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时间太长,他们开始找补我了
我见十四乐得很欢,就走到他跟前说,“皇上知道吧,想当初,奴婢和十爷、九爷、十四爷是在江南认识的。那时候十四爷才那么大点儿,是九爷、十爷身边的鼻涕虫,总粘着他们,啊,如今嘛,奴婢看长进挺大的,端起爷的架子来还真是威风八面。”我上下瞧着十四说。
老康就说:“是啊,十四也长大了。十四你呀,也多跟着你四哥,学学四哥的稳妥。”
十四藉着生辰和酒劲撒娇说道:“皇阿玛,您知道从容她就比我大一个月,处处摆架子,老是编排我。还有,我哪敢呆在四哥面前啊,我和从容一样都是猴子,就怕念‘阿弥陀佛’的,四哥有时一板脸,比念佛的还厉害呢。”
十四说完,老康大笑,其他人可没敢使劲笑,我也不敢,看看老四就要说话,十三接过话去说:“皇阿玛,四哥虽说严厉,可是对事不对人的,十四有时就是太顽皮,八哥也常常劝着他才行呢。”
老康还是很偏袒十四说:“嗯,是啊,不过今儿是你生辰就不说你了,你总是老成些就好。”
十四就说:“皇阿玛说得是,儿臣记着。只是十三哥在我面前学了四哥的五成,也老是叨来念去的。可十三哥要在从容面前也老是吃瘪,都不敢吱声,我看他排练那舞蹈时被从容使东使西的,像个陀螺,给点力就飞速旋转呢。”
我忙说,“皇上,这罪名我可不敢顶啊,为了十四爷的好日子我都好几夜没睡好觉了。十三爷精通音律,那舞蹈和曲子都是他的功劳呢。还有八爷九爷,八爷是本次筹划委员会的总负责,比管理内务府还烦难呢,得费心得出力的;九爷是活动赞助商呢,负责掏钱跟联络;四爷的人负责具体操作和执行,只有十四爷,在场子里呼来喝去,东顾西看,却什么不弄不好、帮不上,倒弄坏了我们好些东西,他自己指挥失灵,这才抱怨呢。我看啊,十四爷该把各位礼物退回,都比你大不说,还尽心劳力的,你却在这里数嘴,真是连我都替你害臊呢。礼物快吐出来吧。”
我一伸手,十四一挡说,“就算我不好,我没本事,你跟着害什么臊啊?”
“怎么,我是你姐姐,你不服呢?皇上,天下百姓可是您的子民吧?子民可是亲如一家吧?奴婢比十四爷大,可当得十四爷的姐姐?”
老康说:“嗯,也当得。”
我嘿嘿笑,还冲十四得意地晃头:“怎么样?”
十四准备向他皇阿玛撒娇,“不准依靠父母,”我喊道,“再说皇上也是天下臣民的靠山呢,也是我的尊长,是吧,皇上?您不会偏听偏向自己的亲儿子就不要我这个小老百姓了吧?”老康看着我们闹,看十四没辙的样子就在笑。
老十接过话来,“皇阿玛,今天十四弟的生辰这么好玩,那以后我们的呢?您可不能偏听偏向啊?”老十说话并不千思百转,问了老康,我连忙冲他瞪眼,一点不知道帮忙就知道累我,我没等老康答就说,“十爷,今天的生辰好不好,我是不敢居功,可是啊弟弟嘛我是只有一个的,再不会多的,这生辰也是我奉旨为比我小的弟弟办的。要不我就高攀一下,您也屈就一下,我就再多个弟弟,如何?皇上必是以德为高、以才为大的人,会接受的,十爷您看成不?”
老十当然不干,还说我爱欺负人。
“皇阿玛,您看她,连十哥都欺负。”十四找到小辫子了,连忙说。
“皇上,奴婢哪里欺负人了?有皇上镇着,猴子如我都温顺了的,猴子如你都会撒娇告状了。”我怕十四追,走回老康身边站定。
大家又大笑。老康说道,“从容你也真是没大没小的欺负爷们。”
“皇上,看吧,您都说奴婢可大可小了。”我愣是改了词。
老康看老没说话的老九问:“胤禟,她跟你们也这样?”
