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女人味的时候到了
老十因为要过生日早就来提醒我了,还下了个帖子,我一看特别注明带礼物来赴宴。真是讹人啊,我不都送了吗?怎么还要啊?就让小厮把这话带回去。
结果又来回说,那个生辰礼物,这回要的是宴席礼物,而且小厮模仿了老十的口吻说,“姑娘,我家爷说这么回您,‘丫头,难道大哥我不值双份礼物吗?’”
“值,回去告诉你家爷,说我说的,您老脸大皮厚面子宽,就等着接礼物吧!”我头都大了,纯属诈骗啊,生辰和宴席不是一回事吗?我可不想再受累了,难道还送个衣服之类的做吃饭礼物,那一圈人我都得给做,可怜我的眼睛了。
明知道老十故意讹我,但是想到他是我的结拜大哥,算了,再便宜他一回吧。可是送什么呢?我知道老十其实就是稀罕我的新鲜点子,我决定这次要挑个容易完成的,可自己会的就那么多,怎么办呢?
我是想得有点睡不着觉了,老师说得太对了,我抖落得差不多了,这盗版还是不行啊,所以说一个民族最重要的是创新啊,可惜接受多了应试教育了,我的创新能力太差了,比不了日本人。
我边喝茶边想,结果喝多了,现在天还比较短,很快就黑了,我还直想上茅厕,这冷风那个吹啊,上趟厕所是真打怵啊。忽然,灵机一动,我这样,老十也该如此啊,我不如送他个简易座便吧。这个简单啊,找个木匠说说,一半天可以弄完,实在慢就用家里的椅子啊,弄个矮点的,底下弄个可拆卸的东西就可以了。
又想着这么样去老十的生辰,大家一定都乐歪嘴了,哈哈,大哥傻笑的样子,太好玩了,谁让他吵着要双份礼物。好,就这么办。
事情果然做得十分顺利,我就要求木匠先给我做把椅子,后来想得华丽点,好歹是十阿哥的座便器啊,我就亲自挑了把有雕花的实木椅子,让木匠试了高度,弄矮点了,重要的是得把椅子座镂空,得镂得平些,留出接榫的沿,底部要的想着木头不好,还是铁的,好刷啊,我想着自己都乐了,我谁也没告诉这是干啥呢,终于接榫完毕,还挺结实的。看来自己也得弄几个送家人,这也使我开始了改善大清物质生活的决心了。
到了正日子,我让人抬着礼物就来了,蒙着呢。
而老十并没有请我到十阿哥府,今天就是几个阿哥在‘将进酒’聚一聚,算是私人宴会吧,我对他的这安排很满意,我才不想参与到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呢。到了一看,认识的几个阿哥来全了,一看老四也在,老十还真请了他啊,我扁扁嘴,马上露出笑容,“猪,你生辰快乐!猪,你天天开心!猪,你岁岁有今朝!”我说得慢,可老十还是没听出来,咧嘴就是乐。
我绷不住了,乐开了,接着十三十四乐了,老八老九乐了,老四也咳着。
“怎么,你们嫉妒我吧?从容可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呢,你们没这好事吧?”
十四带头,看了看大家,冲他们使眼色,只见他一抬手,大家齐声说,“猪,你生辰快乐。”
“呦,说得真是齐整,可见齐心啊。”我连忙赞美道。
老十可算是听出来了,“从容,你,你们骂我呢?”
