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星光照耀北城门
听说是北城门,杀猪帮三人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可不是吗!听了叶千户一嗓子,帮主老大领着两人一通乱跑,不知不觉居然窜到北城门洞这儿来了。
帮主老大叹一口气,看来今天有点背,逃离了叶千户,无意中又闯到北城门洞,逃来逃去躲不开这么个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所在。要是被胡百户手下那羣被杀猪的守城军兵认出来,三个人今天就是一场好看了,这种麻烦还是少惹为妙。
帮主老大正要下令快逃,已迟了,二三十名守城大汉包围过来,将三人裹在当中。
想当初,杀猪帮三人开展第一笔业务,害得当晚值勤的二十余军士丢钱丢脸,还被打三十军棍,枷号五日,吃够了苦头,看来他们今天要出这口恶气了。
众军士一语不发,迈着沉稳的步子围近前,大家直直盯牢三个小孩。虽然当时杀猪帮三人破衣烂衫,灰头土脸,陈谷还光腚赤身,但保不住这些怀恨在心的军士还能认出自己来。
杀猪帮三人心底有些发毛,使使诈杀杀猪是一回事,正面跟大明军士对抗那可是玩火,三人呆立不动声色。
众军士围拢过来,直直地看,大概是一时也不能断定。
“是这三个小子吗?”后面传出一个沉闷凶狠的声音。
“是,肯定是!错不了!”近前的一个矮个子军士大声答道。
“揍死他们!”凶狠的声音下令。
一时间拳脚乱飞,这些被宰了一刀吃了大亏的军汉早就憋足一肚子邪火,只顾闷头狠打,朝着前头伸拳踢腿,一通狠捶。
打够多时,众军汉才停手。众人朝腿缝中往上一看,大呼混帐,只见刚才围在中间的那个矮个子军士及另外两名军汉瘫在地上,被众人打得七荤八素,出气多进气少,昏死过去了,而那三个小毛孩连根毛都没留下。
一众军士彷佛见了大头鬼似的惊得合不拢嘴。大夥刚才在城楼上正换班准备吃中饭,酒菜摆上桌,矮个子军士王鸡眼突然指着城下的几个小孩说,那三个小孩很像上次害他们的奸猾小鬼头。
王鸡眼平日里自诩有过目不忘之能,眼力是守城军士中有名的。众军士一听,顿时勾起深仇大恨,齐齐围拢过来,待王鸡眼再次认准错不了时,众军士下手狠揍,揍完一看,倒霉的居然是王鸡眼三个军兵。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做了个啥怪梦,只是地上多了三个半死不活的同伴。众军士无可奈何,抬起王鸡眼三人回城楼上去。
刚踏上城楼,众人更吃一惊。原来那三个毛孩子坐在摆好没来得及吃的饭桌上大嚼大吃,抱着猪蹄鸭头正啃得欢。
守城军兵呆呆地走上前,谁也不敢乱动,弄不懂这三个毛孩是人是鬼。能认谁人的王鸡眼已被打昏死过去,其余众人谁也记不清那三个奸猾小鬼头啥模样。
帮主老大一手提着筷子,一手招呼道:“来来来!大家不要客气。我们三个跑了半天路,实在饿急,也就不等大家了。大家不要客气,都喝酒吃饭!”
也不知这三个毛孩是哪路神仙,跑到城门楼上反客为主做起热情的主人来了。众多军士犹疑不定,看着吃得正欢的杀猪帮三人不知怎么办。
胡百户闻声赶过来,众军士连忙低声汇报事情经过,胡百户老远看了半天,实在无法将那天三个漆乌巴黑的小鬼头跟这三个衣着光鲜神态自若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看他们比到自己家还自己家,估计不是官宦就是勋戚少爷,否则不可能如此撒野。
大明朝上上下下心里都清楚,能放纵撒野的只有是大人物,地位越高撒野的范围更大,反之亦然,敢跑到城门重地撒野的人必定非同小可。
胡百户官不大,官场规则早谙熟于胸,也就是说这样的人物是得罪不起的,所以只好领着众人恭立以示崇敬。
小半个时辰,杀猪帮三人一顿狂啃猛吃,桌上军士们的中午饭菜已是七零八落,光荣地牺牲在他们的肚腹中了。
杀猪帮三人抹抹嘴喝口茶站起身,笑嘻嘻走上前。胡百户一干众人眼睛围着三人转,不好如何应对。大明朝是最讲规矩讲礼仪的,虽然知道这三人肯定是贵人,但三个孩子不报字号来历,胡百户就不明白用何种规格的礼仪对待。
“我们是镇北将军府——”帮主老大终于开口,一开口就是大来头,镇北将军是最高军事统领,胡百户几乎要下跪迎接了。
“派来的——”帮主老大说得一停一顿,听得胡百户一惊一跳,听到派来的,稍缓口气。
“是赢大将军的公子赢德多——”胡百户稍缓的心又提起来了,大将军的公子是千万得罪不起的。
“的朋友——”却原来是朋友身份,胡百户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到城楼上参观参观——,吃了大家的饭菜,实在不好意思,这里是一百两银子,算是跟诸位军大爷交个朋友——”
帮主老大掏出一张银票,递在胡百户手里,胡百户欢喜不尽,赏脸吃饭还给钱,这种贵家子弟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简直是大明朝公子少爷的典范榜样。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东昌府名人,今天到这里来只是想跟诸位交个朋友,我们三人就职福善堂喜乐班,忝任喜乐班正副班长!今日幸会,后会有期!”帮主老大道。
喜乐班三位班长是东昌府市井界的大名人,大明星,胡百户与众军士没有这么多银子消费得起喜乐班的傻子服务,但他们对喜乐班领导的崇拜是与东昌府民众一般无二的。
听完帮主老大的话,一众守城军士欢呼起来,对着杀猪帮三人大鼓其掌。
他们心头的石块彻底消失了,原因有三:
其一,随手能掏出百两银子的是富人贵人,富人贵人挣钱的路子广得很,本不必扮苦肉计诈守门军士那些碎银子;
其二,喜乐班三位领导是名人,大名人。大名人不可能,不屑于做这等鸡毛蒜皮的坏事,大名人要干坏事都是大坏事,坏事越大越容易让人认作是好事,所以大名人一般都会被认作大好人;
其三,三人是镇北将军公子爷的朋友,这种身份要想砍守城军士 的脑瓜当尿壶都易如反掌,何在乎众军士那点沾着汗臭的碎银!
结论是,这样的三个孩子完全不可能,十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上次害他们的那三个奸猾小鬼头,所以守城军士放心地欢呼,热情地招呼这三个平日根本见不到的大名人大明星。
至于王鸡眼自仗眼亮,胡乱指教,自作自受,被痛扁一顿那是活该。在众人的欢呼中,三人招手离去,给北城门守军留下美好形象,美好感受,让守城军士长久沉浸在大名人带来的温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