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声低沉,大掌隔着浴巾,握住了她的高耸,“等到他彻底消失,你以为我会还会对你心软?”
容岚脸上的血色,寸寸消失。
容岚睫毛颤了颤,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从自己胸口上拿下来,她侧首看向他。
“就算是席耀爵消失也好,最后留下的人是你也好。我就希望你可以快乐一些,变成一个正常的人。还有,洛洛是我们的女儿,以后我若是不在了,你对她好一些。”
她若是不在了?
什么意思?
她计划着丢弃战洛洛,打算离开他?
萨麦尔危险的眯起了眸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容岚的手机响起。
她拿过了手机,一看到上面闪烁着的号码,她激动到了极点:“外公!”
外公的年纪大了,这几个月又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已经安排外公和舅舅去小岛上调养。
并且告诉外公,如果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不要关注锦城内的情况。
在她知道自己高烧被外公送回容家的时候,她一直都想要找外公,想要问他是否知道,她在圣心孤儿院内的事情。
可是,外公那边一直联系布上。
而现在,外公竟然主动给她打电话。
她的神色激动到了极点,一把推开了下颌依旧靠在她肩膀上的萨麦尔。
萨麦尔脸上都是阴郁——刚才这死丫头差点插中他的眼睛!
她真不是故意的?
看着她脸上的雀跃,他刚想要夺过她的手机,可容岚的话却让他僵住:“外公,你说什么?舅舅已经醒了?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看他!”
小岛位置偏僻,环境却极为清幽。
容岚乘着夜色,下了飞机。
容岚的外公,莫秋安早就在飞机场上等着她。
一看着她捧着肚子,年过七旬的老人家额头青筋鼓鼓跳动,扔下拐杖就快步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道:“阿岚,你慢慢走!别跑!小心孩子!”
话音刚落,容岚的身子就朝前扑到。
一条修长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
“小心点。你舅舅现在是一个废人,只能老老实实得躺在牀上,他哪儿都去不了。”萨麦尔刻薄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容岚欢喜到了极点,懒得跟萨麦尔一般见识。
她扶住了同样跑来的莫问山,眸子里面都是笑:“外公,舅舅现在情况怎么样?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舅舅一定会醒来的!”
莫问山也在笑,笑着笑着,浑浊的双眸里,就流下了眼泪。
“他很好,在念着你的名字。”莫问山哆嗦的手,握住了容岚的。
“问山最疼的人,就是你了。我没有告诉他,你已经结婚的事情。我想要你亲口告诉他,你这些年的近况。还有洛洛呢?”
他的视线,放到了身后。
“洛洛没有来。我听到舅舅醒来的消息实在是太高兴了。”容岚双眸弯弯,看着莫问山眸子里面的泪,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你啊,做事还是这么冲动。”莫问山笑骂,随后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萨麦尔身上。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总觉得外孙女婿好像变化很大。
想到前一段时间,两个人闹得沸沸扬扬的离婚,他的笑凝滞了片刻:“阿岚,你和耀爵之间……”
“嗯,我们很好。”容岚打断了莫问山的话。
她笑道:“外公,我们去看舅舅吧。”
莫问山点头,走在前面。
容岚的脚步稍稍放慢,她抬着下巴,眸子里面几乎是有着祈求一般,看向了萨麦尔:“萨麦尔,算我求你。我舅舅刚刚醒来,我外公年纪也大了,请你不要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刺激到他们两个好吗?”
“呵……”他嗤笑,无可无不可得答应,深黑得眸,在暗色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莫问山竟然会没有死?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的消息。
装修别致的客房内。
靠坐在牀头的男人,高大的身材,瘦的只剩下轻飘飘的骨架,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他的左眼已经瞎掉了,只有可怖的肉疤,唯一完好的右眼,在看到站在容岚身后的萨麦尔之后,闪过了惊恐的眸光。
容岚没有错过他的眼神,心脏莫名一跳,她开口:“舅舅,他是我的丈夫,席耀爵。你还记得他是吗?”
“席耀爵?他怎么会是席耀爵?”莫问山的嗓音沙哑像是摩擦的砂纸,哆嗦的手指,指着萨麦尔。
“他明明就是战予丞!”
“舅舅,他的确是席耀爵。当初出事之后,他的脸毁了,失去了记忆,而苏纶因为念子心切,才会把他整容成为战予丞的脸。”容岚三言两语的带过了席耀爵整容的事情。
她的眼神,看向了萨麦尔。
萨麦尔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悠闲得交叠在一起,“是啊,我是席耀爵。舅舅看到我活着,好像是很意外?”
