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管家手里接过衣服。沉甸甸的。
回到了临时暂住的客房。吕布说一会要带我出去逛一下京城夜市,说实在还是有些期待。我的过去一片虚无,我觉得我应该重新开始。华夏的京城,应该是人类社会的顶点了。
坐到牀上打开包袱,一摞衣服滑了出来。好丝滑的材质,摸上去好像是摸着云朵一样。宝蓝色格纹和金丝细纹路,长长的喇叭状--袖口有两拳金色环--的衣袖,这应该是一件长衫一样的衣服吧。同款的裤子下面下面还有一套纯白的衣裤,应该是内衣吧。脱下身上的外衣,审视了一番赤膊的自己----消瘦但还不算骨瘦如柴。
迅速穿毕。
看了一下,房间里柜子旁边有个大铜镜,赶忙走过去。
不得不说,这一百两的衣服我实在是挑不出刺儿来。与我的身材十分合衬,原本瘦高的我在这衣服的衬托下显得高大挺拔。手一伸,衣袖刚好长及虎口,一转头,通过镜子看到下摆堪堪盖过膝盖窝,长衫边缘和边缘内侧都有金色纹路。裤子是纯黑的,而一开始我以为是同款的裤子其实又是一件衣服,穿在长衫之内,和裤子一起包在长衫下,应该是外套,跟长衫同样的款式。上下由一条丝绸束带裹紧外衣和裤子,束带自带搭扣,防止滑脱。一摆手,一转身,满满的装逼风。如果不是还赤着脚,头发乱糟糟,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富家子弟吧。
‘客人先生你好,请问是否方便?’门外有人敲门。‘进来吧。’我走到房间的中央桌子旁边。一个拎着箱子的中年人推开门进来,‘我是负责整理仪容的。奉命替客人先生修整一下仪表。’说完指了下桌子和箱子。‘没事你放吧。’中年人在桌上打开了箱子,琳琅满目的修面工具。
修面匠让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取过灯,让下人打来热水取来毛巾,拿出箱子里的工具展开排列在桌子上。,热毛巾盖上脸,感觉像上刑场。只感觉修面匠在头顶放了点凉凉的东西,开始轻缓而有力地揉搓,还怪舒服。。。
一番操作之后,修面匠拉我起身,最后擦干净脸,神清气爽。
待修面匠离开不久,吕布敲门进来,看见我已经换上了衣服,点了点头。‘头发还有点湿,而且有点长。’吕布说着就开始聚集火灵,房间的温度陡然上升。伴随着穿堂风,不一会头发就干了。吕布又取出一个发带,系住了我后脑勺的头发,一个短短的发髻,感觉会很丑,好在发带很长垂到背后,修饰了一下。我的头发半长不长堪堪及肩,感觉我自己比较适合短发,早知道让修面匠剪短了。
‘鞋子拿来了。’铃铛一样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一袭艳红连衣裙的女孩儿款款走了进来。王貂蝉驾驭住了这普通人根本不敢穿的鲜艳裙子,流云飞瀑乌黑发亮的头发装点着好几个或粉或白的小装饰,一个大大的金色舞鸾衔珠展翅簪子斜插其中,整个人灵动而又高贵。貂蝉取来了一双黑色高筒靴子,鹿皮还是牛皮啥的材质,我也分辨不出来,穿上很舒适。
‘啊,林先生你的头发太乱了!’说着踮起脚试图大力我的头发,‘哎呀,你太高了,你坐下!’一把差点我推倒。‘是有点杂乱,貂蝉你注意点,别吓到客人。’吕布轻声叱道,‘林泽你坐下,让貂蝉帮你弄下。她对这个还是很在行的。’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头。这时我才发现吕布也换了个造型。一身酷黑的皮衣,貂毛披肩,军绿色宽松的绸布裤子,踏厚底祥云履。额头束着一根黑布发带,对比之下他原本黑乎乎的脸也白净里起来。长长的头发被一个金色的发箍束在一起,跟之前草草束在脑后的样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出发吧。’吕布说道。
张灯结彩,华光远引。人流如织,彻夜不息。跟在吕布和貂蝉身后,重新认识这夜京城。赵府在东区,夜市在南区,达官贵人住在西区,北区是禁城。一路上有不少平民装着的人也跟我们一样朝南门走。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原来这京城三六九等泾渭分明。像我们这种穿着丝绸,奼紫嫣红的服装的是一类;穿着黑青灰这些暗色纯色良布服饰的应该是家中较为宽裕的京城原住民;穿着白黄绿这些粗布衣服的多是挑担提物,拖家带口的,应该是摆摊或者底层人士。绝大多数人的衣物整洁干净跟破旧搭不上边,但都是朴素的纯色服饰,没有多余的花纹或者修饰。一路走来,也就我们仨是五彩斑斓的,显得有些鹤立鸡羣。
