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炆已经躺在月亮桥洞里五天了,这是来南晋国以后被打的最惨的一次,五天前被李全的长棍干净利落的修理一顿,直到昨天才起了身,到河边梳洗下脏乱的头发。
恒毅还是讲义气的,那天赢了以后就把肉食饭菜送了过来,每天还专门找一个人送来剩饭,不然这次夏炆就领了盒饭了。
躺五天还有吃有喝的小黄金周,练初真决的机会又来了。
夏炆按照书中的指点,继续吸纳灵气,尝试着把那丝真气凝聚成元气,试了两天也没什么效果,看来要么是方法不对,要么就是另有原因。
他只好试着引导那一丝真气进入他细细的经脉,按初真决所说先打通任脉。
初起经脉多有粘连堵塞,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多么莽撞凶险,一旦真气憋在粘连堵塞的地方,轻则撑破经脉成为废人,重则直接丹田爆体身亡。
无知者无畏,但夏炆也不傻,他从来不强行打通,遇到粘连堵塞就用真气反覆拓展丹田经脉,经脉稍稍粗壮点就再慢慢尝试突破。
任脉虽然没有打通,伤好的却出奇的快,第六天夏炆又可以活蹦乱跳的去讨饭了。
吃了米麪野菜当然感觉不过瘾,他就想去吃肉,可想吃肉就得去城外的大饭庄下场决斗,自然就被老大老二安排当田忌赛马的劣马,就又碰到了李全,然后又回到月亮桥下的孔洞里躺下了。
按往日这样的伤势又得躺六七天。
不能总是被人当沙袋打啊,这次夏炆就长了心眼,他就反覆琢磨李全的棍法套路。
力气没有李全大,长棍范围是不能多呆,要么近一点,要么就远远的离开,只能这么耗下去,最后的结果就是要看谁更有持久力。
养伤之余,平日里闲来无事就打坐炼气,随着任脉一点点打通,伤好的比以前更快了。
仅仅五天后伤势痊愈,痴心不改的夏炆又去找恒毅要求下场决斗,不过这次并没有安排,是他主动要求对战李全。
恒毅王斌乐的差点笑出来,平时夏炆养伤,每逢找硬顶李全的炮灰,个个寻死觅活的不愿意去,这次竟然送上门来,当然从善如流的就同意了。
李全看到夏炆,心里虽然奇怪也没多想,反正对面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面对活靶子他自然也不会留手。
谁知道这次不同了,对方要么像猴子一样远远的跳来跳去,要么像泥鳅一样贴近滑不溜手的偷袭。
最后李全还是仗着力大棍长,把夏炆耗的跳不动也滑不动了,这才再次把夏炆送回了月亮桥。
效果是明显的,有了办法和目标就好办了,提高的办法就是多多实战和打坐。
随着经脉慢慢打通,夏炆感觉精神越来越足,每天吃的那点要来的饭虽然吃不饱,却也不感觉饿,伤好的也快了,力气也感觉大了许多,身体当然就感觉更加灵活了。
第四次决斗的时候就算傻子也明白了,对面这不是靶子啊,这是拿我李全当靶子练手啊。
这次算把李全惹出火来了,耗到夏炆没力气的时候就下了黑手,十几个回合后终于把夏炆打趴下后,并没有扔出场外,没头没脑的继续用长棍痛殴。
恒毅看事不对,主动认输,可李全还是不不依不饶,这么下去眼看夏炆就要完蛋,恒毅拼着挨几棍子才把夏炆拖回来。
这次回来浑身红肿,疼的撕心裂肺,晚上更是上下难受,躺着背疼腿疼,坐着屁股疼,趴着胸口下巴疼,睡不着就强忍着屁股疼坐起来,运转了几个小周天才躺下睡着。
他不知道的是,那一点真气在他睡着的时候仍然在缓慢运转。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除了大的伤口没长好还隐隐作痛外,其他地方竟然没事了,按平常人被打成这样,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一两个月是爬不起来的。
这任脉主血体,夏炆这次是有体会的,不但和李全打的时间越来越长,伤势更是好的飞快。
如果炼出元气是有希望打平甚至打赢李全的。
只是元气一直无法凝聚,是否真气再增加就能变成元气?每日他只是下了苦功吐纳灵气,折腾了几日,那丝真气没有一点增加的迹象,始终就悬在丹田里没有变化。
他郁闷了,督脉主气,难道只有尝试打通督脉,才能聚集更多的真气?也许这样才能细炼出元气?
