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碍
“叮咚!叮咚!”
就在周玦、陈昊等人看到关键时刻,果不其然又被人打断了进度,众人抬头,陈昊示意大家先停停,他去开门。
一开门,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冯老九。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可能走楼梯有些急,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陈昊不动声色的让老九进屋,冯老九客气的寒暄几句,便进了屋。发现周玦、胖三和瘦猴都在,便走到他们面前说:“我猜你们就在这儿,打电话到周玦你家,你妈说一大早就没见过你人影,先不谈这个,我是来给你们东西的。”
经过陈昊的点明,大家都知道这个老九是一个说谎高手,他的演技已经达到达斯丁霍夫曼级别的了。所以虽然脸上没表现出多么的排斥,但是眼神没一个不透露出警惕来。
老九说:“我刚收到一份快递,收件人是周玦。你们猜发信人是谁?”
周玦问道:“是谁?”
老九点着眼镜,用手指着陈昊说:“是他的姐姐,陈茹兰。”
周玦转身问陈昊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昊继续沉着脸摇头道:“不知道,让他继续说下去。”
老九点头道:“发快递的地方是在南京。我觉得有些蹊跷就急着给你们送来。”
周玦道:“这太奇怪了,她不可能发快递包给我,因为我们根本没见过面。”
老九从包里拿出一个快递硬纸袋,然后递给周玦,周玦发现快递被拆开过了。他看了一眼老九,老九也坦然是他拆开的。他解释道:“就是因为送信人是陈茹兰,而她据说失踪了五年。所以我才会好奇,不好意思我擅自拆开了。”
周玦摆着手让老九不用继续说下去。他拿出里面的东西,发现里面有一些老式的胶卷,在里面还有一张纸片,上面写道:至此,信息全部送达。七人之约,勿忘。
周玦把纸片递给陈昊他们,陈昊看着纸上的自己说:“这……这字迹的确是我姐姐的。”
周玦疑问道:“难道你姐姐没有死?”
陈昊疑惑的摇头道:“不知道……”
胖三在一旁终于逮到一个说话的机会,他揣着一股小心劲问道:“先不管这到底是谁写的,但是它说我们的信息已经全部都到齐了?什么意思?这东西就是全部的讯息?”
陈昊放下纸片看了一眼老九,他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份快递的?”
老九说道:“就是早上,我去门房间拿我的参考资料。看到参考资料上还附带着这份快递,也是送到我们寝室的。”
周玦看着陈昊,但是后者却不动声色的点头,像是接受了这种解释。不过周玦心里很清楚,这个老九肯定有问题,而且他肯定和《七人环》推理不了关系。
陈昊拿起照片透过光看,胶卷虽然比不上照片,但是依然可以大概的看出些影子。他透过阳光,发现这些照片里有人也有景物。如果不是从老九手里拿来,大概和那种风景合影差不多。
老九见大家都沉默了,他开口道:“如果没有什么事,那么我也回去了,还有论文要写呢。”
陈昊见他要走,开口阻拦道:“冯同学,我们这里有一本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起看看?”
冯老九歪着脑袋看着陈昊,不过周玦从他转身的那一霎那,发现在这冯老九的眼神中划过一丝阴恶,这种感觉是过去冯老九绝对不会有的,但是实在是太不明显了,导致周玦认为那只是他的幻觉。
冯老九笑着说:“我真的很赶时间,下次吧。”
陈昊则根本听不进冯老九的话,他独断的从书桌上抄起那本七人环,朝着冯老九飞了过去。周玦心里一紧,也幸亏这本书够厚实,否则被他当印度飞饼那么一甩,估计也就成了草纸了。
冯老九没想到会飞来横“书”,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接,表情显得非常的惊讶,而且还有那么些许的愤怒。
陈昊交叉着十指撑着下巴说:“这本书,你不陌生吧。”
冯老九回答道:“不,我第一次看见。以前只听老二他们说起过。”
陈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转而对周玦说:“前面我们看到哪里了?”
