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不想听到这张唇里,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谎了。”他低下头,薄唇若有似无的碰触着她的。
她根本没有说谎!
容岚眸子里,再度浮出了水光,她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他此时也是做戏给什么人看得?
就像是前一晚,她对他下毒去临海别墅,她对他做戏一样?
容岚想要去问,可是刚一张嘴,他的薄唇已经落了下来。
唇舌被他吻得疼急了。
淡淡的血腥味道,在两个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在她以为下一秒席耀爵就会把她生香活剥之后,他突然起身。
大掌轻抚着她潮红湿润的脸蛋,他的嗓音暗哑,“阿岚,你毁了我的一辈子。你该庆幸,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否则的话,我会把你杀了。”
看着他眸子里面的猩红恨意,容岚喉咙发紧。
“我生下孩子以后呢?”感官彷佛都麻木起来。
“在这段时间,你不要再尝试惹怒我。看在孩子的份上,我考虑放过你。”席耀爵转身,踏出了病房。
他的脚步很快,头疼得像是锤子在一下下的用力打着。
疾步走进了卫生间里,他的胸膛快速喘息,看着镜子里面,面容扭曲,眼神狰狞的男人。
“萨麦尔,出来!我知道你在!”
镜子里面的男人,唇角突然向上翘起,眸子里面带着嘲弄,像是在欣赏着他此时的狼狈。
“是你对容岚下毒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父亲出事和容岚有关是不是?”
“你和战予丞不记得的事情,我都记得。”萨麦尔双臂环胸,“我早就提醒过你,你把容岚当成玩物无所谓,但是你不要爱上她。现在,后悔了吧?如果不是因为容岚的话,你父亲和战予丞的父亲怎么会死?而你呢?又怎么会遭受那种事情?”
席耀爵身子剧烈颤抖,一拳用力砸在了镜子上。
镜子一片片碎裂开来。
每一面,都折射出男人扭曲带着嘲弄的脸。
“爱上自己仇人的滋味,是不是很绝望?呵呵,还有更加绝望的事情,等着你。”
席耀爵捂住了耳朵,厉声道:“你住口!”
萨麦尔根本不听他的,“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真正的战予丞到底去哪儿了吗?他没有死,被你藏了起来。他要是回来的话,容岚一定会和他在一起呢。又怎么会要你这个疯子?”
“你住口!”席耀爵想到容岚对战予丞超乎寻常的关系,他又再度大叫。
头,疼到了极点。
眼前模糊的画面一闪而逝。
他的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得跌倒在地上。
卫生间隔间的门被人打开。
出来的男人,正是先前说要给容岚主刀的医生,刘光。
刘光苍白着一张脸,握紧了手机,咬着牙齿,看向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席耀爵。
他的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却又忍不住狂喜。
锦城内最为神秘富有的男人是精神分裂?
刚才他透过了门缝,看到席耀爵脸上的表情邪佞而又痛苦,就像是身体里面,有着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这不是精神分裂是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哆嗦着身子,朝着门板走去。
他刚才已经拍下了视频。
他眸子里面的欣喜越来越大——他这算是掌握了席耀爵的一个把柄吧?
以后席耀爵岂不是任由他拿捏?
别说区区这家医院,以后他想要什么不行?
唐心那个泼辣女人,总会是他的。
他想着想着,就不由得笑了出来。
手,已经放到了门把,他准备开门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嗯?”身后,邪气慵懒的声音传来。
他眸子迅速收缩,僵硬转头。
“席耀爵”不知何时已经清醒,微长的刘海垂了下来,遮住了狭长的双眸,平添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他双臂环胸,修长的腿,交叠着,靠在洗手池上。
刘光喉咙咕噜咕噜的,张了张嘴,勉强一笑:“席总,我只是想到我马上就可以给容小姐动手术,容小姐恢复健康,我就不由得高兴起来。哈哈。”
他干笑,反手打开了门,准备跑。
可是,尚未来得及迈出腿,邪气慵懒的男人,突然动作,犹如猎豹一般,扑向了他。
脖颈,被那只很漂亮,却也很恐怖的手钳住。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席耀爵”脸上依旧带着笑:“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子的人吗?”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席耀爵”笑容更深了,带着不耐烦:“算了,看你这幅蠢样子,估计你也不知道。”
“我最讨厌的就是不老实的人。你,犯了我的禁忌呢。”
长腿一踢,刘光的身子登时飞起,砸在了墙壁上,一张嘴,一大口血沫就吐了出来。
他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进,脚,踩在他身旁的手机上。
脚底研磨,手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让他不由得想到接下来,这个面容带笑,却一身冷酷气息的男人,是否一脚踩碎他。
这个念头,登时让刘光吓晕了过去。
“席耀爵”轻嗤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他转了转脚踝,自言自语道:“我就说过的,我可不像是韩夜那么没用,区区踹翻一个人,脚还被扭到。”
视线落在地上的镜子碎片,他再度嗤笑出声:“席耀爵,你也很没用。仅仅只是一张照片,就让你方寸大乱。你要是没有办法处理容岚,我来。”
处理两个字,冷冰冰到了极点。
脑海深处,男人痛苦的声音传来:“萨麦尔,不要伤害她!她只是年纪小,并且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刚才席耀爵不堪忍受剧烈的头痛,昏迷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就是萨麦尔。
萨麦尔冷笑了一声,那冷蔓延到了他邪气肆意的眼睛里,彷佛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碎冰。
年纪小?她就无辜了吗?
