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在千古一帝生命的最后,我可以带去一份温馨
除夕那天我把老邬和荷束接到娘那里,哥哥们也到齐了,也放了烟火,最后还是我和晴朵一起熬到初一。我也劝过老四要他回府,可他却说,这个是惩罚,怎么也得罚她们三年。我不明白,他解释说,这样府上的女人就不敢再觊觎他了。
啊,我听了,都不知该作何感想了。会不会这会府里的女人都恨极了年氏和宋氏呢?这个好玩!老四也不要求我跟他一起过,我摸不透他想什么。
老邬终于在一天指点了我说,“四爷这次隐忍不发,当然是等你主动呢!”
“嘁,还隐忍不发呢,把我当什么了,这词用我身上值吗?”
“不过,也许他也在挑战自己的底线呢?”
“我说,老邬你用词越来越诡异了,不过也的确配得上他的诡异行为。我现在是想好了,他有什么花样,我都接受,反正不赔本。至于主动,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说完我也走了,老邬在我身后哈哈大笑。
初一他就来接了晴朵进宫去玩,我也就跟着。又见到了十四,知道他还是要走的,很想和他谈一谈,不过人太多没什么机会。
但十四却问我,“今年初九,有什么表示吗?”
“你要啥啊,要不我把你送我的什么镯子再送给你?这也叫礼尚往来!”
他瞪了我一眼,“我开春还是要走的!”
“嗯。”我不再噎他了,“你哪天有空,我们谈谈吧?”
“好,那我初八到你家去吧。”
然后还是各种宴会,十四到哪里都是主角,因为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给他饯行。他也到了老四的禛府上,“哟,禛府,容府,四哥,你现在越来越有闲情逸致了。我在那边都听说了。”
老四说,“十四弟,你现在是分不开身,将来有机会你也可以。”
“我哪里行啊,这在西北住了这么长时间,把我以前爱玩爱闹的性子都磨没了。四哥,你不是老说我不够稳重吗,现在我可行了?”
老四说,“嗯,你现在的干练持重、杀伐果断可是连我和十三都望尘莫及啊!”
我看着他们电光石火地眼神,唉,看来十四对大位是志在必得了。我是又怜又恨啊,十四啊十四,你论心智比不上老八,更比不上老四啊。霸气流而为形,比不得老四生而在心啊。十四的眼神与我相撞,露出一丝迷惑,又变成一丝哀伤,最后化成了一个不屑的微笑,偏转了脸。
后来又开始喝酒,十三和十七作陪。我恹恹地有心事,担心这对兄弟的未来,只在一旁观察他们几个的神色。
十四走了后,老四也不提我跟十四的事,倒是我问他,“胤禛,说实话,如果十四是皇阿玛选定的人,你怎么办?”
“如果有那个如果的话,我就带你远走高飞,相信十三和十七也会做跟屁虫的。”这话说得我眼睛一亮,恨不得帮十四篡位了。
可他接着又说,“可惜没有那个如果。容儿,你这么聪明,看不出来皇阿玛选的不是他吗?”
我心中大惊,胤禛他怎么会这么笃定?“你觉得皇阿玛选的是你?”
“嗯。”
“胤禛,说实话,那么你是愿意和我远走高飞呢,还是愿意留在这围城之中呢?”
“围城?是啊,当然是围城。容儿,我会选你。可是,皇阿玛既然选了我,我就只有负你了。所以我现在在做能为你做的一切。”老四说这话时的表情和语调彷佛在宣誓一般,让我感动极了。我的男人啊,真是个好男人。
我微笑,“可是你怎么笃定是你呢?”
“皇阿玛身体大不如前,十四还要远征,是在给谁打江山呢?依皇阿玛的心性,决不会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冒风险。还有十三在十四崛起的时候出来,制衡的又是谁?还有,不提弘历,更重要的是你,皇阿玛对你的纵容,更告诉我,你和天下有关,而你只是我的。倒是皇阿玛一边打击老八老九,一边支持十四,这个假象让我将来会为难的,他,毕竟是我的亲兄弟啊!容儿,我猜你认可我说的吧,你很早就知道得比我还多吧?”
“胤禛,如果我不是你的人,我也会选你,因为你的确比他们更适合。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对十四你准备怎么办呢?怎么也得想办法叫他将来心结不那么难解吧?”
“那不就是你能做到的吗?我做什么都会适得其反的。”
“你信我吗?”
“信!帮我吧,帮我们兄弟吧?”
“好!”