周玦一愣,他连忙回忆道:“嗯,我们看到了林旭他们遇到了一个新人,然后一起进入了那个密室,密室中有一个和他们穿着一样寿衣的死人。”
陈昊捂着嘴巴半天说:“大家看了那么久,依然都没有被打断,但是到了关键的地方必然会有事情或者人打断。使我们在某一个点上处于停留,接着就是怪事会按照书里的程序变异的发生……”
周玦点头道:“没有错,如果说这是人为的话,按照机率论来说,就是一个逻辑错误。但是如果说有某一种特定的超自然力量,那么就……”
陈昊点头到:“我们现在目前知道的内容里的人物已经扩展到了三个人,也就是说在故事中已经有三个‘七人’出现,而我则是现实生活中新出现的那一个,之前的你,胖子,瘦猴,还有……”他有意得朝着冯老九那边瞟了一眼,接着说:“所以说,现实中和小说中数字是不相符合的。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偏离了小说。”
周玦感觉稍微抓住了陈昊话里的寓意,他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像是一个被歪了的桌球,虽然是按照大致的路线在走,但是总是会在细节处发生微妙的变化。难道说五年前你姐姐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现在的偏差发生?”
陈昊摇头,他眉头紧锁说:“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肯定非常接近真相了,但是还差了一步,导致前功尽弃。”
胖三听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他插嘴道:“那,那不就等于我们有许多不稳定,不能够得知的因素了么?”
陈昊点头,他接着说:“没错,但是这也许就是我们与过去不同的地方,在这点上我们占了便宜。”
周玦心领神会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引导……”
陈昊打了一个响指,点头道:“聪明!”
两个人发现思考得太过投入,周围人正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于是他们的表情也非常尴尬。各自咳嗽着避开目光。陈昊发现周玦的耳光根有些发红。
胖三意味深长地耸着肩膀,此时一直不说话的瘦猴这个时侯也表现出少许的振奋,因为至少进过这一番分析,他们感觉他们好像比这书里的幽灵更早一步抓住了先机。他催促着大家继续回到主题。
此时,一直拿着书的冯老九已经无声无息的放了下来,瘦猴不经意地扫了冯老九的身后,其实他一直都在留意着冯老九的神色。他发现那只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他脚边不到三步的距离,而且动作非常的怪,它翘着尾巴,前肢匍匐在地上,身上的毛彷佛都竖起来一样,但是它没有叫,而是像是一只炸毛的哑巴猫一样。
而冯老九的眼角也死死的盯着这只猫。当他注意到瘦猴在看他,连忙低头看着手里的那本书,不过瘦猴发现他只是都没有打开过这本书。
陈昊也注意到了冯老九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他微笑着说:“那么,冯同学,听到现在,你是否有兴趣一起看这本书了?这本书关系到你三个朋友的性命,也许也关系到你的。”
冯老九不知道什么缘故,沉着脸思考了很久,这才抬头说道:“这……可以吧。”
胖三见大家各自面露思量的神色,看看他,又看看他。但是没有一个人再说话,他说道:“那么接下去,我们是不是接着看书了呢?别停呀。”
但是没想到冯老九却说:“我们还是先看那些胶卷吧。如果真的和陈老师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们应该先把握住我们手里已有的线索……”
胖三还没等他话说完就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周玦此时说道:“我同意老九的看法,这些胶卷来的不明不白的,我们应该先看线索。”
于是放在众人眼前的除了那本诡异的小说以外,还有一袋子不知道能不能洗出来的胶卷。
两件东西都十分诱人,有着不同性质的诱惑。不过最后众人还是选择了胶卷,谁让人家是“所有的讯息”呢。
于是兵分两路,由陈昊胖三他们去洗照片,而周玦、瘦猴和老九留下来看着这本书,其实周玦和瘦猴要看的不止是这本书,还有监视老九的隐线任务。
周玦抱着那只猫,坐在老九的对面,瘦猴双手抱臂靠在柜子边。老九的眼神一直都在飘忽,他一会看着那本书,一会看了看周玦怀里的那只猫。而那只玄猫在老九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它警惕的看着老九,就像是一个一级侦察兵。
周玦只是偶尔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凝固,会说一些话缓解一下,周玦假笑道:“不知道这照片里会有些什么。”
老九摇着头,瘦猴则一直不说话,他只是低头看着脚趾。老九说道:“你们觉得这本书会带给你们什么东西?”