容岚拧起了眉峰,或者她就坚持反对让萨麦尔不要跟着她过来。
深呼吸,她看向了莫问山:“舅舅,席耀爵脑子有问题,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脑子有问题?
听到这五个字,萨麦尔眉峰高高挑起。
他看着容岚开口:“舅舅,你还记得在圣心孤儿院内发生的事情吗?”
她一句一句慢慢道:“你是席靖南的保镖,席靖南和战海潮出事的地方,距离圣心孤儿院不远。我现在已经知道是乔楚裴和战一舟设计了他们两个。我想要问得是,为什么我当时也出现在圣心孤儿院?”
莫问山眸子内的惊恐,已经消失。
他的视线,落在容岚的脸上。
白皙,精致,而又娇俏。
很温柔很可爱的女孩子。
容岚被莫问山的眸光看的忐忑,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当时活下来的人,只有你和席耀爵。我想要问你,你知不知道战予丞的尸体在哪儿?”
莫问山沙哑着嗓子,开口:“阿岚,你先出去。当年的事情,我得和席耀爵谈。”
“可是……”容岚没有想到莫问山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她一惊,想到萨麦尔的阴阳怪气,本能得就想要否决。
“没有可是。”萨麦尔已经站起身来,手指轻抚了抚容岚的发丝,“你舅舅已经成了这个德行,我总不能吃了他。更何况,我看舅舅的样子,像是知道战予丞的下落。战予丞到底算是你曾经的未婚夫,舅舅不好开口对你说。”
容岚垂下了睫毛,她推开了萨麦尔。
弯腰,为莫问山掖了掖被角,随后吃力得半蹲下了身子,脸蛋在莫问山的腿上蹭了蹭。
“舅舅,我待会儿来看你。”她的手指,从口袋内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了一个电话,随后手机被她放在了牀下。
莫问山手指微动,想要轻抚着女孩子的长发,可到底没有力气抬起手指。
只得哑声开口:“好。”
容岚这才站起身,看向了萨麦尔,“舅舅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你不要对舅舅说太多的话。”
萨麦尔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容岚踏出了房间,而她的外公莫秋安就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见到容岚这么快出来,微微怔住。
“阿岚,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耀爵呢?”
容岚匆匆打断了莫秋安的话,她急声道:“外公,你的手机在哪儿?我要用!”
莫秋安的年纪很大了,在小岛上的生活又很单纯,没有带着手机的习惯。
因此容岚离开房间的时候,拨出去的电话,就是打给莫秋安的。
容岚从莫秋安的手里,找到了电话,她进入了卧室里,哆嗦着手指,接下了手机。
莫问山沙哑不变的嗓音,模糊传来,让她眼前陡然一黑。
“战予丞,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骗阿岚,说你是席耀爵?”
“你我心知肚明,席耀爵早就死了。”莫问山独剩下的眸,没有任何表情得看向了男人。
“哦?死了?你怎么这么肯定,席耀爵已经死了?”萨麦尔脑子一疼,脸上却露出了最为冰冷的笑。
“呵呵。”莫问山喉咙轻颤,讥笑出声,“怎么?你想要从我的口里,再度回忆一遍你和席耀爵被我追杀的事情吗?席耀爵为了救你,被圣心孤儿院的两个院长糟蹋死去,而你呢?回报他的是什么?”
“你用他的尸体作为诱饵,引我和我的手下过来,席耀爵的尸体被你炸得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和我的手下全军覆没。战予丞,那个时候你不过十几岁,小小年纪,心肠竟然会那么狠毒。”
他眯着眸子,缓缓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是乔楚裴安排在席靖北身边的眼线,你向我报复,我认。可是,阿岚是无辜的。你放过她。”
“她怎么无辜?如果不是她被你带到了圣心孤儿院,在战海潮和席靖南的饭中下药,他们怎么会死?”萨麦尔站起身,大掌紧紧扣住了莫问山的脖子。
“你不是最疼容岚吗?我就要你亲眼看着她被我怎么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的力气很大,莫问山被他掐的喉骨咔咔作响。
在即将断气的前一秒,他倏然放开了莫问山。
莫问山挣扎着,从牀上翻了下去,抱住了他的腿:“战予丞,用我这条命,放过阿岚!你杀了我吧!阿岚还怀着你的孩子,当初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利用了她!”
萨麦尔一脚踹翻了他,萨麦尔冷笑:“早在你利用她,对我父亲下药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如果我活着,就会有这么一天。报复她,让她尝尽我所受痛苦的这么一天。”
容岚捂着唇瓣,哭得泪流满面。
嘴唇被牙齿咬的鲜血淋漓,可是饶是如此,细碎的哭声,依旧从嘴巴里流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