“但是,我有底线的。”
“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他诡异笑着问。
“知道不准对他——不好!”我大声说。
“容儿——”他靠近我,泄出危险和暧昧的气息,可是我们好久没这样亲密厮闹了,一时间都不适应,老四脸上泛红,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躲开,然后我们各自清了清嗓子,我说,“我初八约了他谈谈,你放心吧,我走了。”
于是我在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没褪去的时候就一路狂奔回家了。
“小姐,你怎么了?跑步锻炼呐?”
“是啊,管你什么事,多嘴!”
初八这天,十四如约而至,我却有点犹豫,怎么劝他好呢?
“来了,这是礼物。”还是我做的一个如意结,不过这次有玄机,里面的玉是我让工匠特制的,两片合在一起,一片里面上刻了61,一片里面上刻了4,两片的正面都可看到“归”字,只是里面的数字不容易被发现。
我做这个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我知道十四一定会败,可又觉得他闻丧乃返实在是悲哀,连争的权利都没有就结了局,但又怕自己因此举影响了历史,虽然那也不太可能,因为老四现在以不动制动,威胁他是不易的。
为了这个矛盾几天了,但我知道自己更希望,十四能够发现这个,悟出什么,但是他为了西北大局,为了大清基业,为了天下百姓,没有私自回京,选择坚守,直到老康故去。这样的十四才是我心中的十四,才是个英雄儿郎。
但这个举动我可不敢跟老四说,那他不跳脚也会伤心的。可十四真的很可怜,一生荣宠只换来凄凉守陵二十年。我给他的时候只是祈祷着但愿我不是头发长见识短。
十四早已拿在手里,“从容,我甚至想上次我凯旋归来,一定是如意结给我带来的好运。”
“那么神就好了,不过的确是心意,我是觉得有远方的牵引,你总会回来的。”
“谢谢,不过你还真狠心,都没送我!这次呢?”
“还记着呢,上次我都想见了,人多,你也许看我一眼的机会都没有,送与不送,都是心意罢了,干嘛非让我早起啊?”
“我就知道你是懒得送我!可我也不能下午出发啊!”
“十四,这次和上次不同,你出征就一点不犹豫吗?”
他站起来,“犹豫?有吧。上次确实我是豪情万丈,这次我知道那种痛苦了,可是我还是会去。”
“十四,你这一去,京城里的变数——”
“是啊,变数,你竟然提醒我这个,谢谢,从容,我好高兴!只是如果我为了变数,不去戍守边疆,你会看得起我吗?”
“不会。”
“这不就完了,我也不会允许自己那样做的。”
我想不到他这么说,不禁佩服起他来,看来他也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啊,“十四,那么这份舍和得,你认可吗?值得吗?”
“从容,说实话,那个位置,四哥和我,你会向着谁?”
“谁适合,我就倾向谁。别问我谁更适合,你心里没有掂量吗?”
“可我总是怀抱一线希望,想听你说。”
“那么我说,整顿吏治他更厉害,开疆拓土你会胜出。”我不说别的,他也该明白意思了吧。
十四果然沉思半刻,我不忍又说道,“十四,其实论隐忍,他比你强,所以更符合一个成功帝王的个性特质。但是,我想说,十四,你比他更有机会获得人生的快乐。那个位置的冷酷孤绝,不适合你。你和皇阿玛谈过,就该知道皇帝除了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之外更多的是无聊、无奈、无力。而你人更性情,更真诚,更不羁,所以我觉得何种境遇,只要你想,你都会寻找到幸福的。”
他抬起头来,抓住我的手,“幸福?从容,如果你跟我到西北,我就会幸福,一辈子不回来也可以。”
我愣掉,“十四——我们此生无缘,我——”
他松了手,眼里泫然,“无缘?从容,你知道那天我想问四哥,用皇位来换你,可以吗?可是我不敢问,不是怕他,是怕亵渎了你,更知道那只是我的空想。”
“十四,不要这样。是我对不起你,你就恨我无情好了。我们不要再提这个了,好不好?”我看着他这样心里也难过,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肩膀,“还是做我的弟弟吧,我会是个好姐姐的。”
他双手围住我,“给我最后一个拥抱吧,我就不再为难你了。”我看到自己的一滴泪落下,在他的衣服上瞬间消失,只留下一点痕迹,当然最后也会无影无踪。
他松开了手,我也退开问,“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我额娘最近也老多了,只是你向来和她——”
“是啊,长久看不多你,你是她的支柱。十四,你放心,我会像你一样讨好她,孝敬她,让你远走也好过些。你知道凡事我想讨好的是逃不掉的哦?”