夏炆只好根据初真诀扩展丹田经脉,以前细弱的经脉,慢慢的变得粗壮,丹田也渐渐增大,他开始尝试打通督脉。
夏炆搏斗中虽然勇猛异常,实际上性格还是很谨慎的。
督脉遍布全身,比任脉要庞大的多,特别是督脉要经过背部到达头顶眼部,再到鼻部口部,这些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轻则变成白痴,重则经脉断裂爆体。
经过十多天的苦修,真气终于过了头部进入胸前。
虽然没有形成大循环,夏炆就已经感觉自己不但比以前脑袋瓜子好用了,更加耳聪目明,还能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现象。
比如以前看下大雨就是哗哗的一团雾蒙蒙的,现在就可以辨别出一滴滴的雨水随着风变成各种形状。
以前听不到的,比如以前晚上只能听到桥下的流水声和两岸小院的犬吠,现在还能听到鱼儿在水中的搅动,虫子在石头缝里爬动的碎碎声音。
如果把注意力关注某个方向就能看的听的更远,他能看到河对岸柳叶的脉络和房顶扔的铜钱上面字迹,能听到酒楼包间里的窃窃私语和瓦舍里男女奇怪的喘息,真是妙不可言。
伤势又好了,就又可以去挑战李全了。
今天上午听说城外大饭庄又大摆筵席了,这就会有大量的剩菜剩肉,刚刚过了晌午,大饭庄后面的柳树林空地,两羣二十来个衣衫偻缕的小乞丐,就开始对峙争夺食客们留下的残羹冷炙。
收集来的饭菜就在场边的木桶里,今天居然还有半坛子剩酒。
闻着酒菜香味,已经过了饭点个个肚子里咕咕直叫,两边的小乞丐眼里都快冒出火来。
“呯”的一声,一个光着上身的黑脸瘦子卖了个破绽,跳起来反手一拳打向对面高个子白脸皮的面门,白麪皮一歪头没躲过去,被打中腮部,一屁股坐在地上,晃晃头咬牙站起来,感觉天旋地转,坚持了一下就重重仰头摔倒。
黑脸瘦子防着他跳起来偷袭,一脚狠狠的踢翻过去,然后一手抓后领,一手抓腰带扔出场外。
场外轰的一声喧哗大作,有人仰天高呼,有人低声怒骂,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愤愤不平。
黑脸瘦子正是王斌,只见他大摇大摆意气风发的回到一边。
输家这边马上有人上了场,正是拿着长棍的李全,赢家这边长着一张大红脸的恒毅回头喊道:“炆小子你不是要上吗”。
夏炆手持短木棍应声跳入场中,盯着早就等候多时的李全。
李全笑了,说道:“你小子比我还急。”
夏炆嘿嘿笑着道:“我……又回来了”。随后大吼一声给自己壮个胆,把烂掉半截的袖子撸起来,脸色也狠厉起来。
李全露出玩味的神色,嘴角微微翘动,伸出左手掐指算着道:“你输给我有三次了吧,不对,加上十天前那次四次了,再输给我两次就得用脚趾头算了。”
夏炆脸一红怒道:“废话少说。”
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分险,夏炆使用短棍代替木剑,就得寻个机会贴近了斗才有可能赢。
他也不看招呼过来的长棒,奋力直刺,头一偏肩膀上结结实实捱了一棍。
李全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意,一招得手马上跳到圈边,嘴里不停的调侃着:“你小子是越来越能捱了,现在十几棍子……咦,居然打不着,呵呵,这个伤……上周的伤好了?莫非有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夏炆一击不成,立刻闪身跳到对面圈边,长棍过来他就斜插贴身截搅,李全跳开,他就提剑后带,一味的游斗。
来来去去几十个回合居然旗鼓相当,一番激斗两个人均累的气喘吁吁,李全毕竟大了一两岁还好些,夏炆稍稍变黑的脸先是变红,然后又变白,喘气声越来越粗。
李全咬牙顶着最后一分力气上劈下扫,夏炆力气用尽举手格挡胳膊酸软无力,短棍一歪,长棍顺着短棍斜劈在左大腿外侧,夏炆腿一软半跪在地,李全飞起一脚踢正中夏炆的下巴,他飞出场外仰面倒地,一时起不了身。
李全双手长棍支地面色苍白大口喘着气:“小……小王八蛋……越来越难……收拾了。
恒毅背后跑出两人,一人跑过去帮夏炆顺着气,一人端着乘着清水的碗在旁边等。
等夏炆不再大口喘气,两人就把他扶起来坐在地上,一人端起碗递了过去。
夏炆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漱了漱嘴,把和着血污的水吐在地上,清了清嗓子吐了口血痰,去旁边小溪洗了把脸,捧起溪水喝了几口,拍了拍身上看不到的灰,若无其事的回来,站在恒毅坐的石条旁边。
恒毅转过脸抬头看了看夏炆道:“没事?”
夏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裂口,红肿的嘴咧开一笑:“没事。”
恒毅微微一笑拉着夏炆:“坐。”夏炆就斜着身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