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声道:“这绝不可能。朕一直都很小心。贱人, 你故意吓朕。”他嘴巴强硬,带着掩不住的惊惶。
仪妃道:“放心吧。大哥哥,关起门是一家人。你从前怎么待我爹和阿康哥哥, 我就怎么待你。所以一直以来, 你吃什么, 仪儿就吃什么。仪儿也对你很好很好的呢。可惜啊, 那些妃嫔们, 费心从我这打听出你喜欢的吃食,美酒,就有样学样, 连薰香都不放过。本来很轻微的□□,和那些吃食一凑合, 就……哎呀呀, 仪儿真难过呢。”
北斗听明白了, 他紧握拳头,极力抑制住汹涌的情绪和眼泪。这都是什么日子啊!因为这个人, 姐姐在外颠沛流离,母妃常年服毒。
仪妃也道:“大哥哥,你看仪儿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啊?天天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将你引来我那。为了维持容貌,该吃不该吃的我都吃了一堆。怕你嫌弃我, 难过的时候也要笑, 想着死去的人也要笑, 想着被我抛弃的孩子们还得笑。
哎, 有一段时间, 我都忘记哭是怎么弄的了。有时候为了让你心软,假哭几声, 眼泪都下不来。没办法了,只好再对着镜子一遍一遍地练。练不好的时候,我就气自己笨,就忍不住再给你多下点毒。我总担心啊,我哪天会忍不下去,将我们都毒死了。”
仪妃说话娇媚入骨,说到下毒,依然像小女孩撒娇般带着憨憨的声线。然而,再引不起皇帝任何欲望,他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之多不亚于北斗遇见过的江湖人士。
北斗在这骂声中无声地落泪,他知道母妃说的孩子们是指谁。这时,他觉得母妃做什么他都不介意了。他无权去干涉一个饱受苦难的母妃。
仪妃毫不还口,笑吟吟望着皇帝骂。皇帝骂着骂着,忽感胸口胀痛,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仪妃抚掌轻笑道:“呵呵,毒总算发作了。”
皇帝突然一跃而起,仪妃笑笑后退。殊不知皇帝却扑向侧门方向,一手钳住北斗的脖子,另一手抽出匕首对住北斗。
仪妃这才止住笑,静静地望着皇帝。北斗被皇帝挟持,原本有些慌。看到母妃如此,他心里稍定起来。况且,他感觉到皇帝的手力虽大,终究后劲不足。只要看准时机,总有办法脱身。
皇帝不和仪妃罗嗦,道:“我们去正殿,不然这小崽子就没命了。”
仪妃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大哥哥,仪儿这就依你。”说罢,她不再看北斗一眼,带头打开大门向前走。
仪妃这举动倒让皇帝有些慌,他恨声道:“贱人,你别想耍什么花招。大不了同归于尽便是。”
北斗感到皇帝想从背后袭击仪妃,便故意走慢些,几次有意无意挡住皇帝的步子,让他没法一心二用。
等三人走入正殿,那里空无一人。皇帝有些诧异,仪妃转身微笑道:“大哥哥,很吃惊吗?忠于你的暗卫都帮忙去平乱啦。不过呢——”她这话音拉的老长,吊足人的胃口才道:“刀剑无眼啊,这平着平着人就都没了。”
皇帝气的全身打抖,厉声道:“你这贱人,好毒的心肠。”
仪妃笑笑,道:“大哥哥的命可是很金贵的。毒一时半会不会发作。不然可看不成之后的好戏了。”
皇帝自然戒备万分,仪妃大步上前,直走向正殿上的龙椅,将它一把推开。再揭开地面上的毯子,砖块等一层又一层的物事后,便从里面掏出一口箱子。仪妃小心翼翼的将它摆出来,再打开侧面,里面俨然是两个骨灰坛子。
仪妃笑笑说:“看看,康哥哥和卓大侠一直陪着你。在你寝室那我还放了一个大的,都是康王府冤死的人。那些人在康王府任劳任怨多年,和康王一家处的像一家人那般,我特意放你那让他们沾沾你的光。这些冤死鬼日日夜夜在宫里看着你,你的位置还能坐的稳吗?”
自古以来这一类物事都是忌讳,仪妃的胆色让北斗感到咋舌之余,心头不由打个突。他隐约感到这行为有些疯狂。
皇帝再隐忍,此时也被气的不轻。皇帝道:“你这贱人疯了,疯女人。”
尽管北斗有类似的想法,闻言还是忍不住对皇帝怒目而视。皇帝望着他这张酷似康王的脸,手不由加上几分力掐北斗的脖子,恶狠狠道:“小崽子,看什么看。”
北斗冷哼一声,不理会皇帝,只望回母妃。仪妃听皇帝这么叫北斗,眼里闪过一丝狠绝。她咯咯笑道:“大哥哥,你可知卓大侠的骨灰为何会放在这呢?”
