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不数日就到了柳庄。入庄去见柳青。柳青见雪瑶一人前来,心都灰了。忍着泪为雪瑶斟茶,并吩咐剑萍小雁前来见客。雪瑶端起茶杯细看柳青。见柳青已不见当年风华,不过三四十许年纪,已是眼角生纹,鬓生华发。正枯坐桌前,木讷不言。雪瑶心中不忍,又不得不说。“青儿妹妹,许公子他……”“仙子请说,柳青受得住。”剑萍小雁进来,侍立柳青身后。雪瑶自怀里取出坠子,放在桌子上。“许公子在伏魔洞与青檀……青檀妖女同归于尽……”
柳青泪如泉涌,狠命咬牙不哭。小雁叫声“我的哥哥呀!”抱住柳青痛哭。剑萍不得不忍住眼泪,询问雪瑶:“公子此去,可有遗言。”“公子其实未死。你们听我细说。”三人忙止住悲伤,六只眼睛看向雪瑶。
雪瑶指着桌上坠子。“这是我从伏魔洞中找到的,公子魂灵寄于其中。他现在可听,可看,不.可说。”“你们有话可说与他听,公子如须答覆,我可转述。”
柳青托起坠子,深情看着,“慕白,你放心,我们全家都很好。柳言读书不错,已中了进士,在京城做官呢!柳午和你一样喜欢玩耍,到处游山玩水。我也懒得管他。不过他做生意有一套,现在外面的事都是他管着。柳红是你的女儿,是桃红生的。桃红生下她后就去了,把她交给我了。你还没见过吧!我给她招了个小女婿,两人好得蜜里调油,天天腻在房里不出来。”小雁听见说到柳红插一句:“我去叫姑爷小姐出来。”
“不准去!”柳青厉声道,“许慕白啊许慕白,你我结婚两年,你回西川看父母,我在家等你十七年。我在家操持家务,抚养孩子长大,还每时每刻为你担心,到如今你竟然这样子回来!我知道你有大事要做,并不是忘了我,忘了家里人,可许慕白你个王八蛋!我恨你!你和我恩爱两年就甩到旁边!你让家里十七年没了主心骨!三个孩子问我爹长什么样我说我记不清!你如今这样子回来是不是想看我红颜衰老白发生!我要这么个东西有什么用?”说完把坠子摔到桌子上。“雪瑶,我不听他解释,你带他走!我和他今世永不见!从此后,柳庄不许听到许慕白三个字,如有违反,赶出庄门!”说完起身往后堂去。“负心汉!”小雁瞪了一眼去追柳青。
许慕白在坠子里心如刀割。
剑萍抽出一把宝剑,“慕白,这是你赠我之剑。能遇到公子,我此生无憾!自你去后我从未人前舞剑,今日且为公子舞一曲。”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一曲舞毕,剑萍横剑一抹,香消玉陨。许慕白无声大喊,“拦住她……救她!”
“她求仁得仁,我救不了她。”雪瑶拎起坠子。“你留此无益,还是走吧!”
雪瑶动身回师门。
羣玉门位于昆仑山脉深处大雪山上,山顶有一处温泉山谷。大雪山终年白头,烟霞环绕。自古只有飞鸟过,凡人不可攀。
雪瑶进了山门,径直去叩见师祖。
雪瑶师祖即羣玉掌门玉音仙子。她修行三千余年,已得了元婴修为,看上去仍如二十许人,美貌端庄似大家闺秀。此时坐在她修行冰室里听雪瑶讲述许慕白之事。
玉音笑着听完,“很好!你同一凡人人能够诛杀那妖女,着实令人惊呀。那妖女已历几道天劫,修为堪比元婴巅峰,我去都打不过她。你有此功德,日后升仙必定可授仙职。我观你修为进步不小,去丹房领两颗丹药,闭关修练去吧。”
“师祖,请你救她!”雪瑶取出坠子。
玉音接过坠子,端详一阵。“此物不错,刀剑不伤,万古不灭。他在其中与天地同寿,又何须你救?”
