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安是怎么形容自己的呢?敏感,自卑,和藏在最深处的一点点忧郁。
这天午休时间,教室里一片寂静,夏禾安悄悄推开后门走出去。
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她长舒了一口气。秋意正浓,一阵风吹乱她的短发,无意顾及。两只手交叉环着双臂,像是试图藉此取暖。
忽然听到楼梯道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夏禾安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易衡左手抱着篮球走进视线里。
夏禾安看到了易衡眼里的惊讶,所以先开了口:“你……”,疑惑的那一句“你午休时间去打篮球吗?”还没有问出口,易衡已经快步冲到了她面前,比划着“嘘”,学校规定午休时间不得离开,夏禾安一副“哦,我懂了”的表情点了点头。
教室里的同学在午休,易衡担心进去会打扰别人,索性和夏禾安站在一起,他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嘛?”
“离上课时间还早,出来透透气。”夏禾安回应着。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易衡,变的小心翼翼。
大概是因为易衡会主动走向她,带着极具感染力的笑容,站在她面前。
那笑容在你眼前展开,让你足够相信,此刻你的孤独和忧愁都会消散,前方是坚定且明亮的。
“周五下午有场篮球赛,有空可以来看啊。”
“好啊,有时间就去。”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去。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午休时间结束,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同学走出来,路过的男生和易衡打招呼说笑,身边逐渐围了一羣人,嬉闹声中,夏禾安悄悄从他身边走开,进了教室。
那一刻,夏禾安没来由地觉得易衡像一阵风,他和别人的相处总是那么轻松自在,气氛也让人舒适。可她不一样,她擅长的,只有远离人羣。
在她看来,易衡像一身崭新漂亮的西装,被穿在商场橱窗的模特身上,暖色照灯下折射出高级的色彩,享受来往路人艳羡的目光。
而自己就像件洗的发白的牛仔外套,暗淡无光。
周五,室外篮球场。
夏禾安坐在了观众台最上面的位置,比起周围女生的尖叫和激动,她显得格格不入。
她感受到自己的呼吸缓急随着场上变化,易衡跳起来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稳稳落地,和队友击掌,汗水打湿了额前细碎的短发,他轻轻歪头,拎高篮球服宽大的衣领随意地擦了下脸侧的汗水。
场下一片欢呼,夏禾安眼里浮起浅浅的笑意。
比赛结束后,夏禾安走下观众台,从场边离开。易衡站在场中,隔着远远的人羣,看到了她的侧影。
傍晚,易衡和朋友靠在走廊上讲话,时不时从玻璃窗望向隔壁班的教室。终于,他看到那个人从座位上起身往外走,他连忙背过身,在心底里计算好转身的时机,扭头说:“诶,夏禾安,下午的篮球赛你去看了吗?”
夏禾安停下脚步,点点头,像是回忆了两秒,说:“很精彩。”易衡听到这个回答,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其实夏禾安早就注意到他站在走廊上,特地装作去办公室,只是为了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年少的我们会因为一个人绕一段路,会因为一句话欣喜不已。
像悄悄偷来的片刻欢愉,聚在心里,燃起一场绚丽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