这话成功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他沉着脸瞪视仪妃。仪妃道:“我就是让他看看你有没有将他儿子照顾好呢?”
皇帝和北斗闻言大惊,北斗还没猜中其中巧妙,皇帝已失态大吼:“贱人,你莫要造谣。”
仪妃道:“卓剑大侠与李皇后原是天赐良缘。旁人都得看出来,就等他们两人自己去捅破那层窗纱纸。不料碰到大哥哥你这头白眼狼。你装模作样去救带粮草被偷袭的康哥,自己大意受了重伤,偏生好运道遇到好心的李皇后,她救了你。你不但不好心报答,还破坏她的姻缘,让她为了家族被迫下嫁于你。
大哥哥占有欲还真强呐,一面假惺惺对李皇后说你不知情,假装要成全他们。一面心生嫉恨,要找机会对卓大侠下手。幸得喻姐姐聪明,看穿你的虚伪,她好心提醒了李皇后。让她有机会去找卓大侠私奔。
只可惜,卓大侠性子心高气傲,兼且和康哥一样被你蒙蔽了。李皇后一气之下给他下药,与他成了夫妻。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后先将人骂走了。等他发现后追过来,被你派去的人害成重伤还栽赃到康哥头上。等他苏醒过来时,李皇后已经赌气下嫁给你。”
皇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断喃喃自语道:“你胡扯,胡扯!”
仪妃不依不饶道:“可笑的是大哥哥呀,那孩子从小不给你好脸,你还宠着他。你想想,若他真是你的亲儿,仪儿怎会让他活着呢。卓大侠临终时,我特意派人将秘密告知了他,他托我在他死后将他的骨灰和康哥放一起。我便答应了,让他能天天看着他们母子,看他的孩子怎样气你。你说这样多妙呢?”
皇帝大声道:“这是你的阴谋。你这贱人故意激我,我偏不信。”
仪妃故意道:“大哥哥,你对仪儿这样凶,我好怕呢?”
“对啊,大公子为何待妹妹这么凶呢?从前你不是说要待她如珠如宝么?”另一把女子声音插了进来。这人说话很是缓慢,似乎平日少与人交流。可话里的冷嘲热讽是藏也藏不住。
北斗一望她的服饰便知是李皇后,花花的亲生母亲。
“你被猪油蒙心了,要与贱人一同来害我们皇儿吗?”皇帝更为生气,大声怒喝。
李皇后似笑非笑,斜眼望着他道:“怎么,人家都将实情说出来了,你还不信。看来你这绿帽子戴的很习惯呐。”
李皇后这话给皇帝致命一击,他脸色霎时变的灰白,再吐出一大口血。北斗趁机摆脱了他,快步走到仪妃身边。他看来受到很大打击,一股劲地唠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时,皇帝抬头望了一眼北斗,眼里隐约有些希望。北斗不明所以,仪妃掩口笑道:“哟,大哥哥是想问斗儿是不是你儿子吗?他不是,他是康哥的孩子。”
皇帝想反驳什么,仪妃抢先道:“没错,我怀孩子那会康哥不在京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仪儿有多恨你呢?”她说这话时不再嬉皮笑脸:“他是康哥的遗腹子,他的妾侍在家里出事后来投奔我。我将你的孩子活活掐死,换成了斗儿。”
仪妃这话分明是撒谎,但皇帝不知道。他全身都颤抖起来,指着仪妃道:“你……你……你这毒妇。”说着说着,他瘫倒在地上,嘴角不断流血。
仪妃偏偏不放过他,嘻嘻笑道:“大哥哥害这么多人,我可不会让你有子送终。宫里面除了生女儿的能活下来,其他都让我和皇后联手弄死了。你为了得到我们弄的我们家破人亡,我们联手对付你。都是你咎由自取!”