周玦觉得这话一语双关,他仔细的看了一眼老九,老九的眼神非常的平淡,这种淡定让周玦稍微减弱了对他的忌讳。他回答道:“不知道,也许会让我们揭开某一个天大的秘密吧。”
老九笑了一声,他没有回答周玦的话,过了一会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瘦猴也改变了站姿,他警惕地看着老九,周玦觉得瘦猴的监视太露骨了,对他摆了摆手。老九去了厕所关上了门。瘦猴回覆原来的姿势靠着墙,但是眼睛却定着厕所。
周玦低声地对瘦猴说:“瘦猴,别太露骨了,要外松内紧。别引起他的忌惮。”
瘦猴摇头道:“不是,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的眼光,他回来肯定有他的目的。”
周玦明白瘦猴的意思,不过周玦的个性便是那种至少表面上还要客客气气的,所以他不愿用这种方式来和老九相处。如果可以他会选择性相信他的话,这种人在某种程度上,有轻微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瘦猴朝他看了一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坐到了周玦的身边。老九从厕所走了出来,他坐回了位置,他抬头看了看时钟说:“他们还没回来么?”
周玦说道:“不会那么快,现在数码照相机一出现,很多洗胶卷的地方都没了。”
老九哦了一声,他看了看书边上那残缺的照片说:“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瘦猴皱着眉头,他看向周玦,周玦说道:“这是陈茹兰留下来的线索。”
老九又哦了一声,然后便对着张东西不敢兴趣了。只是周玦发现他一开始用手指的那块地方,那玻璃罩子的反光出好像有什么模糊的东西。因为这张照片他并没有太仔细的琢磨,很多细节都没看透。被他那么一指,注意力偶然间击中到了那个模糊的影像上。
周玦眼明手快地拿起照片,正巧书桌台上有一个放大镜,他照着光线充足的地方看去,发现那隐约间好像是一个人的脚,本来柜子的投影处有一只脚影子很正常,但是他发现这只脚并不是站立在地面上,他是脚尖朝地,垂直的腾空在地板上,而最让他感到背后冒寒气的还是,这只脚居然穿着一双红彤彤的绣花鞋。那是一双死人穿的寿鞋!
周玦拿放大镜的手都在抖,这样看过去这只脚彷佛在来回的晃,他连忙叫过瘦猴一起来看,瘦猴也终于看到了那半只垂直地面的鞋子。顿时额头就冒出了汗。
周玦第一时间抬头看了一眼老九,老九对着周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周玦硬忍住心头的疑问和害怕,转头对着瘦猴说:“这照片到底是谁拍的?”
瘦猴的眉头皱到最大程度,他断断续续的说:“你,你该不会认为,拍这个照片的人就是这双鞋子的那个?”
周玦心虚的笑道:“该不会……是鬼拍的这张照片吧?”
瘦猴没有笑,眼角抽搐了一下。周玦也被自己的这种想法给吓的魂不附体。他们回头看着老九,老九则笑着说:“没准,还真的就是一个鬼拍下的。这个鬼会不会就是陈茹兰呢?”
周玦暗自沉了一口气,他的脸色苍白,他说道:“这种可能太小了,因为陈茹兰那个时侯应该还没有出事。她……还是七人之一啊!”