老九说,“皇阿玛,除了您能收服她,我们就是让着姑娘家,连四哥有时都气不来的。”他一说让着姑娘家的,大家就想笑,我连忙说,“皇上,就是姑娘家,我也不需要别人让着的,爷们是没理才那样的。”
老康就又看看老八,老八要说话,我又说:“皇上,奴婢是觉得十爷十三爷十四爷他们豪爽憨直、疏朗大气才这样的;像八爷、九爷这样的人儿,奴婢在他们面前是要装装淑女的;像四爷这样的人儿,奴婢奴婢是不敢靠近,只可远观崇拜的。”我做出虔诚的样子。
“哦?你装着淑女,那你说老八老九他们都是啥样的人啊?”
“八爷温文儒雅如天神,九爷俊美娇艳如花仙,奴婢和他们站在一起,整个人就呆呆的,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莽撞了神,吹蔫了花,都得时刻提醒自己,奴婢是淑女,不能失了女人的风度。至于四爷嘛,如此清冷傲岸,为人又坚毅公正,奴婢见了就三魂出窍,七魄游离,只好不说话,缓缓神。所以啊,奴婢见了各位爷是不敢乱来的。”
我一番瞎话,语气婉转,彷佛很委屈,说完连老九他们都跟老四一样开始瞪我了,我还挺美呢。
老康说:“行了,就能编话挤兑人。”
“皇上您还想用点啥啊?”
“不用了,朕就走,你们继续玩吧,不要太晚了,也别太过分。”
“是,儿臣恭送皇阿玛。”大家喊得真齐整。老康带了一羣人走了,我让伺候的人也到别的房间吃喝,叫人时有人应声就行。
就剩我们了,这回可要喝个够了。十四不知被谁按下,大概是老十,就开始了拼酒。十四喊着:“不能放过从容,不但编排我,连四哥都被她说了,她也得喝,我们今天都灌她。”
我一看这攻势,今天看来得罪的人不少,赶紧说:“小屁孩,你就会记仇,真没风度。别人都没说,就你是个炮筒。不过,光喝酒多没意思,我们还是讲笑话,规则复杂,听好:咱们一共七个人,不算讲笑话的人,六人中一人笑,五人没笑,讲的人和笑的人喝一杯;五人笑时,谁没笑谁喝一杯;如果六人都笑,笑的人都要喝二杯;谁都没笑,讲的人喝三杯。其它情况都不用喝。明白了吗?”
大家没说什么,老十喊自己都糊涂了,我就说我是司仪,我最大,到时我主张正义。“那么第一个从谁开始,四爷——”,我叫得很轻,看到老四的眼神,没敢说从他开始,“四爷,那就从我先开始吧,您说行不?”
老四点头,“好”,我说,“那我先说一个,你们也赶紧想笑话吧,话说有一天蛇、蚂蚁、蜘蛛、蜈蚣四个在蛇家里烧烤。什么都准备好了,缺点料酒,大家商量让谁回去买。蛇说:我没脚走不了路啊,我去了耽误事,还是让蚂蚁去吧。蚂蚁说:我脚少,走得慢,蜘蛛八只脚,走得肯得快,让蜘蛛去。蜘蛛说:我就算脚再多也比不过蜈蚣大哥呀,这事啊还得蜈蚣去吧。蜈蚣一听‘球’踢到自己这里了,没啥理由拒绝呀,于是蜈蚣答应了,半个时辰了,不见蜈蚣回来,大家等得着急,就让蜘蛛出去看看,等蜘蛛八只脚穿好了鞋,一出门就看见蜈蚣还在门口没走呢,蜘蛛很生气地问说:蜈蚣大哥你怎么还不去呀?这烤肉得啥时候啊?蜈蚣此时也满头是汗,说道:废话!你们总得等我穿好鞋才能出发吧!!!我这么多鞋,还有大小号,还有左右只,我分都得分一阵呢?明明我进门时,我把左脚的放在左边了,都被谁踢乱了啊?”