北斗明白了,母妃从一开始就故意激皇帝,他越生气,毒就发作的越快。母妃就是要皇帝被活活气死。
李皇后冷冷道:“和这人罗嗦什么。一刀砍了便是。”北斗望向李皇后,见她神色黯然。想来她并非铁石心肠,不忍见皇帝受仪妃折磨,故意这么说。
皇帝显然没明白过来,他厉声道:“你这两个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仪妃笑道:“皇后娘娘就是心软。你看他这副模样。如果真有厉鬼,只怕都在等着他呢。”
李皇后长叹一声,她上前拿起一个骨灰坛子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却停下来,定定地望着前方。北斗顺着望过去,只见一人白衣飘飘立在殿外,他神情复杂地望着发狂的皇帝,渐渐露出不忍。
皇帝见到他,张臂大呼道:“皇儿,到朕这儿来。有坏女人要害我们,你快来带朕离开。”
北斗见花花的模样,顿感不妙。还没等他出声阻止,花花已快步上前扶起了皇帝,道:“你随我走吧。”
皇帝一副慈爱的模样,跟着花花慢慢走出去。仪妃也不阻止,微笑地望着。等两人快走出大门时,北斗清楚看到皇帝神情为之一变,举起匕首向前一送。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推开了皇帝,花花只被匕首插到肩膀。花花捂住肩膀,沉默了半响才拔出匕首,肩膀的血流下来,他也不理会,只轻声道:“这样,我们算两清了。”
皇帝阴沉地盯着他,不住道:“孽畜,我恨不得你死。”
方才推开皇帝的人是喻三,她上前扶住花花,并挡在他和皇帝面前。她看出花花表面镇定,实则心神大乱,不由担心他会生出乱子。不料花花拉她到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一人从喻三后头转出来,走上前狠狠打了皇帝一巴掌,皇帝抬头欲骂,一见来人的面容,不由道:“母后。”
北斗见太后头发花白,容貌比上次又苍老许多。想起方才一切,心里不禁难过。
太后神情木然,开口道:“孽障,事到如今,你还不领悟吗?“
皇帝呆了呆,接着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和他们都是一夥的。都要来害朕。为什么?朕不是你的亲儿吗?朕打从登基以来,将你当菩萨一样供着,你为什么要合着外人来害朕?”
太后反问道:“你呢?你为何要杀死皇上?还让你姨母替你背了这个黑锅?”
北斗明白过来了。喻三在武当秘道与他说的故事,讲到太后的姐姐无缘无故自尽了。想来是目睹自己的亲儿害死先帝,知道是自己贪欲酿成大错,便上吊了。
皇帝发狠道:“他从来就没将朕当儿子。朕不先下手,能当的了这皇帝吗?我从出生来,哪样东西不是靠朕苦心谋划来的?你从来没有帮过朕。只会出处处阻挠朕。朕敬你,到头来你却要害朕。当初就该让你跟他一块……”
太后狠狠再打了他一巴掌,流泪道:“你真是无可救药了。当初我就猜到是你害的先帝。怪我一时心软,酿成大错。我愧对先帝,愧对淑妃姐姐和阿康。”
皇帝身体正虚弱,被太后连续两巴掌打的头昏耳鸣,再度瘫倒地上。他不知悔改,反被激发凶性。恶狠狠道:“老东西,让你害我,我送你归西。” 他说道‘害’字时,已从怀里再掏出一把匕首,扑向太后,
喻三被花花拉住,一时阻止不及。有人挡到太后面前,生生捱了这一刀。众人定睛一看,竟是盲眼的青峰道长。
青峰道长也没放过皇帝,刀柄没入胸口时,他挥掌将皇帝打退回大殿中心。北斗听太后哭喊了声:“峰哥哥。”登时想起道长和太后的渊源,他是前淑妃的师弟,太后出嫁前的心上人。
道长被太后和喻三扶到墙边靠着。喻三设法为道长止血,太后上前拿去花花的匕首,走到只剩一口气的皇帝身边。她神色凄楚,却毫不犹豫地刺向皇帝,一刀接一刀,还开口算道:“这是先帝的份,这是我姐姐的,这是淑妃姐姐的,这是阿康的……”
仪妃目不转睛,直到见皇帝咽下最后一口气,才露出笑容。她和皇后对视一眼,相继捧着骨灰坛子离开。李皇后走到花花身边时顿一顿,可他只挨住喻三,对皇后的注视冷漠以对。李皇后低声道:“青青,我的皇儿就拜托你了。”说完,她默默地离开这里。太后回到青峰道长身边,喻三望着奄奄一息的道长和浑身是血的太后,含泪道:“太后,师傅他……”
太后轻轻摆手,示意明白。她握住道长的手,轻声道:“峰哥哥,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说到这,她哽咽着再说不下去,泪如雨下。
道长脸色平和,道:“不必担心。好好过完这辈子,我会在奈何桥边等着你。这次我不会食言。”
太后道:“我知道,你从来不食言。是我没遵守诺言。我这次也不会了。”
道长再说不出话,只用没焦距的眼睛望着发声处点点头,然后含笑而逝。喻三和太后放声大哭,花花反倒平静下来,上前抱住喻三和太后,一直望着她们。
北斗早已泪流满面,他知道危机还没解除,便默默离开。等出了大殿,却被仪妃拦住。
北斗见仪妃穿着斗篷,抱住昏睡的圭儿,他诧异道:“母妃,你这是……”
仪妃道:“叛兵先撤了。你跟德公公出宫去安抚百官。里面自然有人打理。”然后她轻声在北斗耳边道:“你日后好生盯着大皇子。他若是待你姐姐不好,立即杀了。”
北斗还来不及问什么,仪妃伸手拭去他脸庞的眼泪,笑笑道:“傻孩子,眼泪不能解决问题。好好打起精神处理事务。你将来要当个和太上皇一样的好皇帝呐。”
北斗大力点头,再问道:“母妃,你带圭弟去哪里?”