老九依然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瘦猴推了推周玦,暗示他不要再继续和老九对话下去。于是三个人陷入了比前面还要怪异的僵局。周玦发现本来睡在椅子上的那只猫,已经走到了他的脚边,用尾巴死死的缠住了他的脚。像是把它从那台子边拉回来一样。
当周玦他们不安地等待的时候,陈昊和胖三正忙着满大街地找能洗照片的地儿。就像周玦猜的那样,他们问了好多家店,但数码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基本都已经鸟枪换炮,成了数码打印店。
胖三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几乎拖步而行了,他对着只顾着自己往前走的陈昊招了招手。陈昊非常不情愿地停下来。胖三一边说一边摸着脖子上的汗水:“你家附近没有了,我们要不先回去吧,明天再说吧。”
陈昊摇头道:“不行,这信息很重要,今天一定要洗出来。”
胖三觉得这个人强迫症的厉害,但是又拗不过他,当他准备认命地继续走的时候,陈昊却停住没有走,胖三以为他回心转意了,不过事实证明胖三同志每一次的愿望几乎都是错的。陈昊只是伸手拦了一辆的士,随后对他说:“这里估计真的找不到了,你跟我走,我知道那里有。”
说着陈昊根本就不考虑到胖三同志兜里只有四块六毛的硬钢板儿,就把他给拽进了车。车子油门一踩,直奔黄浦江另一头,随后按照陈昊的指示七拐八弯的走进老城厢区,直到司机实在是没办法开进去了,陈昊这才下车走路。
不过幸好陈昊带了钱包,胖三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没发生。胖三左右一看,发现这里是一个老式里弄,居民依然是使用马桶,这个时侯正好是刚刚下午,几个老太在弄堂的凉棚下打麻将,还有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半透明睡衣在倒痰盂。而一个老头有模有样地打着太极拳。
陈昊熟门熟路的走进一个叫做德兴里的弄堂,他拉开一个满是铁锈的铁栏门,从里面钻了进去。胖三跟着他穿过一个没有路灯的小道说:“你要带我去哪里?地下赌场?”
陈昊说:“你没有住过这种里弄么?我以前住在这里,知道这里有一家照相馆,现在已经不对外营业了,但是那大爷还是喜欢用老式的照相机照片然后再洗出来。”
胖三呼哧了半天,说道:“你知道有这地儿,干吗前面一开始不就奔这里?现在要找到一家洗照片的店和要找到一家卖包爆米花的桶一样难。”
陈昊冷笑了一声,他推开了最后一扇木门,一丝阳光投射进着昏黑的房间,里面传出了老鼠的叫声,胖三马上就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怪味,除了霉味之外还有一种药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有些像是某种菜变质的味道。胖三抬头一看就发现在微弱的光线中出现了一个老头的脸,那脸苍白的几乎像是蜡做的,眼神阴郁而又浑噩。最主要的是他发现这个老头居然没有身体!
他吓得往后一倒但是脚被门槛给绊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陈昊淡定地说:“老头子过去开的就是专门给人拍报名照的店,当然还有给死人照遗像。这张照片是他自己给自己照的,也是他最满意的一张,他拿来当招牌的。”
胖三抖着脸上的肥肉说:“把……把自己照片放门梁上?这不是变态么!”
陈昊没有理睬他,而是走进屋子里,他对着黑不隆冬的里屋喊道:“殷叔,您在么?”
果然从黑暗的通道里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声根本分辨不出男女的阴阳怪气的说话声,黑暗中回答道:“谁啊?”
胖三简直吓得魂不附体,他瞪了陈昊一眼,陈昊则露初一种“你现在知道一开始不来的原因了吧”的笑容,胖三这才第一次感觉到连周玦都觉得麻烦的家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人物。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胖三的心脏已经骤停了至少两次。
陈昊对着黑暗说道:“是我,阿昊,来找您帮个忙。”
终于那个殷叔来到门口,他的脸居然和那张遗照上的脸一模一样,胖三长大着嘴,心脏第三次骤停。殷叔阴阴地看着胖三的脸,随后哼了一声说:“这小胖子是谁?”