我讲完了,没有人笑,十分安静,老十在那里嘟嘟囔饢,“不笑不笑我不笑”,看来集体整我啊,我哈哈哈大笑三声,“笑话真好玩,讲的人我都笑了,就喝一杯吧。”十四老十都不干,我说,“怎么了,我说的是谁都没笑喝三杯,我自己笑了,所以喝一杯。该谁了,该谁了?不许私底下搞联合啊,不准使眼色递话。咱们从小到大吧,十四,该你了。”
十三先说话了,“我想好了,我先讲一个。我有一次和从容一起到京郊去,途中遇到一羣野猴子,一路跟着我们,学我们的动作,引得路人都看着我们笑,我着急了,就想让猴子别跟着我们,谁知我又骂又吓,猴羣不为所动,怎么赶也赶不走。我想想只好让从容出马,我知道她嘴皮子厉害,还会哄人,肯定行。结果从容一上前没用说话,猴子们就纷纷说,“猴娘娘,真的是你,我们可找到你了,快跟我们回去吧。”十三这笑话其实没啥乐的,可大家捧场,全都笑了,就只有我自己没笑,我不能自己拆台啊,我上去要打十三,老十早一杯酒灌过来了。“就你自己没笑,该喝了吧。”我躲不过,恨恨喝下。
十四一看说:“既如此,我也讲一个,我接着十三哥的来,话说从容跟随唐僧取经多年,一路行侠仗义,遇魔杀魔,这就到了西山谒见佛祖。”
说到这,我跑过去就要撕他的嘴,大家拦着要听故事,我这个气啊,这还成了连续剧了,兄弟篇了。
十四接着讲,“佛祖就打趣她:‘可还像以前那么顽劣吗?’从容答道,‘回佛祖,小猴子我现在已经是只淑女猴了。我这一路所见非凡,看到了温文儒雅的人,看到了俊美娇艳的人,看到了清冷傲岸的人,是不敢再乱来了。’再说师傅唐僧不还老念紧箍咒吗?”
十四边说边学我方才跟老康说话的语调样子,大家笑得不行,老十又拍桌子了。这次老九拿来酒杯灌了我,我看出来了,他们兄弟有统一战线的时候啊,那就是对我啊。
这次连老四都哈哈大笑,我法不责众啊,怎么办,又气又急,我真要变成猴子,挠手上的毛了。实在没辙,端起酒杯自己就喝了一口解气。
老十说:“哈哈,自己主动喝了。好,我也有了。”
“你有了?你有啥了?你的肚子里能有什么,猪,还是不能有小猪的公猪。”我冲他喊。
他丝毫不理我,端了架子说:“各位,我想起以前一个笑话,对景儿,听着啊。话说从容尚未修得人形,只学得幻化之术却十分顽劣,常常游戏人间,这一天学了人家坐船渡河,遇见一位高僧,高僧无意间瞅了从容一眼,看出此人非人是猴,从容立刻大发脾气:‘大胆和尚,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看良家妇女!’高僧一听,自然双手合十,把眼睛闭上。从容看了这景象更生气了,‘你和尚看女人还不算,还敢闭上眼睛在心里想我!’高僧不想和这猴子说道理说佛法,就把脸转向江心。从容一看气得挠手上的毛,大声指责道,‘你不敢正眼看我,正是你心中有鬼!’高僧一看她得寸进尺只好点化她:‘我心中是有个鬼,还是猴相呢!’”大家又乐。
我其间无数次要阻止老十讲下去,都没成,简直要发飙了,看着他们又无法泄恨,我转向老八老九,“你们再敢编排我,我就跟你们断交。”
老八还是温和型的,“我有一个事,可不太有意思。有一个财主不识字,却爱装有学问懂礼节的样子。他家一个佃户有一天向他借牛,叫了儿子给财主写个字条借牛,财主正在会客,怕人知道他不识字,就假模假样说,‘好,我知道了,一会我自己过去好了。’”
果然大家都没乐,我听着好啊,没有我啊,就使劲乐,结果我和老八对视对乐,按规矩都喝了一杯。
接着该老九了,他想了想说:“森林里呀一羣动物正在狮子大王跟前凑热闹。狮子大王就说啊,我有点事要向我皇阿玛太上皇报告,可他现在在骊山温泉呢,马大臣脚程好,跑一趟吧;猴大臣机灵,拿着我的手谕也跟去吧,快去快回。马大臣和猴大臣就立刻上路了,猴大臣跑得慢,只会跟在马大臣后面一跳一跳地,看着都累。路上遇见很多大臣就问猴大臣,‘公务如此紧急,为什么不骑在马大臣身上?’猴大臣说,‘六只脚一起,连跑带跳,岂不比四只脚快多了?”我想着老九没说我,但说猴了就不行,我告诉一直自己不笑不笑我不笑,结果他竟还没说完,看了我一眼,临时又加了一句,“猴大臣还说了,‘不骑着马大臣,也为了我是只淑女猴啊。’”
大家就笑,大概又想起了老九牵马,我坐在上面的事了。
“你们没完了啊?我是猴子,谁是马大臣?谁叫我姐姐来着?谁还叫我娘——娘——呢?”
