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渐兴将倾城与四弟的喜讯传遍府中,灵轩闻讯甚感愤懑,来找东渐离问个明白。
但见他一脸憔悴,卧病不起,心下又有不忍,缓和了些口气道:“你究竟是喜欢倾城姑娘,还是喜欢我姐姐凌无双?”
东渐离闻声,缓缓地撑起了身来倚在牀头,见灵轩一副打抱不平状,莫名道:“为何突地有此一问?”
灵轩反问道:“此时府中上上下下都在准备你与倾城姑娘的婚事,难道你一点也不知?”
东渐离惊了惊,直起身来道:“谁说我要与倾城姑娘成婚了?”
灵轩嗤道:“若不是你同意了,谁还能对你四少逼婚不成?”
说着东渐离下了牀来,歪歪斜斜地欲往外去,只是还未近门槛,便倒在了门口。
碰巧遇到凌无双前来作别,见他倒在地上,凌无双忙将他扶起,送回了牀上安歇下。
随即转头对灵轩责道:“为何见四少跌倒也不知道扶一把?”
“他活该!”灵轩脱口而出地回了句,便出去了。
见她无礼,凌无双也没多加追责,心知她是为自己愤愤不平罢了。
见凌无双来,东渐离连忙释道:“你可别听他们胡诌乱语,为我擅作主张,我的婚姻大事由我自己做主,任何人强求不得!”
凌无双听得这话,甚是熟悉,好似曾几何时自己也说过。
突地想起来,苦笑了一番。那已是七八年前父亲逼着自己嫁那西太宝时的辩词了,怎的此时又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蹦了出来?
凌无双强笑道:“自古儿女之终身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在,长兄为大,你敢不听你哥哥的话么?”
东渐离不假思索地回道:“敢!有何不敢?我三位兄长最为宠我疼我了,不管何事,我若作否,他们定也不是!”
凌无双顿了顿道:“纵然是这样,倾城姑娘对你一片痴心,你也当不负其意才好!”
“那你可知我对你也是一片痴心,你可当不负我意?”
猛听东渐离如此反问,凌无双竟也支吾难语道:“我……”期期艾艾半晌后,赌气回了句:“我不值得你如此!”
东渐离心伤:“事到如今,值与不值都已到了这分田地,去者难谏,来者可追,难道还要一误再误,非要抱憾终生不可?”
听得这话,凌无双心底隐隐灼痛。
无奈道:“可…可倾城姑娘当着我的面允下了你大哥的说媒,事到如今,东府上上下下早已传遍,你若此时弃婚毁约,叫她何颜以对,往后如何做人?”
“那你若是叫我昧心娶了她,又叫我何颜以对?这究竟是情还是怜悯?”
听得东渐离的再次反问,凌无双缄默了。
凌无双本是想来祝贺一番,然后狠心道别的,不想事难意料,竟是贺词别语难道,满腔眷恋柔情萦绕!最后断不得还一道:“事到如今,如何是好?”
东渐离虑了虑:“别无他法,只得毁约重订了!”
凌无双迟道:“万万不可,如此一来,倾城姑娘定会心伤至极,痛苦不堪的。我看莫如……莫如纳她做大,纳我做小罢!”
东渐离惊诧着摇了摇头,不想她能这样说,当即否道:“不行,这样太委屈你了!对你名声也不好!”
凌无双回道:“名声?如今凌云派被太阴教所灭,我不过一丧家之犬而已,还谈甚么名声?”
“再者,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受点委屈又何妨?你若真想让我留下,就这样定了罢!”
东渐离见之心意已决,便也默许了。随即府中上下便将准备两人的婚事换作了三人的场面。
大婚临近,凌无双心中忐忑,她仍忘不了第一次大婚时留下的阴影。
灵轩听得姐姐服小做低,成了小妾。大为不快地来找姐姐劝道:“姐姐,你堂堂一大家闺秀,怎能甘心做他东某人的小妾?”