陈昊笑着说:“是我的学生。”
胖三发现殷叔原来是一个瘸子,难怪走了那么久才走出来,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然后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个油的几乎发毛的电线,他一拉这房间里才稍微有些亮光,不过那也只是一盏四十瓦的电灯泡而已。灯泡上都是油腻,所以照明力度大大打折。
这个时侯胖三才发现,这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遗照,有的是黑白的,有的是彩色的,有的还是那种黑白后上色的。这种最诡异,简直就像是在拍鬼照。不过胖三心想,拍的都是死人,那么当然都是鬼咯。随后他马上看到了他最喜欢的偶像,“章百芝”的照片,那一刻他泪流满面……
殷叔指着角落里的一把长凳子说:“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水去。”
陈昊指着板凳对胖三说:“坐过去吧。”
殷叔从里屋拿来了两个搪瓷杯子,递给两人,胖三发现这杯子里的茶叶已经不能被叫做茶叶了,武打片里的唐门毒药估计就是这种形态的。他斜眼看着陈昊,果然陈昊只是做了做样子,并没有喝这茶。
陈昊礼貌性地“喝”了一口茶后对殷叔说:“大爷,能不能帮我们洗一些照片,我们急着要。”
殷叔嗯了一声,陈昊从包里拿出了那几卷胶卷说:“就是这些。”
殷叔抽了出来,他看了看说:“明天下午来取吧。”
陈昊皱眉说道:“难道不能马上就弄好么?殷叔我们真的很急。”
殷叔看着陈昊说:“这照片到底有什么问题?”
陈昊压低声音,认真地说道:“它关系到我姐姐的下落。”
殷叔为之一振,问道:“茹兰的下落?这事倒是大事啊。”
陈昊点头道:“是,所以无论如何都请您老给帮个忙。快一点赶出来。”
殷叔从裤袋里抽出一包大前门,点燃后说:“成,我给你们马上洗出来。”
陈昊像殷叔道谢之后,殷叔拿着那些胶卷走到了里屋,随后他们听到了殷叔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的声音。
陈昊对胖三说:“你先回去吧,告诉周玦他们我拿到照片马上回去和他们汇合。”
胖三面露难色地说:“我也想呀,但是我没钱打的回去了。”
陈昊无奈地从口袋里摸出皮夹子,然后给了他一张红票子说:“足够了,你回去后让他们各自回家,我这里没办法住那么多人,如果瘦猴实在没地方住,倒是可以住在我这。”
胖三这才如释重负地离开了这件房间。当他转身离开之后,殷叔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身上套着一件蓝色的工作服。他阴郁地看着陈昊,而后者也只是淡淡地看这他。
殷叔说道:“五年前的这件事,最后还是让你给碰上了。”
陈昊他愣了一下,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殷叔,他问道:“你……”
后者的脸埋在阴暗之中,若隐若现看不出表情,陈昊没有想到他居然也知道那件事情,从殷叔的口气里他感觉殷叔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殷叔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听上去像是有人掐住老鸭子的脖子所发出的呜咽。陈昊想要开口问,但是却没有那么做。
殷叔笑着说:“你很聪明,你姐姐一直都夸你,她不希望你出事。”
陈昊回覆了平静的语气回答道:“我也不希望她出事,不过我现在只想要知道她的生死,还有想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逃不了,你姐姐就是不希望你会参合这件事所以才会拦下一切,并且在最后的时间里给你保存了这些讯息,她到最后依然希望你能平安。”
照相馆...他苦笑道:“和五年前一样,又有很多无辜地人被牵扯进来,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殷叔冷笑道:“你还有选择么?是它找上你的。不过当年茹兰也说过这样的话,和你现在的处境还真是一模一样。”
陈昊摸着头发,他的英俊的脸上现出一丝的痛苦,他说道:“我会保护他们的,姐没有做到的事情,我想我能做到。”
殷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昊,他说:“你和你姐姐不同,你姐姐除了你以外,不会考虑到别人的死活。这件事你一个人真的做不到!”
陈昊看着他说道:“我做得到,我相信我身边的人。”
殷叔嘲笑道:“那么他们又相信你多少?”
