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是杀人?执行官他……死了?”显然段稣决也没能料到事情的转变,就在几个时辰前,那位执行官大人还在这里办着酒席,就是回去之后的这么短时间里,却惨遭横祸,可是先不说这个,为什么凶手会牵连到这小子身上,他暗地里联系官府,无非是想抓一个盗贼小子,却偏偏发生了这种事。
“就在刚刚回到府上,便被毒针刺伤不治生亡。而就在执行官死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之前丢失拨浪鼓,而偷鼓的人,除了他又能有谁?不是吗,东城的名捕,段稣决。”那个捕快的声音有些得意,随着一声令下,便带着人将红毛小子五花大绑的带走了。
临走前,那红毛小子也只是冲着他吐了下舌头,彷佛根本没有料到这杀人在中土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杀人这种事……怎么回事他做的。”所有人走后,只剩下段稣决一个人站在院子外面紧紧的握着拳头,他想要亲手抓住那小盗贼,可却不是用这样阴毒的方式害他。
彷佛,这一切,就像是有人安排的一般,令他无比难受。
“段……段捕快……您的葫芦给你放这里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之前让你在我这铺子打杂真是得罪了……”就在这时,饭馆的老板颤颤巍巍的将葫芦放在了身边,然后像是逃跑一样的躲回了院子。
段稣决静静的看着身边的酒葫芦。
就在那天之后,段稣决离开了饭店,随后官府终于将案子敲定了结果,前后的审问虽然少年并没有承认罪状,可是介于新上任的执行官中村信的命令下,不得不迅速结案,于是决定在三天之后的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说道中村信,他曾是前任执行官手下的一名东瀛武将,说也巧合,执行官一死,他反倒理所应当的接替了他的位置。
而在前后的这段时间里,段稣决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
直到波斯少年坐在牢狱里听到几声脚步声,接着牢房的门被缓缓的打开。
“大捕快,这次没想到还真的被你抓到了,还真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呢。”说着波斯少年突然蹲下身来,然后从干草堆里摸出了一直灰不溜秋的打老鼠“这牢房里似乎没什么好吃的,难得上次弄来那么好吃的鸽子,被你那么一搅合没吃成,真是遗憾。”
“一百零八次落空,你这小子就像只机灵的耗子。”说着他从少年的手里夺走了那只灰毛老鼠,然后丢在了一边,那老鼠如获新生般迅速的钻到了地上的洞穴里。
“一百零八次落空?你们中土不是有水浒一百零八将吗,恭喜你,凑齐了。”说着少年伸了个懒腰,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干草堆上。
“喏,请你喝酒。”说着段稣决从腰间解下了酒壶,丢给了少年。
“这么重要的葫芦给我喝酒?”显然少年没有料到段稣决会这么爽快。
“你去帮助那乞丐一家,这是常,而我偏偏遇到你是无常,我追你至此是常,而你如今受冤入狱则是无常……”段稣决坐在了少年的身边,然后说道。
少年手中的酒壶在身前停顿了片刻,然后再次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这酒确实不错,这算是你们中土的断头酒了吧。”
“那个时候,我曾经差一点败给一件悬案,可是后来,在最艰难的日子里,遇到了一个和尚,他带给了我这壶载满了清酒的葫芦,也是这葫芦,让我终于获得了新生。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事让我挫败,可却偏偏……”说着,段稣决拿过了少年手中的酒壶,咕噜噜的喝了痛快“偏偏遇到了你这样狡猾的盗贼……”
“那你也真是傻到一定境界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赢了,不是么。”
而就在这时,段稣决却收起了酒壶,然后站起身来,看着坐在草堆上的少年,“小子,我一定会亲手抓到你。所以,到时候你可要逃得越远越好。”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我都是将死之人咯,你是要陪我一起么?没想到,我这浪一路,反倒最后收了个小跟班,这一趟也值了。”少年笑呵呵的说着,毫不畏惧生死。
就这么随着段稣决的离开,牢门再一次被锁上,而就在少年收起笑容的片刻,却愣愣的看着刚才握着老鼠的那只手,手心里,躺着的却是一把铜质的钥匙。
就在离开牢房之后,段稣决立刻来到了衙门,并且将那个一直呆在乞丐屋子里的小男孩一同带了进来,同时也将一张纸交给了知府。
于是,这场盗窃杀人案,再一次开始审理,尽管知府大人与新上任的执行官有些不情愿,但也在那封递上来的文件打压下不敢说不。
原来这几日段稣决连夜回到东城,找到了当地的知府大人,然后说明了临海小镇的情况,大人也是连夜派人向京城的刑部核实,最后刑部上报与皇帝,获得了这一纸重审书信。
“段捕快,你说这案子有疑点,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何来的疑点,您说不是中村大人。”坐在台上的知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坐在旁边旁听的中村信。
“怎么没有疑点,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执行官的死,对谁有益吗?”段稣决字字针对着坐在旁边的中村信,显然,呆在这个城镇的日子里,以他对这里东瀛人的瞭解,他们确实是在一步步的开始窥窃着那些重要的核心位置,无论是商界,还是官阶,只是因为商会有强大的制约,所以他们无从下手,但是在这官界,却相对来说十分薄弱,更何况,在前执行官的手下就已经混入了不少东瀛的人,结果显而易见,段稣决一直担心的事情,也确实不是偶然。
“大胆,段捕快,念你是东城名捕我们才敬你,别忘了,你也只是个小小的捕快,还想在这里污蔑朝廷重臣!”知府大人拍着桌案,历呵道。
“知府大人,当今的圣上也是念你还是一方老臣才给你最后一次审案的机会!”段稣决丝毫没有犹豫的同样厉声呵斥。
听到圣上,又看了看手中的信件,知府还是撇了撇旁边的中村,然后惺惺的收回了刚才的气焰,说道:“既然你说你找到了真凶,那么真凶在哪里?证据又是什么?”
