,就算崇凛出去也不会追上,玄奕才放下手臂,进了屋内。
摄政王那高大笔直的身躯依旧屹立在天窗前,那双手也负背,手心隐隐可见一层汗迹。
玄奕垂下头,移开了在殿下手心的视线。他走到了天窗口的另一边,顺着自家殿下的视线看去。
只见那有些淡的灯笼光线下,一个细瘦的人正一步一步地颠簸着,似乎有些艰难地走着。
街道两旁是高大的树干和房屋,将那正走着路的身影衬托得愈发细瘦,彷佛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她刮走。
这人,自然就是女皇陛下。
“你说,孤可做错了?”摄政王好半晌才收回视线。这话似乎在对着空气感慨,又像是在问玄奕。
“殿下,您所处的位置也是举步艰难而危险十足的。您身为摄政王殿下,得处理国事管理朝政,还得防着那些个试图窥探试图将您拉下马的人。另一方面又被先皇的承诺和遗言给压着。”玄奕缓缓开口。
随即叹了口气,看向街道上已经不见了女皇陛下的踪影。
他又感慨出了一句:“殿下,您的心底里才是最苦的,无人能懂,无人能理解。”
玄奕说着,两眼也似乎含了些泪光。殿下既然能问出他这么一句话,看来女皇陛下在殿下心里的位置,已经超乎了他预想中的,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只是,女皇陛下迟钝,不知道。自家殿下又不懂感情这玩意,只当是叔侄之间的情分关爱。
“孤,只希望她,能懂得更多,保护好自己。”摄政王抬手,隔着半空,轻轻触摸着,那正对着的位置正是女皇陛下方才停靠过的。
“殿下,属下也觉得女皇陛下还不够心狠。将来若是想要做一些大事,要深入设计某些事情,还是会优柔寡断,间接地伤害到自己。”玄奕说出了心底想法。
摄政王点点头,那凤眸已经不似方才那般熠熠生辉:“孤也是为了磨练她,让她更深入地去面对现实的残酷。”
玄奕点点头。他方才也听到了。不过仔细想想,自家殿下似乎绕了太大的圈子,使得女皇陛下这个局内人根本没法看清这个局势。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便是如此了。
摄政王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她的执拗和倔强,超乎了孤的预料。”
“殿下,你可知道杀害李大伯和李大娘的人是谁?”玄奕响起什么又问道。
其实在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昏厥的女皇陛下时,李大伯就在屋内没了气息,只不过这杀害李大伯凶手的人,还没有着落。
“因是谁种下的,果自然就结了。”摄政王说罢,手愈发温柔地隔空触摸着那已经没了人影的地方。
倏然一阵风吹来,将那斑驳树叶吹得呼呼作响,摄政王暗了暗眸子,将手放下。
玄奕咀嚼着这句话,倏然抬起头看着自家殿下,似懂非懂:“难道说,这药是有隐藏的副作用的,只是有一定时间发作?而正在咱们将注意力放到了女皇陛下身上时,李大伯身上的药效已经毒发了?”
摄政王没有言语,可那一脸沉默已经是默认了玄奕的话语。
“可李大娘最开始死死咬着咱们女皇陛下不放手,愣是聚集了一羣民众去女皇陛下眼前闹事。如若女皇陛下单独来了,那么李大伯复发的死就会赖在了女皇陛下身上,死无对证,一辈子也无法洗脱这个罪名?”玄奕倏然发觉了另一深层的奥秘。
摄政王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投了玄奕一个算你没有蠢死的眼神。
玄奕又在心底里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到,为什么殿下单独将李大娘支开带回宫的原因,是要使出调虎离山之计将背后的真凶给引出来。
只是在女皇陛下的安危面前和抓真凶,李大娘的性命,三者间,殿下选择了女皇陛下的安危。
这一批隐藏的密谋造反者对女皇陛下积怨已深,无非是听到殿下出宫的消息想要将女皇陛下给悄悄地用火,神不知鬼不觉的烧死。
可自家殿下早就识破了那两官员的诡计。早早的就派了他们做了防备。最开始殿下就已经知道是他们了,只是苦于没有藉口理由问罪他们,现在正好有了正当的罪名。
琢磨透了自家殿下的深层用意,玄奕点点头。李大娘杀了李大伯本就有罪,就算没有被杀害也得接受制裁。
下一秒玄奕哀呼大叫:“女皇陛下您快回来吧,您真的是误解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