“我没骂你,我就祝你生辰快乐啊,是他们骂你的。”老十把头转向他们,人人端正严肃,“我们说的也是祝你生辰快乐啊”。
“大哥,为了公猪你生辰快乐,我可是又带了礼物来的啊。”
“是啊,公猪你生辰快乐,我们也带了礼物的。”大家跟着说。
“恭祝我生辰当然要有礼物,不好的话我是不收的啊,是什么?”大家又偷笑起来,老十也不理了。
蒙着的礼物抬了进来。“等等,揭开面纱之前,我说两句是。我的礼物很特别的,是专利产品,你们大家要是谁能猜出它的用处,我就也送一个。”
面纱揭开,大家一看是把椅子,连老四都面露疑惑。
“从容,我可不缺椅子啊?你这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你们看吧,看出来有奖的。”
“没什么啊?雕花一般,木质还行,就是这座垫中间空的,像个圈儿,干嘛的啊?”十四走上前看了又摸了,掀起了坐垫,又一掀,连马桶盖也掀起来了,看他那样老滑稽了,我想他知道是啥了就会后悔那么近地凑着看了。
“啊,我知道了,原来是可以装东西的。从容,你是怕十哥家里东西多,连椅子都用上了,嗯,这个倒很省地方啊。”十四说。我这个乐啊,还行,十四想得也挺有创意。现代不就有人爱往马桶里藏东西吗,尤其是钱之类的。
其他人也走近又摸又看。“嗯,我看着也是个储物的。”十三也说。
老四老八老九可一直没说话。
老十问:“你就送爷这个啊,爷可不缺它啊,爷家地方有的是啊。”
“说的都接近点,但都不对。不过要是你俩想要这个回家装东西吃,我可以多多给二位爷做的。”我对十三十四说着,乐死了,用马桶装吃的,“可咱们十爷是不会用这个装东西的”,我补充说。
大家一脸莫名其妙看我乐啥呢。老九说了,“这高矮是不是个小孩的椅子啊,老十也快有子嗣了。”
我笑了,“它是坐着的,小孩子用更很方便哦。”
“到底是干啥的你快说。”十三说,可我还得绷一会呢。
十四也起哄,“就你满脑子精灵古怪,人家女孩子送个荷包啦,送个络子啦,想想你也不会,没个姑娘家的样子,送礼物也故弄玄虚的,十哥,我看你小心点,别被她算计了。”
老四老八一直看热闹,不搭言,但听十四的话倒颇有赞同的意思。我环视了一圈,那哥几个都有看我,都好像在笑话我。
“我怎么没有姑娘样子了,”我挺了挺身姿,“一般姑娘有我漂亮吗?你们就是不懂欣赏。你们一个个自恃皇子却没这个见识,谎称自己学识渊博,见解高远,我送的礼物不懂了还不敢承认,还说人家不好,我真是呸,哼。”
“好,既然说自己有闺阁样子,你今天就露一手,给十哥祝贺吧,我看你啊也是不敢承认,呸,哼。”十四不依不饶,学了我的样子,也往地下吐了一口。
“臭小鬼,你大男人的还‘呸呸’地吐口水,你家庭泼男啊?还敢跟本姑娘叫板?好,你没见过真正的大家闺秀,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现代新女性。”
大家一听,有乐子,都纷纷激我,不动声色的那二位就看好戏似的看我。我气呼呼站起来,看了一圈,没啥可用的,“十三,你可带乐器了?”