陈昊一时语塞,他无奈地摇头,在他的脑海里划过了周玦那双总是玩笑,但是却非常柔和的眼神。陈昊抬头说道:“走到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殷叔笑着抽菸,他搔着花白的头发说道:“你姐姐也说过这句话,但是表情却差太多,赌吧,殷叔我帮你。”
陈昊张着嘴彷佛想要问许多的问题,但最后只是低头看着双手说:“谢谢你,殷叔。”
说完殷叔一瘸一拐地进了暗房,而陈昊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昏暗的光线,看不起他的脸色,陈昊喃喃道:“他们会相信我么……?”
在这样安逸的弄堂里时不时地传来儿童的吵闹声,有的时候也能听到自行车清脆的铃声。陈昊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就是跟在姐姐的身后在弄堂里玩耍,他听到小时候的姐姐彷佛躲在某一个黑暗处,轻声地喊着陈昊的名字,他却找不到她的身影。就这样陈昊的思绪纠缠在五年前和现在之间,不知不觉他陷入半梦半睡的状态,其实他长久以来都患有严重的精神衰弱症,他的记忆太好了,以至于他无法忘记一些匪夷所思的细节,他不得不去记住那些烦人的细节,*迫自己去分析去推算,他的记忆是他的一个梦魔。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监牢,虽然非常痛苦,但是只要符合逻辑他都可以在第一时间推测出接下来的发展,很多人都认为那些贤者都有未卜先知的异能,其实陈昊作为一个民俗历史学者,他很清楚,任何的先知,无论是神机妙算的孔明,还是运筹帷幄的刘伯温。他们无非都是掌握了细节推测法,他们明白那些复返事物内部的运动规律。明白规律便可猜测未来,这是陈昊从懂事以来就明瞭的道理。
但是陈茹兰的细节却又不一样,它像磷火一样的鬼魅。根本无法让他猜测到什么,他从一个理性自制的人,变得神经质起来,他害怕,也感觉一种无力的愤恨。五年了,他在这种恐惧中煎熬了五年。这五年里他活在那本书给他带来的噩梦中,他一方面害怕着陈茹兰的死亡,一方面又害怕着那本书最后还是会落到自己的身上,他发现他害怕的东西正一个有一个地成了事实。其实他心里比周玦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彷徨。
他一直都没有向周玦说出他知道的所有细节,因为这个细节现在说出来,他不敢保证周玦他们会不会选择和他一起面对,他没有这个把握。然而周玦的灵敏度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当周玦坦言表示他并不能完全信任自己的那一刻,陈昊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痛,他本来可以很简单、很单纯的去对周玦的信任表示失望,但是他知道他没有这个资格,对于陈昊来说,周玦的信任会让他更加的不安。但是在他的心里还存在这另一种声音,他希望周玦能够完全的信任自己,因为到最后他们之间一定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陈昊知道那一天一定会来到,但是他仍然不想要让周玦对自己失望。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子的时候是在一个暑假,那一天他路过图书馆,依然没有进去,但是当他抬头之时看见那个窗户边上靠着一个人,带着耳机,躲在角落里打瞌睡,陈昊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现出一种光晕。当是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衬衫,感觉特别的干净。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失踪了的姐姐,过去他经常来到这个窗口,陈茹兰直接把东西扔下去给他,为的是让他能够节约时间念书。陈茹兰作为一个姐姐,对陈昊有非常高的期盼,她知道她的弟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希望他能够做出一条她一辈子无法达成的道路。那年夏天,让陈昊这让他记住了这个少年的容貌。非常的清秀,非常的干净。而陈昊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可能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到现在为止任何女性都无法给他有什么冲动,他试图交过几次女朋友,但是他发现他对女人有一种天生的抗拒感,他无法像普通情侣那样去拥抱她们,但是他居然对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有了某种期待。甚至他有一种想要上去亲吻这家伙的的冲动。
“吱……”的一声,陈昊从往事的梦境中醒来之时,他低头看了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天上已经出现了紫色的晚霞,昏黄无力地光线投入这间亭子间里。对面的人家在煎鱼,那刺耳的声音就是那么来的,很快就传来一股炸鱼的香味。殷叔依然在暗房里工作,陈昊听到房间里传来了水流的声音以及殷叔时不时的咳嗽声。
陈昊摸着有些发麻的脸颊,他喊了一声殷叔,殷叔应了一声,陈昊站起身体到外面去走动走动,出了门遇见了许多老邻居,大家都很惊讶能看到他,他只是说回来看看大家。大家那么久没见过陈昊,都非常的兴奋,一个老婆子见到陈昊,笑的几乎合不容嘴。就硬是要拉到家里吃了一顿便饭,期间他发现他们都知道陈茹兰的事情,并且尽量避免在他的面前谈论起她。饭后闲聊的时候,他问起了关于殷叔的事。
话音未落,给他倒茶的大娘手微微一颤,她皱着眉头说:“老殷?他一年前就回他儿子、儿媳那里了,听说没几个月就得了癌死了。怎么了?”
