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幽暗的摄政王寝殿内,一身着深紫色绣着曼陀罗花的身子笔直修长的身影站在镂空窗棂前。
窗棂外斑驳点点的金芒洒照在他身上,爬上那绝美面容,那线条流畅的侧脸更显得勾人心神。他静静地站着,一动也不动,一手负背,一手侧在腰侧食指指腹贴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股强大的属于久居高位者的凛然气息传出。
他饱满红润优美的唇紧抿,那突出一点的鼻梁也掠出淡淡凉意。那眉宇间所折射出的冷戾证实着他此刻不太美好的心情。
站在墙角边的玄奕只恨不得能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至少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都给湮灭掉。
“草特么的凤今,有必要这样子针对朕么?朕又不是拿铁锹撬了他家祖坟,也不是杀了他儿子老婆什么的,用得着如此大排场的追着朕么!”
远远地,传来一声极具雄浑力量的怒吼声。那怒吼中还夹杂着点点气急败坏的意味儿。
玄奕被那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吓得身子冷不丁地震了一震。这声音,这声音…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骂殿下的,不就是女皇陛下么!
而且,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只有女皇陛下一人了!
玄奕只恨不得殿下是个聋子,至少听不到女皇陛下此刻的这句话!
玄奕把视线转向站在窗棂前的自家殿下,瞧见那唇角倏然勾起的一抹戏谑笑意,那精致扬起的弧度。很显然,殿下没有耳聋,跟他一样听到了女皇陛下的怒吼声。
“殿下,女皇陛下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子!而且这一病起来把脑子也给烧糊涂了。您就别放心里去,听听也就罢了。大不了把女皇陛下抓起来吊打一顿,解解气!”玄奕站上前一步,拱手,小心翼翼地说着。
摄政王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看向窗棂外那炽热骄阳,略赞同地点点头,道:“确实,很不乖!的确该吊起来打一顿!”
玄奕忙不迭地点点头,却只听自家殿下又道。
“而这打小景儿的任务,就交由你完成了。”那淡淡话语听不出任何一丝关于情绪的话。
啊?给他亲自吊打女皇陛下?那还不如让他去洗女子的肚兜!也比惹女皇陛下要好得多,要是被女皇陛下记恨上,那他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一一自然是没有!
玄奕刻不容缓地,跪地俯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大呼道:“属下愿意去洗茅厕。殿下还是把这项伟大又艰难的任务交由别人去完成吧。属下实在难以胜任!”
凤今呵的一声笑出声,他倾过头,那妖异淡红视线淡淡略过玄奕身上,似乎轻蔑。随即他狂肆冷凛的声线传出:“交给别人,孤倒是不放心。若处置小景儿,自然得由孤亲自来。”
玄奕如释重负,忙的站起身,收起了眼里闪闪的泪花。随即,想到什么,他突然开口:“殿下,女皇陛下不知是否怀疑了先皇,又或者是漫不经心说出来的。”
闻言,摄政王笑意略略收敛,“嗯?”
“方才女皇陛下问属下关于玄冰玉魂丹的事,她问属下,玄冰玉魂丹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属下自然是没有对陛下说什么的。”玄奕娓娓道来,“可女皇陛下一一排除过去,竟然似笑非笑地把矛头点指向了先皇身上,女皇说会不会是先皇预先安排好了的。”
玄奕略一蹙眉,又将心底的疑惑说出:“属下觉得,女皇陛下肯定是有怀疑什么,只是不愿意去调查不想知道罢了。女皇陛下以前或许是真糊涂,但现在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连属下也不知道女皇陛下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开玩笑的。”
凤今闻言,淡红凤眸掠出一丝异样光晕,他唇角边的笑意收敛下,又伸手轻轻抚摸上了嘴角,想起那个酥麻电流的吻。
他白皙的颊边浮现一丝红晕。一旁的玄奕看得一头雾水,今儿个殿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经常会做伸手摸唇这个动作,而且一模,就会脸红,要么是耳朵红。
难道殿下嘴角魔怔了?又或者是嘴巴被什么给叮了?
于是这么一想着,玄奕也忍不住开口问:“殿下,可是这寝殿内有什么不干净的物体?是否要将那些个打扫卫生的侍卫喊过来问问话,或换一批侍卫?”
没错,由于摄政王的清心寡欲,导致了摄政王府邸连一个女子都没有!扫地拖地清扫卫生的,全是摄政王殿下的贴身侍卫。而由于殿下极其喜爱幽暗清净,府邸内的人大多是做完了手头的事情都躲得远远地,要么是睡懒觉去了!
意识略混沌的摄政王被玄奕这声音一点,顿时清醒。他淡淡地眨了眨眸子,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他身子不可抑制地僵硬了一下。
然而他又极快地镇定下,有些不自然地放下了手。他双手负背,缓缓闭上眸子,淡淡地挪动步子,冷声道:“不必,极好。”
玄奕在心里替自家殿下解释填充。殿下这意思是打扫侍卫们做得极好,不用换一批。
“殿下,先皇的遗嘱,您,什么时候要执行。”
摄政王闻言,凤眸咻的睁开,眸底闪过一丝犹豫不决,他掩饰下眸底那抹情绪,淡淡地道:“再等等吧,不急。孤刚找到的猎物,总得先驯服得体贴温顺点。”
玄奕看着自家殿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家殿下似乎,柔情了许多?且,在犹豫?
“给孤备上步撵,去小景儿寝宫一趟。”半晌,自上头倏然响起自家殿下那幽凉声线。
玄奕有些不明白。现在不是在全力追捕女皇陛下么,女皇陛下肯定逃得没影了,还去女皇陛下的寝宫做什么!
但是玄奕也不过问,只拱手应了声是,便转身往门口而去。
……
这头,夜景被轻轻一直拖着往小道狂奔而去,两人东躲西躲躲过了侍卫的追击,随即又七拐八拐的一路溜进了寝殿后门。
“呼呼…”两人靠在门上喘息不已,白皙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红晕。沉静宽敞的屋内,彼此的心跳声还能清晰的闻到。
两人又心虚地蹲在窗棂下,伸长脖颈探着头,瞄着外头的动静,确定都没人来往,那颗悬浮不定的心才平静下来。
夜景拍了拍胸脯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严严实实了,才心有余悸,一溜烟地跑到圆桌上倒了满满一杯水,一饮而尽。随即坐在凳几上累得一动也不动的。
“女皇。”倏然,自外头传来一道冷戾的声音,携着一股阳刚之气。
听这声音,夜景就知道是面瘫崇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