许慕白正万念俱灰,伤心不已,忽见玉音掌门,立时叩拜:“仙子救我!我不要长生,我想回柳庄,我想念青儿。”说完又哭。
“这个我可没办法。雪瑶,你是看上他了吗?”玉音看着雪瑶。
“没有……”雪瑶红了脸。
“你若真想救他,就赶紧闭关修练。待你修成元婴时,就可虚怀肉胎,为他孕出人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玉音郑重说道。
雪瑶想了想,小心翼翼看着玉音,“那得多久啊?师祖,您不是元婴大成了吗?不如……”
“滚!”玉音脸上通红,猛一挥手,连雪瑶带坠子全扔出门外好远。“百年不许靠近我冰室十丈!”
雪瑶尴尬的爬起来。“雪瑶你摔着哪里没有?”许慕白问。“不用你关心!都是你害的!”说完拾起坠子转身。忽然一物啪一声落在脚边。一看是一人形金属块。雪瑶喜出望外,捡起那物就走,“赶紧走!这是师祖的金傀儡,你有人身了。”
回到雪瑶房间,雪瑶赶紧忙活。准备片刻,雪瑶盘腿坐下,运动法力将坠子放进金傀儡胸口。“慕白,你慢慢放开心神,试着散到全身。不要分心。慢慢来,你控制得好,身体才会灵活。”许慕白闭目幂想,依言放开心神,控制身体。
只见金傀儡渐渐膨胀,长大。忽然脸上一红,给他盖上被子,出门为他去寻衣服。
两个时辰后,金傀儡睁开了双眼。雪瑶赶紧过来,“怎么样?动动试试?”许慕白左右摇一摇头,“好像还行,你扶我起来。”“好。我先帮你穿衣。”雪瑶红着脸帮他穿上衣服,然后扶他坐起身。许慕白只觉浑身不稳,左右乱晃。赶紧躺下,“哎呀,头都晕了。怎么连坐都坐不住了?”雪瑶笑道,“你现在比刚出生的婴儿还不如,想正常走路没个一年半载可不行。”“好了,你慢慢摸索吧。我要去闭关修练了”
“我想回柳庄。”许慕白盯着屋顶。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回去?”雪瑶把一面镜子放到许慕白眼前。
许慕白真不认识自己了:只见眼前那人光头大脸,肚圆腿短,两只小胳膊,哪哪都看着别扭。“我就这个样子呀?雪瑶,我不想活了!”许慕白怪叫道。
雪瑶捧腹大笑,“别不知足,有就不错了。还想不想回柳庄?”
“青儿不会嫌弃我的。我想回去。”许慕白缓了缓神,慢慢说道。
雪瑶坐到他身边,“你这身体可不简单,以我的修为带不动你。你先好好熟悉身体,待我修行出关再说吧。”
许慕白三个月后才能出来。慢慢走到广场。一羣小姑娘正在练习剑法,见他过来,纷纷嘻笑指点,“金陀子出来了,你们快看。”一羣人围着他,左推右搡。“大家好!”许慕白开口。众女大惊,“你能说话?”“金陀子开口了!”“没听说傀儡能讲话的。”一阵叽叽喳喳。
“吵什么吵!不许没礼貌。”一四十许妇人走了过来。“玉长老好。”众女纷纷见礼。“这位是许慕白许公子,以后不许失礼。你们散了吧。”众女侧眼看看,不敢出声,纷纷散去。
“玉长老好。”许慕白行礼道。
“公子无须客气。我叫玉清,专门负责教训这帮丫头的。公子初来,我陪公子四处转吧。”玉清扶着许慕白往前走。“我们这院子是我羣玉门弟子和宾客住的地方,闭关修练的都在那边冰室里。雪瑶也在那里。”玉清指着院后冰壁上一排排冰洞。“出院子六七里有个集镇,很是热闹。公子以后可以去看看。”
许慕白打量四周,这院子颇大,四处散落着木屋竹楼,错落有致,一股泉水从远处蜿蜒而来,绕亭过榭,汇入一个小湖。泉水微冒热气,中有小鱼嬉戏。四处遍植花草,奼紫嫣红。
“果是仙家之地,不同凡响啊!”许慕白赞道。
“公子这边稍坐。”玉清扶他进一小亭坐下。“这身体用起还有些不习惯。”许慕白笑道。“公子还须勤加练习。雪瑶闭关前找过我,让我帮助公子。”玉清道,“我先说说公子这身体的来历。”