“没啊,但我马上可以让人去取笛箫和琴。”
“好,你精通音律,我现场培训你,你得给我弹出来。十四,这个你不行吧,看你也不行。八爷你行吧?人多更有气氛的。”
“八哥行的,八哥擅长吹箫的。四哥也会弹琴的。”
“真的”,我看着他们俩,老四没动,老八是好人,“那好,八爷、十三,我们到隔壁去练会儿。”
“那我们可先吃了,就等你的表演了。”老十说。
“吃吧,吃胖点好出圈,四位猪人。”
老八、十三还是学得很快,我把电影《青蛇》中的《莫呼洛迦》和《流光飞舞》教给他们,因为这两支曲子我老是弹,特别熟悉。一直觉得电影《青蛇》媚惑入骨,带有印度风情的曲子和带着迷离诱惑的舞蹈,彷佛爱欲如蛊虫般啄食人心,是一场欲望和修为的大战,胜利者不知是天生的人欲还是澄澈的心灵。
我想着今天的服装也很重要,问了老九“岁华轻摇”里有没有艳黄色的衣服,吩咐了较有天分的凝绿去挑一件尽可能配合我舞蹈的。
衣服拿来,外衣太长,我愣是用剪子剪短了,束上腰带,勉强可以。裤子倒是比较肥大,只是装饰不够,我简单吩咐了,让凝绿马上找人弄。又特别化了妆,妆容也是印度风的,鼻子上要了亮片,我和老九的“岁华轻摇”里小玩意是很多的,而我化妆也是很快的,这是现代女性的必修课啊,只是我今天的眉目化得比较浓艳些,鬓上插了一枝黄色的花。我在脚上手上都带上了艳丽的细镯子,腰上的链子坠了亮色的流苏,响声动人,样子晃眼。
折腾了差点一个时辰,那边估计都喝得有点醉意了,“八爷、十三,走,我们出场。”
老八的箫声已经流泻出来,我觉得那声音带着一股子婉转又有点轻轻地呼吸的味道,十三琴声相继,让凝绿敲起小鼓,用这三者配合倒也别有风情。
今天这支印度舞又带有中国风,最重要的就是眼神、手腕及华丽魅惑的感觉和肢体的柔软度,我协调性是相当好的,上高中看《青蛇》时就迷上印度舞,正好班级里有个从小练民族舞的朋友新年要表演节目,非拉着我,也就一起学了《莫呼洛迦》,结果反响还挺好,今天献艺好扳回我不够女人的名声。
其实我还有更女人味的,不过不敢拿出来,因为我要是跳了性感拉丁,不把我给浸猪笼啊。之前我和钟泽认识就因为警校的一场拉丁舞会,可是他真和我生活在一起了,还是说我没有女人味。所以我对拉丁有点生气,因为它给我带来了一个错误的开始。
我蒙着面纱,滑动步伐舞了出来,我知道这第一眼第一耳的重要性,而今天的造型一定惊艳,因为跟我平时反差太大了。我只露一双带些笑意、带些玩弄、带些鄙视的眼睛,那心醉的音乐带我进入无人的境界,我轻轻吐出,“别叹息,色是空,空是色,色变空啊,空变色。”
这词和曲让我感觉到一种沧桑之后的清透之感,我的声音也在饱满中带了一种喑哑的感觉,似乎一种领略至爱的婉转倾述。我的肢体时而舞步细碎,时而摇摆生姿,时而如轻云慢移,时而如风雨偶至,时而在一个侧身中回眸,时而在一个前倾中垂睫,极尽婀娜姿态,极尽迷情柔媚。
我唱得投入,舞得尽兴,眼前掠过熟悉一道道目光,老十张大了嘴;十四这会倒安静得很,臭小子还会装深沉呢;老九用嘴角带笑来回应我,我知道他惯常这样,总觉得自己美艳无敌;老四却目透冰冷,一瞬不动看着我。
我目光飘过,心里气他们,还是十三和老八好,帮我撑场面,舞到十三身边,唱着“是美色出色生色,问谁可以不爱惜”,我在低头一瞬将面纱掀掉,抬头给了十三一个感谢的微笑,眼波顾盼,流转生辉,随着我在几个旋转之时将眼光定在十三身上。跳印度舞眼神必须传情,而且也不管对方是谁,一路看去眉目之间都是诱惑。这个小节之后到了老八近前,围在他的周围转了一圈,老八还真是见惯大场面的,顺着我的目光转动吹箫配合我。 觉得也该给老十四一个眼神,不过是挑衅的那种,谁让他刚刚将我一军啊,我横了他一眼就将目光落在老十身上,步伐也飘过去,用手一点他,老十倒有点忸怩之意,我露出了微笑,还是大哥好,一看就是实诚人,不要逗他玩了。
老九的表情还是那样邪魅,我觉着这不是和我挑战呢吗,比谁更美吗?我这会要极尽女性柔媚,你竟然和我摆擂,太小瞧人了。我到了他身边,露出带有不屑带有挑逗的似笑非笑的样子,准备和他比一比,我的手也在他面前颈下滑过,微微斜起的眼睛一刻也不离他,红唇轻启,音调含糊,笑容很假,不过那是我自己觉得的,老九被我看得终于不笑了,装着端起酒杯的样子,我可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得意地越过去了。