“证据,证人当然有,不过现在我要问中村大人一个问题,总所周知,海港的执行官不仅是担任着海港的安全,同时也有着制衡周边邻国的守卫。而这样重要的位置,为什么却偏偏给了您?”
况且,接任这样的大事,却完全没有上报京城。傻子都想的到,这当中必然有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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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因为有能力担任这位置,更何况,当年前执行官大人早已觉定将位置转交给我了,我这里有一封他给京城的辞官信。”说着他从身上找出了一分信件。
段稣决接过信件,看完信件的内容,然后冷冷一笑,接着冲着外面挥了挥手,只看到一个小孩子有些害怕的走进了屋子,然后看着里面的人迅速的躲在了段稣决的身后,眼睛警惕的注视着中村信,这孩子正是当时在乞丐屋的男孩子。
“就是这个人,他带走了我的妹妹,让我把一根缝衣服的针扎到那个官老爷的身上,而且他还让我把波斯大哥哥送我的拨浪鼓放在他身边。他是坏人!”小男孩说着,然后紧紧的抓着段稣决的衣袖,想要寻找庇护。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段稣决说道。
“这只是这个孩子的片面之词,兴许还是你污蔑中村大人。”
“那么你敢不敢把前知府大人的尸体搬来,我们来验证一下,看看他的伤是不是在大腿前侧的位置,而且是自下而上刺入,这样的方式也唯独有这孩子的身高和力度才能做到。”段稣决继续说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们有前任大人辞官书信,我是名正言顺的。”中村信显然有些按耐不住,再次搬出了那封辞官信作为他临死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真不愧是东瀛人,不认识中土的字,这辞官二字说的可是辞掉你的官。”说着段稣决将这书信直接摔在了中村信的脸上,只看到那一瞬,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显然已经开始害怕。
知道身边的一个小厮拿起了那封信,然后一脸鄙夷的看着中村信,然后转向大人:“报告大人,信上写的,确实是辞官,不过是辞掉中村大人的官职,而这信也似乎是伪造的……”
就这么,那个中村信终于安奈不住了,似乎是说了一句东瀛的语言,然后突然间抽出了腰间的小太刀冲着段稣决过来,虽然听不懂完整的,大概也猜的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可也就在这时,知府大人彷佛知道事情败露一般,说着命令收下人阻止,混乱中,一阵血腥味袭来,就看到从中村信的背后穿过了一把刀,中村信一命呜呼。
知府大人终归还是为了自己舍去了这个东瀛的‘靠山’,只是他不知道,就在这案子圆满结束之后,被关在大牢里的小毛贼已经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呆在那里的人,却换成了他自己。
也就在重申之后,从京城派来的新执行官和知府随即上任,一些隐藏在各个府邸的东瀛人也被渐渐的铲除殆尽。
这座镇子的也算是迎来了短暂的安逸,重新踏上了旅途的段稣决谢绝了让他进京的邀请,然后来到第一次与波斯小子交手的破庙,在靠近香炉的附近找到了一张褶皱的信纸,上面沾满了鸽子毛和鸽子粪……
“也难怪那是你一点都不担心,原来你这小毛贼连这中村家都没放过……”
段稣决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或许这世上没有什么案子能难道他,可是这小小的毛贼,却让他彻底的败下阵来。
“现在,我没有奉旨进京怕也算是抗旨了,臭小子,看来我也只好像你一样的浪迹天涯了。”这么说着,他缓缓的走出了破庙。
常与无常,从来没有界限。
就这么,在后来的一年段稣决一直向北前进,这一路上虽然也在打听着红毛的线索,可更多的却是听到了那些关于什么木青的传言,反而让他这样不关心神话的人也开始有些在意。
终于,他来到了一个小镇上,虽然只是个算不上繁华的北方小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让他想要停留下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只有一条路可以进来,易守难攻,同样被不会被人找到,并且……
因为这里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啊。
“请问这里招厨师吗?”一家酒馆里,带着葫芦的男人看着老板问道。
“你是厨师?”还没等老板回答,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穿着青衫带着斗笠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来。
“是……”
“书院缺个厨子,可愿来?”
“包吃包住吗?”
“……”
也许,当时那被坑了一个月的打杂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人生无常,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在多少年之后,在这个谁都不可能找到的地方,究竟谁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