“哼,你不会是为了四哥吧?”
“嘁,为了他讨好你额娘?不瞒你说,很久以前就是因为你额娘不待见老四,我才讨厌她,基本上她是我唯一讨厌的人,你也看得出来。不过现在我想对她好点,是因为你不在她身边,她也很可怜了,况且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十四,你不会是认为我是为了老四的需要来争取你额娘吧?”
十四脸上神色变了几变。
“从容,你之前讨厌我额娘,是因为你爱四哥不待见我,对吧?所以你替四哥打抱不平。而现在,至少是我感动了你,所以你想在我额娘那里弥补,替我做些什么。我该这么理解吗?”
我张了张嘴说,“十四,如果她一心偏着老四,不喜欢你,我也会讨厌她的,反正做母亲的不该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
“可是,从容,这样我就高兴了吗?”
“十四,我现在只能做到这样了。你西征,你很苦,所以我让你后顾无忧,皇阿玛,你额娘,你的家人孩子我都会帮忙照看,然后等你平安回来。我为你做这些,你不该高兴吗?毕竟我陆从容从不会违心讨好人的,可我现在得看你额娘的脸色,得用心在她身上,这还不够吗?”
十四半天说,“好,谢谢你,就这样做吧。我会回来的,再见吧。”他走掉,我呆掉。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对他们俩的未来有几成好处呢。老四并没有来问我结果,我也懒得和他说。
六十年了,十四也走了,老康的身体如风中残烛、每况愈下了。
我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在老康终点的时候不留在他身边,这有点残忍,因为我不想老九、十四他们误会我对老康做了什么。可是又觉得那样老康很可怜,我至少该替温恪、老四和十三尽孝。后来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从今年开始,我伺候老康时要捎带上茗蓝或找了玉若一起。
而我和老康的关键会话也进行了,不是我提出的,是老康自己要求跟我对话,我想他拿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会去吧。
他还是要我在老四登位后保护所有人,我应承尽我所能。他还给我一块玉佩,说是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不准轻易使用。还有一封信是给十四的,希望有一天我交给他。
最后他把一切交待完了说,“下面是我想跟你说的,丫头,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我还不确知。”
“皇阿玛,我来自300年后,有点类似你们所的借尸还魂,我在那里不知为什么头一天做了个梦,行痴大师跟我说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第二天在我看到一块玉佩时,被它发出的光带来到一个小丫头身上,她名字和外貌和我也一样,我很小强,就活下来了。”
“哦?是这样,皇阿玛他说得不太详尽。那么那玉佩,你在这里见到了吗?”
“没有。”
“皇阿玛说下一任是老四,接着是弘历,对吗?”
“嗯。”
“那么我呢?还有多久?应该不长了吧?”
“皇阿玛,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实话,但是——”
“是61吗?”
我虽然训练有素,但也一惊,老康直视着我,“我说对了吧,你不用吃惊,其实这个不是皇阿玛说的,是我早年认识的一个能人异士说的,那时我还没想到是这个意思,如今明白了。放心吧,丫头,我对这个已经很满足了。”
“您是历史上在位最长的千古一帝。这是后世给您的评价,至尊无二。”
“在安慰我吗?”
“不,不需要。我不需要拍您马屁,您也不需要我拍马屁。”
“是吗?那我就更满足了,只是死而无憾是做不到的,丫头,我还有很多担心的事。”
“皇阿玛,那些就是客观存在,在我们那里认为,矛盾与困难是无处不在的,同时也无处不在地被化解着,谁都无需做杞人,替天忧。”
“哦,说得好,那么我就可以潇洒地去了!”
“皇阿玛,这一年多,我会陪着您,您不要多想。我们那里科技昌明,有很多人预知自己得了绝症,就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意思,但也都平静等待,乐观面对,利用所剩时间做最重要的一切,生而无憾!”
