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妖殊途
经过了几天的休养，擎苍的身体好了不少，手可以动了，身体也没有那么痛了，只是仍然不能站起来，更别说走路。
清晨，擎苍本能地向旁边摸了摸，空的，没人。公主呢？公主跑哪儿去了？难道她不管我走了？她真的丢下我走了吗？
擎苍用力大声喊了喊：“公主，公主。”没人回应他，他又更大声地喊道：“楚晶晶，楚晶晶～”还是没人回应他。
真的走了吗？不再管我了？擎苍无助地躺了下来，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无尽的绝望。
此刻，红萧拽着兔子的耳朵，乐滋滋地走回来。当看到擎苍一脸绝望地躺在那儿，身上的那一件外衣只仅仅遮着他大腿那一块，其余部分都**地露在外面。红萧不禁蹙起眉头，这家伙，真不叫人省心，才出去一会儿，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你这样盖着冻着怎么办？”红萧走过去，把外衣向上提了提。
擎苍看到红萧的那一刻，眼神中顿时闪过了希望的喜悦。她没走，她没走，太好了，她真的没走。
“公，公主，你没走啊！”他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当然没走了，我走了，谁来照顾你啊？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野兔。我知道你是狼，最喜欢吃肉类，吃了这只野兔，你的身体会恢复得很快。”
擎苍没有看她手上的野兔，而是满眼深情地看着她，手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她，往自己怀里一拽。红萧吃力，被生生拽到他怀里。擎苍紧紧地抱住她，似哀求的命令道：“答应我，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红萧愣住了，他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出去抓只野兔嘛，至于这么紧张？
“好了，好了，你再不放手，我就要被你给勒死了”。
擎苍这才慢慢松开了手，微笑着望着她。
红萧看了看他，心里不禁嫉妒道：恢复得还真快，不愧是千年的狼妖，伤了那么重，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了，这山这么高，没有你，我怎么爬上去啊？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托我上去。”先骗骗你再说吧，我想走，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不过留你一个人在山谷里自生自灭，也实在不忍心，还是等你好一点我再想办法离开吧！
擎苍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还要靠我才能离开山谷，这样的话，什么时候走，不都是我说了算。真好，这样真好！他竟然不受控制地开心地笑了起来。
红萧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懒得和他说话。
吃过野兔后，红萧准备帮他换洗伤口，擎苍也不避讳，很自然地将自己**地展现在她面前。红萧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弄着弄着也就习惯了。她用水轻轻擦拭他的伤口，看着他身上一道道爪痕，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愧疚。
“当时受伤时，你一定很痛吧！”
擎苍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道：“现在不痛了，你抚摸过的地方都不痛了。”
红萧瞪着他，这小子，怎么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呢？
夜晚，他们一起躺在地上望着星空，红萧略带好奇地问道：“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擎苍想都没想地回了一句“肯定没有。”
“没有？妖都有了，怎么会没有神仙？”
“妖是集天地灵气于有灵性的生物体上而产生的，是自然存在的。有灵性的生物会因为吸收大地灵气，日月精华而渐渐修成妖身，经历三百岁天劫便可获得法力，化身成人，和神仙不同。神仙都是人类想象出来的，根本不存在，要说存在，那也是法力高强的妖。”
是啊，这世上应该没有神仙，我都活了一千多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要是真有神仙的话，我不可能没有遇到。
“你天生就长这副样子吗？这样一副好皮囊应该不是你自己的吧！”妖精的长相基本上都是参照人的样子幻化的，他这个样子难道也是参照某个人的模样？那么那个人也长得太漂亮了吧！
“我们妖都是参照人的长相幻化人形的，当然，自身的因素也是会影响外形的。不过我没有完全按照人的样子变化，人不可能长得完美，但我可以想得完美，把那人不完美的地方换成我想象中的完美，再结合一下就是我现在这副样子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真笨，只知道别人长什么样，自己就变什么样，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想到这些，红萧看着擎苍那副完美的面孔，心里又产生了一丝妒忌。
日子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过了大半个月，擎苍的身体早在第十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他不想就这样离开，他想和红萧多呆一会儿，哪怕再多一天一个时辰也好。红萧早就看出来了，他身上的伤连疤痕都消失了，红萧还特意问过呢“你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考虑离开这里了？”
可是每次擎苍听到她说要走，都是这么回答的“还没有完全好，外伤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内伤还没有好，我骨头都摔得粉碎，没那么容易痊愈，要带你飞上山崖，还需要再休养一些日子，再呆一阵子再走吧！”
红萧也没有办法，尽管知道他在骗自己，不过，说到底，她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心里也还是希望能和他在这里多生活一段时间。
又过了大半个月，一天清晨，红萧在谷内随意地逛着。突然，擎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抓着两只鸡笑着对红萧说道：“看，我抓了两只雉鸡，这下你可有口福了。”