我嘴角飞扬之间碰触了老四的寒冰目光,一下子我差点忘了唱歌了,笑容也吓回去了,心里骂该死的老四,我跳舞也敢吓我,我怎么能就怕了你呢,不行,上次就吓我够呛,今天我就盯着你,看你能把我如何。我冲着他的方向,在几个频繁侧眸的动作中冷冷瞪他,不带一丝笑容,要不是有歌词,我都差点每一转身看到他时就“哼”地一声出来了,老四也还是那空调面孔,我看着没啥趣了,一个转身离开了桌边,琴箫也渐渐停止了。
老十带头鼓起掌来,十四也跟着,老九老四半会没动,直到老十看他们,我也看他们,“怎么,两位爷们还满意吗?”他俩才动了动,说好。
“八爷,十三,谢谢你们,改日我们再合奏些曲子吧。”
十三说,“还用改日?你上次不是说那《沧海一声笑》最适合琴箫合奏了么?我这还有笛子,我们三人一起来好了。”
“好,任侠十三说话了,八爷可以吧。你没听过,先听我和十三的,然后你渐渐跟上,我相信你的天赋。”
我抚琴,他吹笛,我也唱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胜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
本来就喜欢这首歌不得了,想想眼前的人,如此应景,我不禁感动起来,唱得有点泪音了。反覆了两次,老八的箫声渐渐真的跟上了,那份空灵中的箫音中又带着洒脱,我很是激动,一会十四记住了歌词也跟着唱起来,老十也跟了几句,男儿的声线加入,我觉得实在是太美了,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要在历史中博得一笑。
“从容,另一首,《流光飞舞》。”十三说。
“好,八爷一起来。”
“半冷半暖秋天
熨贴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
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
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 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像柳丝像春风
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热
抱一身春雨绵绵。”
我完全投入到歌词的意境中去了,把前世今生的凡此种种的经历和感慨全部加入歌声和琴声中,不禁一扫方才的豪迈,真沾了些细雨绵绵的味道。
等弹完了,我还不足,一首《人生如此》静静流淌出来,十三和老八先是静听后来也跟上来。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何许何处情之至。”我目光从他们中经过,我这一世会有爱人吗?会在这里么?会是谁呢?我似乎在宣泄,似乎在安慰,似乎在追寻,似乎飘然而去。看十三眼光清澈,潇洒飘逸;老八眼神柔和,温润内敛;老九眼有沉思,姿采天成;老十眼露真诚,一派憨然;十四眼中生辉,一身骄傲;看到老四,他眼睛里带了些责备,带了些压抑的隐忍,整个人绷紧得好像要爆发一样。
“大哥”,我收了琴音,郑重走向老十,“妹妹认识了你,是上天的赐予。希望我们永远都像今天一样快乐。各位,陆从容蒙大家不弃,做了这么长时间朋友,我今天祝福各位,这一生可以为了心中所爱,永不后悔。这杯酒,我敬各位。”
老十很感动,和我一起最先喝了,其它人也举起了酒杯干了。
“好,我们今天就不醉不归,大哥,以后的生辰也许我不能都到,但你记着我的心意就好。”似乎每个人都染上了我的郑重和伤感,我一看就转了话题说,“你们还不知道那个椅子怎么用吧,大哥,我就告诉你一个,附耳过来。”
我低低说完,老十哈哈大笑,我故意大声说:“大哥,你给十三十四弄一个,家里装吃剩的去吧。”我们又对视笑起来。大家被我们笑得很毛,我和老十很有默契,就是不告诉他们。
老八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