到了城中心四个区交通交汇的广场,顿时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
南区的屋顶的彩灯一路排去,像灯火天阶曲向前。西区不断地有宝马雕车鱼贯而出,行人前呼后拥络绎不绝,其身上五光十色的珠宝首饰更比灯烛亮。北门则是一片昏暗,显然宫闱之人并没有前来。
‘呀!这不是传说中的无双猛将--吕布奉先吗?’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一三五成羣的青年从广场中央径直走向我们。吕布侧了侧头,‘端木公子别来无恙。’‘啊!我好得很!’‘端木’直直走到我们眼前,其余几人则离我们五六米就停下了,静静看着这里。
‘敢问尊姓大名?’‘端木’抬手朝我微笑着道。‘林泽。山川水泽。’‘幸会!在下端木弘!’端木弘道,‘吕布这是你的朋友吗?跟你风格如出一辙。’‘跟你们没有关系。貂蝉,林泽我们走。’吕布眼神示意我们不要理这些人。‘诶!不要急嘛,难得能遇到常年驻守在外的你。我们都想替圣上谢谢你。’‘诶!不要走嘛,我还想把这位小朋友介绍给其他人认识呢。’吕布没有再理会直接走开了。
看见吕布走了,貂蝉也是一步一趋跟着,我也只能抬脚离开。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那些人。陡然觉得这些人都不一般。三男一女,都是华冠锦衣。男的英俊女的艳丽。正当我回头的一刻,跟其中一个男青年刚好四目对焦。这是何等深邃的眼睛?我有一瞬间陷入了这个男人的世界。尽管隔了好几米,那硕大的黑色眼珠依然攫取了我的全部注意力。那眼眸里澄澈如汪洋大海,倒映星辰云河。‘喂!’吕布疑惑地声音让我猛然警醒。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个青年,只见他只是脸含微笑平静地看着我们离去。除了那位端木弘,余下的四人中,女的朦朦胧胧不可明视,而另外三人有一人雄姿勃发,一人正襟挺立。却隐隐觉得那个淡然青年应该是那羣人中的领袖人物,身材也是最高的,只是气质相比较另外几位不显于外。
‘他们是京城的高官子弟吗?’离开广场后我问道。‘可以说是。他们都是那些大世家的杰出子弟。相比单纯的官宦后代要高高在上得多。’吕布答道。‘你跟他们关系不好吗?’‘我们平民是不可能融入他们的社交圈的。’‘大家都是人,不至于吧?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吕布嗤笑道,‘如果王侯将相未必有种,那么何来华夏?’‘吕布你疯啦!?这里是京城诶!’貂蝉赶忙一巴掌拍在吕布嘴巴上。周围的人奇怪地看着我们,显然有些人听见了,目光里有不明的意味。‘走啦走啦。’貂蝉推着我和吕布赶紧离开。
现任圣上是开国第二代皇帝,我意识到说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而且那些世家据说比华夏开国历史久远得多,尽管有些湮灭了。‘师傅曾经说过,我们的宿命是开天那会就决定的。’牵着貂蝉慢慢地逛着的吕布突然开口道,‘我们不过是扮演了一个注定的角色。但是我们是可以被替代的。’‘什么意思?’我不大懂。‘天行有常,出现该出现的人,发生该发生的事。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前仆后继,天地万物皆为虚妄。’吕布开始神神叨叨,‘存在即是合理!师傅说过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自己的存在目标。如果没有目标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感觉好像在说我,我找不到活着的目标。但冥冥之中我感觉到,就快要摸到那个虚无缥缈的‘存在意义’了。
‘来瞧一瞧看一看啦。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肉夹馍一两十个!十两一窝!’‘仙人开光的法器,仅此一家!’‘套圈圈套老婆啦!还没老婆的赶紧来!’五花八门的叫卖声声声入耳。
‘这家的圈圈能套老婆!’貂蝉惊喜地大叫,‘吕布!你再不娶老婆都要变成老爷爷了,你白头发我都帮你拔了好几根了!二十七八了!’‘林泽你也过来!套老婆去!’说罢不由分说扯着我们俩就往人扎堆聚集的套圈圈摊子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