老十说,“好好,亏得我没亲自牵着马让你坐着,也不是你弟弟,也没叫你猴娘娘,哥哥现在看来也不算数了,你一个人猴去吧。”
我要疯了,今天奴才当了,猴子当了,太赔本了。我气得就要走,老八拦我, “从容,别生气,大家就是玩笑,当真了不就辱没了我们的情分了?别走,四哥还没讲呢,他讲的笑话可是难得一听啊?”他拦下我,我看老四镇在那里我也没敢妄动。
老四很严肃地说:“我礼佛时看到个和尚跟别人在一块下围棋,”,我连忙拦下,用眼睛看着他,“怎么又是和尚,这里没我的事吧?”
“这里没你,”他接着说,“和尚修为不高,一心想赢,正在和对方抢夺一个角的地盘,但苦于做不成眼,非常着急,他还有个习惯,思考时爱用手摸着光滑的脑壳,嘴里还爱念叨,正在说,‘这里若能有一个眼就好了。’对方就说,‘你那上面不是有九个了吗?’他就说;‘那么多吗?我怎么不会数?”
果然是讲冷笑话的料,估计只有十三一个人乐,我是不准备乐的,谁知未来的雍亲王问了我一句:“从容,不好笑吗?”“好笑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哈。”我在心里加了一句,“雍亲王不会讲笑话,太好笑了。”结果十三爷却没乐,就我一人笑,我又陪了一杯。
我觉得太憋屈了,喝完整一杯,“啪”地一声,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我的手啊,疼也忍着。他们以为我又生气了,我心想生别人的气,憋屈自己的是傻子,我可是小强,屹立不倒的,不过手疼有点亏。“你们吃好了吗?多吃点,大哥再来点肉,十四还要点啥?美人九,你想吃这个吗?温润八,我来夹菜。十三爷,您多吃点,瞧您瘦的快跟我一样成猴子了。其实啊,你们不瞭解我,我哪里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气人啊?虽然你们都编排了我,但我陆从容有的就是气量,君子不器啊,我的气度不是那些平庸之辈能估量的。我这里还有一个笑话,听好了。”
我挨圈劝了一通让他们都拿起筷子吃,保证嘴在动,我这才开始讲。
“一家子,大哥和老二一起坐船到江南跑买卖,老二晕船晕得厉害,不停呕吐,还很讲公共道德,幸好带了个袋,就用袋子吐。等一袋吐满,大哥只好各处去借袋子,等他回来时,发觉全船人都在不停呕吐。大哥问怎么了,怎么都吐啊,老二一边喘一边说,‘大哥,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啊?这只袋子被我吐满好几回,只好强忍着咕咚咕咚又喝进去一袋,再吐;再喝一袋,再吐,如此循环着用了,结果别人听到我咕咚咕咚的声音就全吐了,他们都没有袋子,你也给他们分点吧。’”
我又说又装了呕吐的样子和声音,老十反应激烈也要吐,“大哥,你又有了。有了什么了?快拿袋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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