仪妃眉头一戚,有些不悦。她转念一想,心又软了下来,道:“他生病了。我带他出宫找太医。”
北斗以为宫乱前母妃将太医遣出宫外,不疑有他。跟着仪妃同走了一程后就分开了。
等北斗安抚好百官,回到宫中,已是晚上。宫女传旨说太后想见他。北斗来到太后寝室,喻三也在那里服侍,唯独不见花花。
太后躺在牀上,脸色憔悴。见北斗过来,赶紧起身拉住他的手道:“孩子,你受累了。”
北斗上前跪下道:“皇祖母,孙儿不累。”
太后说:“今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日后要引以为戒啊。”
北斗点头道:“是。孙儿日后一定好好做人。”
太后摇头道:“不但要好好做人,还要学会权谋之术。”
北斗一愣,没想到太后和他说这个。太后道:“你没明白哀家的意思吧。要知道权力之争最容不得心软。让你姐姐告诉你,为什么康王爷会落入如此境地。”
太后改称康王爷,北斗神色一正,知道她们必是要教导他。喻三道:“这皇帝时刻提防着康王爷,不将其杀死便不罢休。这是典型的恶人心态。他装出好皇兄的模样,对王爷关心备至。他的恩德好比一盆清水,王爷是只青蛙,然后他在盆底悄悄放把火,等水沸腾的时候,王爷已经跳不出那盆沸水了。”
喻三顿了顿道:“他本来有机会逃开的。但他以为大哥不会如此无情,从小一同长大的弟弟也会帮忙周旋。殊不知这两人联手将他推向死亡。淑妃是江湖中人,从小给康王讲情义仁德。先皇教他勤政爱民。皇祖母给他亲情。大家唯独忘记教他权术。自古以来,有些人为了权力,父母子女都可以拿来牺牲。这种人你要利用防范,但不要纵容。”
北斗膛目结舌,没料到喻三和他说这些。喻三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道:“太后就是怕你性子太善,登基后被人牵着鼻子走。特意叫你过来劝导一番。我们要向善,但不能不防恶。”
太后又说:“你登基后,对康王一案如何处理?”
这点北斗还真没想过,沉冤是一定要的。可当中又牵扯皇室恩怨,一个不好,又能引来新的争斗。北斗真不知如何作答。
太后反倒高兴,道:“你这孩子有长进了。其实很简单,让哀家会发懿旨,公布康王无罪,当年一事乃是靖王栽赃。真正谋逆的人是靖王。”
北斗呆住了,罪魁祸首怎么办?他直接望着喻三问了出来。她答道:“你在外的名义仍是皇帝的儿子。你拿他问罪,定会让天下哗然,徒增不必要的烦恼。想想孰轻孰重,就不会为了虚名计较太多。”
喻三这么说,想来母妃也是如此。北斗再三思量,认为很有道理。他点头称是。
太后再问道:“你知道许多实情,登基后要如何对待大皇子和七皇子呢?”
北斗想了想,道:“孙儿恳请皇祖母,让孙儿待他们如从前那般。”
太后脸上欣慰,却道:“若他们做错事情,你该如何处理?”
北斗道:“依法处理。孙儿先是皇帝,而后才是兄弟。”
太后道:“那平时该如何相处?”
北斗想了想,道:“恩威并施。”
太后点点头,道:“很好。你大皇兄性子虽然古怪,但心地不错。又有你姐姐看着,哀家并不担心。可是,你的弟弟被教坏了,你要多费些心思。”
北斗心头一动,他下意识望了喻三一眼,再点头称是。太后道:“好了,你去和你母妃请安吧。”
北斗道:“母妃出宫了。她说要找太医给圭弟看病。”
太后和喻三闻言脸色都是一变。太后焦急地看着喻三,道:“救救圭儿。”
喻三点点头,快步离开。北斗感到不妙,赶紧告退后追上去。他还没追上喻三,便看到大皇兄在外等着。喻三上前一步道:“那事我同意了。成亲后将信给我。”
北斗见大皇兄似乎松了口气,转身离开。北斗感到有什么隐情,他正想去问喻三,她转头道:“你快些去陪太后吧。我去救圭儿。”
北斗还是想跟着,喻三看出他的心思,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太后可能撑不了多少天。你一定要好好陪着她。”
北斗呆住了,他不敢相信,喻三望着他重重地点头。北斗眼泪再度涌了出来,喻三轻轻擦去他的眼泪,道:“哭完了再进去。我走了,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