原来万年前玉音掌门的夫君出门历练,不知在哪里寻到一块金精,前些年回来送与玉音。玉音准备了诸多材料,耗时数百年方炼成了金傀儡。无耐金精极难熔炼,玉音又炼器不精,才成了这般模样。她夫君见了,笑称金陀子。玉音气不过,操控金傀儡将当时金丹后期的夫君侍从打得大败亏输。才不敢笑她了。可这金傀儡厉害是厉害,非元婴修为不能带他出门,分神操控又极为费神,所以才留在门中护院。
“你身上有一储物空间,随身物品可放在其中。”玉清又说道。
“怎么用?”许慕白有些高兴。经常看雪瑶从身上掏出许多东西,不晓得藏在哪里,在她身上摸都摸不到。如今自己也有一个了。
“张口,想它进去。”玉清取出一柄剑,放在许慕白麪前。许慕白心念一动,收了剑。里面有两间房大小,散放着一些瓶罐玉石,想是以前玉音留下的。
“此剑送与公子。”玉清说道,“公子身体稍稳,可习我门中技击身法之术。雪瑶说了,公子习熟身法后,可不待雪瑶出关,自行返家。”
“多谢玉清长老。”许慕白将那剑吞进吐出,玩了一会。忽然说道,“要是放点脏东西,倒是有点恶心。”
玉清噗嗤一笑,“我问过掌门,她说金精太难熔炼了,只能将就。公子慢慢练习,玉清告辞了。”
许慕白如今是金精身体,无需住在哪个地方,心神一松即是休息。随走随逛,出院门去了羣玉镇。
街上很是热闹,各色小摊摆在路旁,酒肆青楼迎来送往。许慕白走进一个丹药铺子,左右逛逛。一个夥计迎上来,“客官要点什么?”“我不认识丹药,随便看看。”许慕白回答。“那小的为您介绍一下,您要哪种作用的?”夥计热情的很。许慕白想一想,雪瑶不正修练吗?什么丹药对她有用呢?于是问道:“什么丹药对提高修为有帮助?”夥计忙答,“要看您是什么修为。什么修为吃什么丹药,要弄错了可是大事!”“可以御剑飞行,好像听说要冲什么金丹了。”“那个是筑基后期,要成仙人了。这种丹药勉强有点效果,再要好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夥计拿出一盒丹药。“哪里能买到好丹药?”“要么去拍卖场等着,要么自已去寻找灵草然后请丹师炼制。那些没有灵玉的修行人都是到万兽谷中去寻找灵草。”夥计被这个修行白痴弄得烦了,“这丹药您还要不要?”“我今儿没带银子,明儿再来。”许慕白说完欲转身。“客官,所有修行用品都是用灵玉交易,您有银子我们也不卖。客官走好。”夥计收起丹药盒子。
“灵玉?”许慕白张口吐出一块玉石,“这个是吗?”夥计奇怪的看了看他。“是的,不过少了点。”
玉音以前存的灵玉被他差不多用完,才换了丹药回去。
许慕白出门寻思,这没什么效果的丹药自已都买不起,其余的更不用说了,我得上万兽谷看看,寻点灵药出来给雪瑶。于是问了去万兽谷的路,往那边走去。
走了半月方进万兽谷,进谷后许慕白直拍脑门,忘了问那些灵草长什么样啊?就这么回去也不甘心,于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路上看到鲜艳的花摘一朵,奇怪的草也采一棵,各形各色的果子也没放过。心想多采点总有合适的,怕它们蔫了还洒上了水。
许慕白渐渐走进万兽谷深处,此时人迹罕见,毒虫猛兽成羣。不过许慕白
是金精身体,没半点人味,各色虫兽都不理他。奇花异草越来越多,没几天将他储存空间塞得满满当当。只得打道回府。路上又遇上特别好看的又强往里塞,直塞得差点合不拢嘴巴。
许慕白快走到镇上时忽然闻到一股酒香,一检查储存空间里的花花草草全烂了,正在里面酿酒呢。忙走到路边往外吐。吐出两口,酒香扑鼻。许慕白是懂酒之人,知道不凡,这酒只有八成火候已是如此,一旦成了肯定不得了。采灵药不成卖酒也不错。于是到荫凉处等着酒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