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其修远兮,几逢话语凝噎(三)
“那此事与你和太子之关系,又有何干?”他虽向我道来此事始末,但我并未觉得此事,与他和太子夺位之争有任何联系。舒残腭疈
我倒不能认为,此人和太子联手。太子总不至于戕害自己的亲生父亲吧。
楚弋笙苦笑道:“王兄这几年也是自责不已,他不愿因自己的过失,而让此人扰乱南桀人心,动摇南桀子民对我楚氏一族的信任和拥戴。你大概不知,我南桀向来是贤能者位天下,王位从无传嫡之说。王兄已决意,此次成全于他。”
“成全?!”我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何为成全?莫不是叫他行刺成功?莫不是他要以死谢罪,了结这多年来的恩怨?这这实在太令我意外了濮。
楚弋笙溃叹,凄然道:“当日年夜相守时,王兄便将此事告知与我。他一心等着那人前来报仇,也盼此生能快活数月,便将朝中诸事,事无大小,悉数交由我来处理。我心知劝不动他,便只好遵从”
难怪难怪这半年多来,楚弋笙忙于朝政,公文之事,也是有大有小令我咂舌不已。原来,原是南桀帝早已无心朝政,只等一日归西而去,逍遥终矣。
他不能再杀了忠良之后,从而保全自己。他以卑劣之手段,戕害了阁老一家数十人口,人言可畏,此事已在他楚氏帝王命轮上,抹黑一笔,难以磨灭。如今便只能奉上自个儿的命,来成全所有翘。
帝王之命,从来由不得自己
楚家的天下,断不能断送他手,楚家的声望贤名,更不能因他一人丧失,他只能如此。
我竟想不到,小小南桀国,国之君者,胸怀宽广至此。换做是西慕靖,换做他,我便不觉得他能同南桀帝一般了。
楚弋笙明知王兄命不久矣,却要独自承受朝政大事,并将此事埋在心底。他敬重他的王兄,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他心中所背负的,又何其之多
我心中不忍,也十分心疼于他,便伸手握住他宽大的手背,温暖于他,“阿笙,我知你心中苦,今后,这一切,我都陪着你一起承受。”
他略有动容,另一只手覆过来,宽慰道:“你不必担心,我能应付。我不愿你跟我一起担惊受怕,不愿你掺杂到这动.乱之中。”
我忙不迭摇头,急忙道:“你能应付什么?若是你王兄当真太子呢,你当真愿意匡扶他,他能够治理好难桀?你心里清楚,他不能!可他是你的亲侄子,你如何能和他刀兵相见?你要狠下心,你心中背负良多,这坎儿,你一个人去度过,叫我于心何忍!”
楚弋笙讶然,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话,他大概不曾料到我心中分析的如此透彻,竟将此事前后因果瞭解的如此清楚。
他缓缓闭住唇,怜惜的望着我。
我略有些激动,语速也极快,此刻才稍稍平缓,叹道:“让我陪着你吧,别独留我一人。况且此时,我已难以置身度外了。你现下能同我说这么多,怕是日子已经近了吧恐就是这两日?”
他失笑,无奈道:“你如此聪明,即便我说不是,你大抵也不会信不错,正是三日后。我怕这三日之内你若无法离宫,王兄若真有差池,你再要离宫,便会卷入争斗,难以置身事外。
“索性,对你全盘托出。”
我暗暗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我倒要想一想保全自个儿的法子了南桀帝身死,只怕不会留下什么传位遗书,按南桀传贤不传亲的祖制,只怕到时是要混乱不堪了。
“阿锦,我纵然不愿你再如此费心费力,可终还是将你卷入你于西景已我却无法给你安乐的日子”楚弋笙满怀愧疚之意,低低道。
我一怔,心中思绪万千。
安乐之日,我一直盼着。
此事若一了,又可能盼来?
我轻轻摇了摇头,若此事尘埃落地时,他已身为一国之君,安乐之日,早已虚妄了。
也罢。
“我会等,等着你给我安乐的日子,难不成,你自个儿没了信心?”我故作欢笑,揶揄道。
“怎会!”他伸臂过来揽我,将我拥入怀中,以下巴磕在我发上,便叫我瞧不见他的神情,“阿锦,方才进屋到此时,你说的每一句可是真心?”
我微微动了动胳膊,确定自个儿还有些力气,便环上他的腰背,低头缓缓道:“自是真心。此生只要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
他身子微微一动,沉沉道:“我——此生必无负你!”
我用力拥紧他,只觉得自个儿彷佛是做出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楚弋笙身子还没有大好,待嘱咐好我后,便前往南桀帝的书房去了。我身子亦不曾大好,他拨了两个女婢伺候我,我觉着不可心,又找人唤来白琇陪我。
先前在东苑时随手做的四角香囊,如今他日日佩戴,委实不像样子。早前便说要重新绣一个给他,如今正好绣来解闷,反正闲来无事。
白琇依我取了布料针线和香料,教习我如何绣香囊。
我虽是承袭了娘亲的绣工,但年幼时毕竟贪玩,学来的并不多,除了会在布上绣花样外,尤是香囊,璎珞,我是最不会的了。
绣个玲珑小巧的香囊,即便不够出彩,佩戴着也不至显眼。
我一针一线的绣着花样,正琢磨绣什么花儿好,白琇便在一旁说:“我瞧着王爷成日里腰上戴着一个,怕是你的手艺吧?”
她果然也瞧见我。
我低下头,打算绣自个儿喜欢的白茶花,用白丝线勾起内轮廓。
“难为王爷肯将一个四角垂香囊成日戴着,你便偷乐吧!”白琇嘻嘻笑道,替我将白丝线都拢了出来,放在一块团成团。
我将针***布面中,抬起手作势要打她,好笑道:“瞧你这两年该是温婉多了,怎还这么贫?”
她便咯咯笑起来道:“同你在一起,若还要拘束,这日子可真没什么意思了。”
我颇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拾起针来继续绣。
从前我与她是主仆关系,但情同姐妹,倒也不拘着什么。如今我为王妃,她是太子的人,身份地位自然也有所不同,但姐妹情尤未变。
“咦,你要绣茶花?”
我点了点头,未停下手中动作,若有所思道:“也不知他究竟爱什么,从前觉得是莲花,可他收了我的香囊,半点没提上头的莲花好不好看,我便觉得也不是了。”
“王爷么说起来,你还未向我提起,你和他究竟是如何认识的?我若只听那些传言,倒不能尽信了。”白琇一边团着线团,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我。
我一怔,针头险些插进肉里,忙定住心神,继续手里的动作。的确,此事我与她从未细细谈过。按楚弋笙的说法,最初时他并不知晓太子的细作是谁,但她也不知吗?
那时,我偶提起千禧宫的阿苇,曾助我救她,后提起时,现在倒觉得她当日神情有些古怪了。
“哦,你也知他曾在西景查探消息吧那时他身处西景皇宫,我同你提起过的。”我慢慢道,轻轻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无异,又专注于手上的功夫。
“我还曾问过兰姑姑,打听了一名叫千富的宫人,你可还记得?”
“略有些印象,便是他?”
“正是呢。”
白琇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难怪王爷那年回来竟看来都是为了你呢!”
“什么为了我?”我低声引她的话。
“自然是那几位与你想象的”她正随口说着,忽然噤了声,有些尴尬的望了我一眼,遂抿住唇,低下头专线缠线。
王府中事,她倒十分清楚。
我默不作声,再无提起此话题,只专心的绣着手里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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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会二更,但是会略迟些,读者盆友们,新的一年里,祝你们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