不记得,那就更是她的不对了。
凭什么她潇洒忘记,徒留他记得所有的痛苦和难堪?
席耀爵离开病房之后,许久,容岚的脑子都是迟钝的。
她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唇瓣,白皙的指腹上,一抹鲜血。
那是被他咬伤的。
他说,她毁了他的一辈子。
什么意思?
容岚挣扎下牀,她必须得去找席耀爵问个清楚。
脚,刚一触碰到地面。
她的眸子收缩,看到了地面上的碎片。
这是什么?
她吃力得半蹲下了身子,捡起了其中的一枚碎片。
这是照片?
心中不由得一动,她将碎片收敛起来,该庆幸他撕得不是太烂。
她很快就拼凑好了。
果然是一张照片。
可看到照片里面的内容,她惊呆了,不顾及此时怀孕的身体,瘫坐在地上。
地上冰凉无比,那股子凉渗透到了她的心里。
“战予丞跟司慕骁不一样,他曾经和你有过婚约。甚至,你还很喜欢过他。”耳边响起了席耀爵曾经说过的话。
甚至,你还很喜欢过他。
视线,落在了地上的照片。
照片里,皮肤白白,容貌精致可爱的小女生六七岁的年纪。
鼓着圆润的包子脸,眸子里面挂着泪珠儿,被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抱在怀中。
少年眸子里面有着宠溺和无奈,薄唇落在她的脸上,伸手扣着她的小下巴,一起侧首看向了旁边。
那里有着一架陈旧的钢琴。
可是,坐在钢琴前面年长几岁的少年气质清冷,如同雪中青竹,如玉的下颌微微抬起,优美的唇瓣,浅浅的笑,那笑如同chun雪初融。
容岚全身不自然得发抖着,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面的小女生就是自己,而抱着她的人,是战予丞。
真正的战予丞。
他的眉眼间都是野xing,黑眸深亮,像是一匹尚未被驯服的小烈马。
而正在弹琴的少年,陌生的五官,却透出淡淡的熟稔。
脑海中一个名字闪过。
她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了电话:“李彦,把席耀爵的照片给我发过来。他尚未整容时候的照片!”
因为紧张,她的声音尖利到了极点。
李彦听出了她此时情绪的波动,没敢多问什么,挂掉电话没多久,照片发了过来。
果然就是弹琴的少年。
怎么会这样?
容岚伸手捂着脸,漆黑的长发滑了下来。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和战予丞,席耀爵拍摄过照片。
她也不记得幼年时候,曾经认识过战予丞和席耀爵。
即便只是一张照片,也依旧看得出尚是少年时代的两个人,对自己非常疼爱。
这绝对不是短短几天相处,就可以的。
这张照片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拍下的?
容岚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错过照片的任何细微角落。
她这才留意到,照片里不只是他们三个人。
还有几个衣服陈旧的孩子,孩子眉眼间都有着同样的不安全感。
席耀爵背后不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被固定在神架上的耶稣,满脸悲悯。
她不由得再度喘息起来。
这是圣心孤儿院!
当初席耀爵和战予丞出事的那家孤儿院!
“容岚,你毁了我的一辈子。”刚才席耀爵离开的时候,充满恨意的话,再度从耳边响起。
房间安静到了极点,她的心跳,她的喘息声被放到了无限大。
一下下的,犹如重锤狠狠击打着她的耳膜。
她不能呆在这儿了!
她必须得去找到答案!
容岚站起身来,顾不得换掉自己的病号服,摇摇晃晃得离开了病房。
回到了容家,听到管家的话,容岚眼前一黑,身子朝后面跌去。
管家年纪很大,见容岚马上摔倒,也根本扶不住容岚。
身子跌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之中,她苍白着脸,怔怔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