陈昊听到这句话,拿杯子的手抖得厉害,他连忙把手伸到桌子下,不过他的脸色已经非常苍白,大娘问他怎么了?陈昊想他总不见得告诉她前面他还让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给他洗照片吧!
陈昊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道:“这事……确定么?”
大娘啊了一声,说:“确定啊,我们这还有人去参加过追悼会,不过我没去,据说那老头子搬出去后有一段时间很古怪,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死的时候嘴里还惦记着你姐姐呢,可能看着你们长大的……”大娘发现自己居然说到了陈茹兰的事情上,连忙打住。
陈昊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放松双手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说:“阿婆,我还有急事,以后再来看你们。”大娘以为他是对陈茹兰的事感到难过,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也没有多少挽留,尴尬的把陈昊送出门。
陈昊一离开,便疾步回到殷叔的屋子。但是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速度放慢了,他感到非常疑惑,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殷叔真的死了,那么那屋子里的又是谁呢?如果他没有死,是一个人?他心里停跳半秒,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情况和老九的那么相似呢!死了的人为什么还能活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又到底说明了什么呢?他踌躇了很久,最后还是走进了铁门。
依然是漆黑一片,依然是那四十瓦的灯泡,但是陈昊却感觉到一种没来由的鬼气,他走进里屋,桌子上还放着那两只搪瓷杯子,里面的茶水早就凉了。一阵诡异的冷风灌进屋子,陈昊猛的回头却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房间面积不大很快他就注意到了最里屋的暗房,暗房的大门关的死死的,但是从门缝中还是透出了细微的红光。透着一股妖异。说明的确有人在用那间暗房。
不过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水流声,安静的彷佛就像是一个空屋一样。陈昊鼓足勇气喊了一声殷叔,但是屋子里没有回应。整个房间里摆满了遗像,陈昊觉得这些照片都在窥视着他。突然暗房里传来了抽屉的响声。
陈昊感觉心脏向上提了半公分。他瞪着眼睛一步一步靠近暗房,他尽量不去看周围那些令人发怵的遗照。他走到门口才发现原来房门没有被关死,它开着一条缝隙。陈昊轻轻地一推,门就“嘎吱”地打开了。
暗红色的光晕把屋子照得和拍鬼片没什么区别,陈昊踏进屋子,突然他就听到门口的铁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好像有人拉开了那已经生锈了的大门。陈昊连忙回头,但是他却看不太清外面的情况,这刺耳的声音让他吓的背后冷汗直冒。
不过他并没有往后退,而是进入了房间,房间里的摆设非常凌乱。一块黑色的幕布把房间一分为二,幕布穿着一个绳子,上面挂满了还没洗的胶卷。
在房间的左边有一个水槽,他目及之处并没有发现殷叔的影子,不过这里的确像是刚刚有人使用过一样。桌子上还放着用了一半的药水瓶子。
最后陈昊把目光定格在黑色的帘幕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