“嗯,我想得开。我这一生也够回味了,什么都见过,什么心绪都体会过,不会钻牛角尖的。”
我对老康真的很佩服,他可以这么放得开,可是想起一幕幕他对我的好,不觉已哭出来。
“不要哭,到时再哭吧,不过那时论理你也不该哭,因为我有托付你的事要办好。”
“是,我知道。”
“啊,丫头,也许到时我也还魂到什么人身上了呢?哈哈哈……”老康笑起来,我也觉得很可能啊,“皇阿玛,真的啊,有机会的,那么您要记得我,这样,到时你就给我一个这样的动作做暗号吧!”我比划起来,他说,好,我记住了。
我们有时说起了三百年以后,他心里忧着大清的未来,但也很快释怀,因为朝代的更替哪是人可以阻挡的呢。而我说的未来在他眼里简直是魔幻世界了,他眼里放出不可置信的光来,告诉我将来说给老四和弘历听听。
从那次之后,我经常入宫,却基本不再与他单独谈话,茗蓝、玉若甚至是弘旺、弘春因为我的招呼也常常陪伴老康。老康大部分时候还好,虽然衰老,但行动自如,心思如常。只是一病就好得很慢,十四走后他又经历了一次伤风,从春天拖到夏天还有些咳嗽,直到天气热起来,他才好得彻底。
而我入宫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接近老德女士。有一次,她也病了,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如今十四不在身边,老康也不常常出入后宫了,她偶尔会变得乖戾起来,原来十四和老四的戾气都是她遗传的。平时的端庄嫺雅没了,近身得宠的宫女也无法让她满意了,她耍起小孩子脾气竟然谁也对付不了了。
于是我出马了,讨了老康的旨意,作为儿媳来照顾德妃,我遣下众人,开始和她对着干,反倒支撑她精神起来。
她不吃药,我愣是撬开她的嘴,灌了一嘴又洒了她一身,她气得直哼哼,要制裁我的时候,我就气她,“想收拾我吗?第一,我比你会功夫,你的人还没来,我就飞走了;第二,我比你聪明,还比你年轻,你想动我很难;第三,我的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第四,你的儿子们都护着我。”
她脸都要扭曲了,“而我呢,为什么要来照顾你呢?因为十四,我答应他了,我要让你高兴起来,和你一起等他回来。老德”,我说,“你一辈子精于算计,怎么就看不明白?你说你俩儿子,哪个都是人精,为什么就偏偏着了我这个妖女的道了呢?他们都被我骗了吗?你那横绝一时的丈夫也被我骗?这可能吗?他们都信我,难道你不该想想为什么吗?”
她有点安静了,“而他们还对我这么好,只能说明有两种问题,一是他们真的喜欢我,爱我;或者就是我有足够被他们利用的地方。你说这两点哪个不值得你拉拢我啊?而且我的性格,还有我做的事,你难道就没调查?我这样的个性,讨好你,一是为了老四日后不背负骂名,二是为了十四可以更无忧,不说老四,十四是真的在乎你,所以作为他的姐姐,我是怎么也要担起照顾你的责任来。跟你说实话,十四对我的好,我回报不了,就便宜你了。”
她又要生气,“行了,你说老康让我来,我也算钦差,你的权我不怕,你也诱惑不了我,你还没我厉害,服了吧。我呢,对你会好的,因为啊,我爱屋及乌嘛。”我嬉皮笑脸起来,去拉她,她摔过去,我们倒像是小情人在闹别扭了。
我这个笑啊,“老德女士,我要是年轻俊公子,你要是十八岁,你看我们像不像小情人啊?快,自己吃药!”
她还不动,“放心,我不会害你,我傻啊,请了旨来谋害你,怎么对十四交代啊?老四也得治我啊?再不喝,我还灌啊!还有,你也甭想害我,害了我,老康不饶你不说。而我现在啊,不但百步穿杨,凌波微步,还百毒不侵,金刚不坏,最近我还颇通医术,你不听话我给你弄点什么痒痒的药丸来,叫你天天难受太医还看不出来为什么!”我这跟唬孩子似的,半真半假,老德被以假乱真了。
老德喝了,以后吃药的乖了。我渐渐地和她聊天,她先是不说话,可是我说的都是十四外面的趣事,慢慢她就竖起耳朵听,后来还插几句嘴,说我诋毁她儿子。“是我弟弟,我愿意!”
“是你小叔子。”
“小叔子,那是你认为的,还是我备选情人,怎么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他好的,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他的,包括老四,我发誓。”后几句我说得认真,举起了手。
她怨怒地看我一眼,自己沉思起来。
我们还会吵,然后我还是喋喋不休地思想渗透,后来她会主动说,再后来她发觉我的个性好玩了,最后她会在我没来的时候问丫头我哪去了。
老小孩真是不假啊,有时我试图敲击她,为什么不待见老四。她是很有智慧的,不回答还问我,“为什么你不待见十四?”