“这人我们不嫁了,明日我们便回湘西,纠集我们那班弟兄,共赴凌云山,杀他太阴教一个措手不及。没有他四少,我们大仇照报!”
凌无双摸着灵轩地头道:“好妹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是要嫁的!我现在于四少就好比一场及时雨,我这场及时雨若是拖延不下,我怕他会枯萎不振的!”
“况四少对我情深意重,形式上我是做了他的小妾,但实质上却是他的正房。”
“既是如此,又何必去争那些空头虚名呢!至于报仇,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这一朝一夕!”
“况你我确是势单力孤,一班弟兄也皆是寻常之辈,远非那邪教魔徒的对手。”
灵轩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便也没有多加劝阻了。
因东渐离的病情每况日下,婚事提前操办。
大婚当天,凌无双再次穿上了东渐离为她精心准备的嫁衣,紧随倾城来到大堂。随后两个丫鬟扶着东渐离也来到了大堂。
东渐离的三位长兄则依次高座堂上,江南四怪站列两旁。
东渐离正要与两位新人拜堂,突然从堂外传来一声:“且慢!”
众人举目一看,只见三少东渐合门下的方能道士,着一身黄袍道褂走了进来。
站定后对堂上的三位少主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我昨日与三位新人看了一下生辰八字,发现四少五行属火,而这位凌姑娘五行属水,水火相克不相容也!”
“若他们结为夫妻,必是多灾多难无宁日啊!倒是这位倾城姑娘,五行属土,与四少土火无害矣!”
三位少主听了方能道士的话,无不惊骇,东渐合应道:“哎呀,多亏道士提醒得及时啊!否则我等定要适得其反,铸下大错了!”
凌无双听得这话,当即扯下盖头,跑下了堂去。
东渐离见况,怒上心来,高亢愤道:“大胆妖道,竟敢在此妖言惑众,耸人听闻,坏我喜事。四怪何在,还不赶快给我拿下!”
四怪得令,奔上前来,正要拿那道士,却被东渐合止道:“且慢!”
说着嗽了两声,续道:“四弟啊!方能道士乃得道高人,五行八卦,星象命理,无所不精,你怎能说他是妖言惑众呢?”
“我看他的话我们最好听之为好,否则定会横生枝节,多有变故的!”
东渐离听不进去,驳道:“三哥,这臭道士除了满口妖言,便是满身巫术。你请他来炼制甚么不死药,长寿丹,服过之后,不但没有效验,反使身体日不如一日。”
“我看这臭道士定是居心不良,图谋不轨之辈,将他留在身旁,才无宁日,必除之而后安!”
东渐合不服,欲与东渐离争论到底,但刚一开口,便被大哥东渐兴止住了。
东渐兴插道:“今天本是四弟大喜之日,不想出此变故。今日既是良辰吉时已过,不如顺延几日,而后再相机操办!”
既定的婚事便如此中道而废,无果而终了。
次日,凌无双自觉在东府受到了排斥,收拾了行囊欲走。
东渐离见况,再三挽留无效,便要与之一起共赴湘西。
凌无双见东渐离执意如此,便同意将他带上。三位长兄亦劝之无效,只好遂其意,着四怪一路保护罢了。
然倾城则坚决反对,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道:“欲走,把四少留下!”
东渐离见况,好说歹说地劝其让路,可倾城死活不让。只道:“你的病不能长途奔波,必须静心修养,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东渐离自道生死有命,不用她管,但倾城执意要管,定要将他留下来。
无奈东渐离只得叫四怪将她拦住,好让自己脱身而去。不想江南四怪念及倾城与东渐离有夫妻之缘,将来势必也有“四太”之份,于是不敢轻动之。
倒是灵轩毫不在意,直面相迎道:“再不闪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倾城不屑道:“你何时对我客气过?”灵轩听得气来,驾着马车急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