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内侍喊道,拖着长长的尾音,萧依云低垂着头依礼而跪。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萧依云正盯着前头那人的裙摆发呆,杯盖与茶盏相触的声音打破殿中寂静,入宫的仪式这才开始。“这便是张侍郎的千金了吧,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真真是个美人,比那画中还要美上几分,也不枉皇上一番惦念。罢罢,本宫就做个顺水人情。”皇后虚叹口气,立于一旁的内侍就高声喊道:“贵人张珂秀外慧中,贤良淑德,晋为九嫔,封号充华。”
萧依云皱眉,拿张珂当众矢之的,这般看来,穆家与安洛王的关系似乎并不好。正想着,皇后又问道:“萧依云是哪个?”
“禀皇后娘娘,妾身萧依云。”毕恭毕敬地行以叩礼,萧依云挺直了背,垂眸答道。
“嗯,可怜见的,听闻在途中遇到了流匪,令妹不幸身亡,萧贵人今可安好?”
皇后的话说得模棱两可,萧依云眨了眨眼睛,泫然欲泣地说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妾身也是到了盛京才知,妹妹不过迟了一日出发,路上竟遇到了那般祸事……若是,若是妾身知道,当初怎么也要让妹妹同妾身一起上京才是。”
“哦?”皇后静默了片刻,语调一转,带了几分威严,“本宫可还记得这选纳的规矩,入宫的时间可是拖延不得的。”
“皇后娘娘恕罪!”萧依云猛地叩首,有些急切地解释着:“妹妹自小体弱
,又不幸染了风寒晕厥过去,实在是无奈之举。本以为晚一日出发,日夜兼程,尚能按时抵京,不想飞来横祸。还惹得皇后娘娘这般劳心,实在是不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座上传来一阵长叹,萧依云心中一紧,方才推了一人做那出头鸟,现在是该惩一人恩威并施了。碍于萧家的权势,怕不会太过分,只不过,这宫里多得是趋炎附势之辈,日后在这宫里的日子,是要举步维艰了。
“想来此事也是情有可原,念在令妹亡故,定西大将军戎马半生,为国尽忠的份上,本宫暂且罚你禁足三月。你可认罚?”
“谢皇后娘娘。”萧依云伏在地上,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嗤笑。初初入宫便禁足三月,在这全然陌生毫无实力根基的后宫,便是断了得宠的可能。看来这皇后也并不是无能之辈,会失宠,约莫是皇上对太后无力的抗争罢了。
可怜。贵为皇后,前路却已一眼望尽。
“你既禁足不出,不妨抄些经书,为令妹超度,也为太后、为大武祈福。”虽不能看见皇后此时的神态,却也能听出其忧心的程度,在后宫久了,大抵便会如此吧,演戏,演到骨子里,演到真实。“近来太后睡的不甚安稳,着实令人担忧。”
“是。”
萧依云静静地跪在下首,听着皇后一个个点过去,除了与穆稚羽聊了些家常外,没什么特别的。故而,自己与张珂便是此次选纳最为突出
之人了。
“散了吧。”雍容华贵的一声喟叹,萧依云咬牙支撑着颤抖的双腿站起身来。既已领了罚,断不能留下让其继续开罪的把柄。
“贵人,可还好?”甫出殿门,无忧就迎上来一把扶住萧依云,满是关切的问道。
“无碍。”拍了拍紧紧握着自己手臂的手,萧依云很从容的笑着,“无忧,我们主仆三人倒是能安静三个月了。”
一路无语,见着那些挑衅的人,萧依云也只是笑笑,毕竟要禁足三个月,此时要面子,不过是逞一时风光罢了,惹了她们还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到不如让她们得意个一时半会儿。正如祖母所言,女人间的争斗,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
玉藻殿。
“贵人,袁公子竟是青城王第三子。”一番收拾后,长乐莫名红了眼眶,吞吞吐吐地说道。“奴婢方才在御花园见到了袁公子和他的夫人。”
萧依云低声叹息,祖母总说,为奴为婢者,忠心,聪敏。长乐是个重情之人,因为这点,祖母甚是欣赏,细细调教了一番后放到了自己身边。长者赐不敢辞。祖母将情之一字看的极重,或许是颠肺流离的那些日子里,看透了人情冷暖。
但长乐为人,太过重情。过,犹不及。
“长乐,玉公子也好,袁公子也罢,不过旧识,以后也莫要再提起。”萧依云接过无忧手中的热面巾,洗去一脸脂粉,“宫中忌讳良多,少说少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