除了一开始，红萧还抓鸡抓兔子给擎苍吃，后来，当擎苍能够自己站起来走路的时候，这些弄食物的琐事基本上都交给他了。红萧还不断地要求换口味，吃起肉来，比起他这匹狼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还吃得特别地心安理得。
此时，看到擎苍这样抓着鸡在自己面前炫耀，红萧心里突然想起了七百多年前，也是这样，红啸拿着雉鸡对着她说了同样的话。红啸，我的弟弟，我都差点忘了我来人间最主要的目的，这段时间实在是过得**逸了，都把最重要的事都给忘了。不行，我不能再在这儿耗着了，我得去找我弟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擎苍，我们今天离开山谷好不好？”
一听到她又说要离开，擎苍马上用手捂住胸口，痛苦地说道：“哎哟，我这儿还有几根骨头没长好，还需要一段时间休养才有力气送你上去。”
可是这一次，红萧不吃这一套，她生气地看着他，不悦地说道：“别骗我了，我知道，其实你的伤早就好了，今天就送我上去吧！”
听了这句话，擎苍也不好再装了，哀求似的回应道：“干嘛这么急着走呢？这儿不好吗？”
“我还有事要做，不能天天在这山谷里耗着。”
“什么事一定要现在回去？再过一段时间走不行吗？”
“不行，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找出路。”已经耽搁了够长的时间，我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弟弟，我一定要找到你。说完，红萧不理擎苍，转身就准备离开。
擎苍马上追了过来，他不懂，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了？女人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
“非走不可吗？公主府有什么好留恋的？你如果不喜欢这山谷，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晶晶。别再走了，晶晶…”
红萧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着，她知道自己喜欢擎苍，她也知道擎苍对自己也有感觉，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们是两个敌对的人，狐族与狼族是死敌，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红萧在心里暗自神伤：如果他知道我是狐族的姑姑，如果他知道打伤他的人是我，他还会爱我吗？不会，一定不会，既然明知道没有结果，就趁现在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快刀斩乱麻，彻底了断。
这段时间，红萧一直刻意回避这些问题，可是现在，她不想再回避了，她还有自己要做的事，他们之间迟早是得结束的，尽管有千万个不舍。
“晶晶，别再走了，晶晶，晶晶我爱你！”擎苍吼得很大声，红萧终于停住了脚步。他说什么？他爱我？他终于说出口了。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很沉重？我们能在一起吗？他会愿意为了我放弃攻打狐族，不计较我们之间的恩怨吗？算了，爱情从来都不是天长地久的，我不该在这上面耗费太多。
红萧转过头，一脸坚定地看着他，冷声说道：“擎苍，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擎苍委屈地看着她。
“因为你是妖，我是人，人妖殊途，我不可以在一起的”。
“人妖殊途？你听谁说的？”
“萧卓和洪妙就是最好的例子。”
擎苍终于放松地笑了笑，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
“洪妙之所以不能跟萧卓在一起，那是因为她法力不够。我有千年修行，足够保护你，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可以保证”。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别忘了，是谁把我推下山崖，你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了，更何况别人？”
听到这话，擎苍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是啊，我身中寒毒，毒发之时，我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可是，可是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要放弃你吗？不，不行，我做不到。
“我可以的，晶晶，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解了我身上的寒毒，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迫切希望自己身体内的寒毒解了。
红萧仔仔细细地看着他，想要将他的样貌深深地印在脑海。他还是那么英俊，脸上没有一点瑕疵，看起来是那么美好，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拥有这样美好的人，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一切，可是我说不出口。也许，在一切没有公开之前，我们还可以轻松地再见面。
“你不合适，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想要找一个心爱的人在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你给的了吗？”她在“人”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生儿育女，白头偕老！那是人才有的，他是妖，即使修炼一千年也不能改变。他曾经嘲笑洪妙，是个傻妖精，为了爱情，情愿变成人。现在，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傻妖精，他也想为了爱情而做人。
沉默了许久，擎苍才慢慢开口说道：“如果，如果我变成人了，你会不会，会不会接受我？”
变成人？你要变成人吗？你舍得放弃你的千年道行？舍得放弃狼族？别开玩笑了，擎苍，你要是真能做到这些，我红萧将这一生奉献给你又如何？
“好，你要是真的变成人了，我就嫁给你，我的公主府上从此只有你一个驸马，不会再有其他男人。现在，可以送我上去了吧？”
擎苍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他难过地点点头，脸色非常难看。晶晶，如果真的要变成人才能和你在一起，那么，我就为你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你等着，我一定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