我想了想,“这样很公平啊,反正我就是更喜欢老四,你就是更喜欢十四,没办法,好吧,那么从现在起,我不怪你偏心了。以前,你不知道,话说三十年前,我可恨你了,就因为你对老四不好,给他童年和晚年造成心理阴影,我想起你就讨厌。”
我的话她听来不合逻辑,因为三十年前,我还是前一世呢,然后老四晚年还没到来呢。但她没问我,给我了一个你傻吧的眼神。
我照顾她一段,所以就经常见到了那拉氏和其他女人,因为老四叫她们隔日就来问候她额娘。晴朵有时也在宫里,不过不在她跟前,是到处玩。有一次晴朵飞跑回来,简直像只小鹰瞬间到了我眼前,“额娘,那女人来了。”
她在说年氏,她现在跟说我“那女人”就指她。我应了,她说,“我啊,正在和弘昼捉蛐蛐,没捉到,倒弄到了几只水牛,听见那女人的声音了,我给你学啊——”她尖声尖气学起年氏和小耿的对话,让我笑破了肚子,是年氏在打击小耿,“额娘,我一看不想让弘昼出马,就立马给弘昼一个眼神,我身法快,扔出那几个水牛,她不知是什么,就瞧着黑乎乎的,嘶叫一声,差点晕了。”
啊?“太胡闹了,我都不爱和她争,你理这闲事干嘛!”
“额娘,没那么严重,她叫得好有趣,然后跌坐到地上,她的嬷嬷扶了,这会正顺气呢,一会该过来了。”
“叫她发现你,不还得叫嚷!”
“没事,我有办法对付她。”
我知道晴朵都对付她好几次了,年氏嘴也厉害,可是到了晴朵这里就没辙,晴朵有时冷着脸拿出三四条规矩还能训斥她一番,不说自己以下犯上,还把为老不尊挂在嘴边。年氏失利了几次,就学乖了。可有时晴朵就变成小孩,猴在她身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请她原谅,然后还帮她整理衣服。
尤其是老四在场观战时,晴朵更来神了,把年氏都要弄出精神病了。十三说有一次在宫里她们遇见了,年氏见了晴朵,也不管十三也在场直接就说,“小姑奶奶,今天我没犯什么错吧,我谢谢你,你就别折磨我了,我走了。”
晴朵说,“年侧福晋姨娘,你今天真是又淑女又温婉啊,晴朵要多向你请教了。姨娘,你说为什么有人做贼心虚啊?”
年氏就要变脸,想想就说,“有些人啊不是做贼心虚,是改过自新。”
“是吗?”晴朵使劲笑起来,然后说,“所以说还是阿玛有先见之明,他老人家老是说什么,贵在坚持,贵在恒久,太对了,好了,忙你的,再见。”
这给十三乐的,立马来找我学了一通,我也忍不住笑。算了,年氏,不过是爱耍小聪明,小女人情怀,我也算理解她,我都不在意了,这个丫头倒来劲了。想想年氏,可是我看清穿小说里第二同情的,第一是老八。因为小年结局不好,过程也不好,还是个天生讨人嫌,女配里最冤的一号。如今对付我,她更弱势了,老年让老四吃得紧紧的,她孩子接连没了,遇见魔星老四就算了,还遇见魔星晴朵和魔星她妈陆从容。我现在十分真切地同情她,而不是记恨她。
可这样的事多着呢,我后来懒怠听懒怠管了,晴朵反正懂得分寸,不出大褶子,不伤大雅,我也就没说什么。而有时一旦闹过了,晴朵还适当地拍她的马屁,反正年氏是哭笑不得了。结果今天晴朵又闹这么一出来,虽说事出有因,替弘昼和小耿出气,可也不太好,毕竟老年和小年都给老四做牛做马的,唉!
我只有一个办法对付这局面了,那就是我低声下气对年氏一回吧,晴朵下回就会收敛些。
年氏到底歪歪斜斜走过来了,还是很美,我承认,她不比我大多少,只是入府早。
“哟,年姐姐和小耿来了,快,娘娘在里面。”我说着去搀她,她吓得一缩手,我想瞪晴朵一眼,她早没影了,不过我知道她一定在偷看。
我于是俯小做低的,晴朵老是顽皮云云,姐姐向来大度之类的,又是一家人,反正说了一箩筐好话,拿出谄媚的姿态来,估计晴朵见了,会老实几天的。而年氏的反应像是看见外星人了一样,诚惶诚恐地,最后很拿腔作势地说,“哎呀,一家子人不要说两家子话了,妹妹回去好好告诉晴朵,我是很喜欢她的。”
我心说你是让我告诉晴朵什么呢,少吓你点。心里乐,小耿在一边只装作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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