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禁足、抄书都是有规矩的。被禁足的宫人,期限未至,无上殿赦令,不得擅自出门,他人亦不可前去请安和看望。而抄书,除每日三个时辰的就寝与用膳外,不得停顿休息。
寅时刚过,萧依云已净了面,焚了香。倒不是她有多守规矩,只是饿着肚子,总归是睡不着的。
父亲出身不高,难以在盛京立足,故而萧家在盛京的势力极弱,但这并不代表她萧依云就任人宰割。出身不高又如何,父亲镇压了五城贵族,手里可握着不少能让盛京高官坐不住的东西。萧依云谋算着,再过两日,便让无忧施上一针,堂堂定西大将军的嫡女居然被饿晕在宫内,想来不说皇上,那些人便要迫不及待的争相示好了。
萧依云突然想到争食的锦鲤,噗嗤笑出声来。
翻了翻经书,几片杏花飞了出来,萧依云捻起一片,一个名字刷的闪过。
“余珣。”
对于此人,萧依云一早便听说过,名门之后,祖父官至御史大夫,因触怒龙颜而举家流放至了易邺城。父辈时家道中落,余珣自小便随长姐居于其夫家,故为人谨慎深沉,富于计谋。曾是易邺城镇将高荣的手下,后叛降在父亲麾下,助父亲一举平定了易邺城。
叛降之人,却能获得父亲信任,委以重任,着实不可小觑。
“贵人,用膳了。”无忧端着热水,话语间带着些疑惑和不满,“今日送来了牛肉蛋花粥不说,还有松子
百合酥、芝麻糕这些糕点,内侍还是昨儿那一个,态度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一嘴儿一个姐姐,怎么就转了性了?”
“因为那内侍得到了高人的指点。”萧依云歪了歪头,这几日的故意刁难怕是被皇后知道了。萧依云拿起筷子戳开一块松子百合酥,香气四溢。
“高人?无忧不大明白。”
“如今太后被幽禁,皇后便是这后宫之主,这几日有人耐不住性子想要刁难我,皇后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这么准了。可万一我这贵人被饿晕了,岂不是拂了皇后的面子。所以今儿个,皇后特意差人送来了这些。”萧依云冷笑着丢掉筷子,“无忧,除了这芝麻糕与小米粥,其余的都撤了吧。”
“贵人您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为什么?”
“嗯,她们也这般想,因为我饿,所以会忍不住吃了这些。可是无忧,我在抄写经书,粥里的牛肉,松子百合酥里的猪肉,都是犯了忌讳的。”
所以足见皇后比之前那人要狠。好吃好喝的给你送上,你吃了,便证明是你心中毫无悔意,拒不认罚,不吃,饿晕了也与皇后无关,苛待后宫这顶帽子怎么也戴不到皇后的头上去。
皇后住的景贤宫是这宫中最有生气的地方。四时花卉,常青之树,端的让人神清气爽。
“她没吃?”皇后瞥了眼面色不愉的明思,换了根绣花针便低头专注于绣架上,纤长的手指翩飞着,缀上了几点花蕊,一朵
牡丹已然绽放。
“她戳开了一块松子百合酥,却只吃了小米粥和芝麻糕。”明思想着刚刚内侍传来的消息,对这个传言中极好欺负的贵人有了印象,又是一只披着羊羔皮的饿狼。
“本宫差人送这些过去,不过是为了看看,这定西大将军的嫡女究竟值得本宫费多少心思。那日大殿之上,她虽演的好,可本宫看着,就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皇后收了针,掩嘴而笑,“你说,萧依云和穆稚羽,皇上会喜欢哪个?”
明思浅笑着点了点头,“皇上登基多年,却一直不得亲政。想来,比起穆家的女儿,能助他夺得实权的萧贵人更为顺眼,也更为有用。”
“若把萧依云、穆稚羽、张珂三人放在一起,谁会赢?”
“奴婢愚见,这边境长大的女子,怎么看骨子里都多了一份狠劲。”明思了悟,安洛王与吴内侍联手,废后戮相,把持了朝政,这后宫格局怕是要被打破了。只不过,这三人似乎都不是好相与之人。
“启禀皇后娘娘,安插在长和宫的婢女来报,潘充华怀孕了。”谈笑间,内侍官匆匆而来,带来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皇后吮着一不小心刺伤的手指,呆呆地望着内侍官,须臾大笑起来,“她怀孕了?好,好,愣着干什么,还不差人去禀了太后,这般好消息,怎能不让太后知道!明思啊,好好照顾着,可一定要保住这长子长女。”
“是,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