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路痴,即便是绕个弯也要花上比普通人多一倍以上的时间,更别谈连具体位置都不知道的地方,许飞扬一路跋山涉水,饿了便吃点干粮,渴的实在不行便喝点河水,相比于渴死,许飞扬选择可能会有闹肚子的后果。还好可能性事件没发生。走得累了,便找个树靠着歇会儿。
这天晚上,许飞扬在河附近的树旁停步,将拾来的枯树枝堆起来生起篝火,他靠在树旁躺着。今天已是第四天,他将行李包打开,吃了点干粮,看着行李包,干粮也差不多快没了,估计还能再坚持一两天。许飞扬叹了口气,走了这么久连个村庄都没看到,别说村庄,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倒是有几只不识趣的兔子从草丛中蹿出来吓到他,许飞扬心想再想无济于事,便懒得再往下想,站了起来,伸个腰,扭了扭身子,随后又靠在树上,没过多久,许飞扬便爬上树,想起那些和小男孩在树上呆着的日子,许飞扬嘴角不禁勾勒出微微弧度,连他自己都没发觉。那时许飞扬还嫌小男孩很聒噪,像只鹦鹉在耳边几几呱呱叫,总是打扰他的安静片刻都不得消停,而现在却反而有点不太适应这么静地坐在树上。“自己还真是贱啊!罢了罢了,我还是下去吧。”许飞扬心想。
这棵树不是很高,许飞扬稍稍一跳便下去了。“要是小猴子在这儿估计可以向他显摆显摆他这大个子的特技。”许飞扬心想。
许飞扬从行李里拿出老人家贴心准备的牀单和小毯子,抓了些草将石子扫到旁边,而后铺下牀单,将行李贴着树干当作枕头,躺了下来,枕着行李,盖着小毯子,望着夜色。想起旅途的第一个晚上,许飞扬即兴奋有害怕,兴奋的是野外露营是许飞扬一直向往的事,为此他还专门翻阅过相关信息。但也害怕那些蛇虫鼠蚁趁着他入睡的时候爬到他身上祸害他。刚入睡时,感觉身边一有些些异样便会立刻惊醒,但却发现只是片树叶落在许飞扬的身上,那晚对他来说草木皆兵,胆战心惊。最终许飞扬敌不过睡意在迷糊中入睡。还好,那晚那些动物秋毫未犯,彼此相安无事。往后的两天,许飞扬的胆子慢慢变大,也不再那么一惊一乍。
“今天的月亮真圆,想必今天的日期估摸着十五六吧!”许飞扬心想。月儿圆之日,思亲情更切!一轮皎洁的玉盘高高挂起,绚烂了整个夜色。这么美的夜色,却没个点缀。无垠夜空,月亮揭开了自己的面纱,暴露在整个夜空,却没个星星出来瞧瞧,真是暴殄天物,不过正好便宜了许飞扬。它是如此的孤傲,许飞扬反着手,头枕着,翘起腿,看着月亮,那片广阔的夜空也只有它。它是那么的美,即使褪去神秘的面纱,也丝毫不影响它的神秘感,望着它,一览无遗,却终究还是看不透。望着这么美的尤物,谁还能挪的开眼睛去看那些陪缀,也难怪那些星星识趣的离开。许飞扬就这么陶醉于夜色之中。一阵凉风袭来,许飞扬紧了紧小毯子,一片葱绿的树叶缓缓地飘落在身上,许飞扬挪开一只枕着的手拾起毯子上的树叶,望着这片树叶,许飞扬心里有些惋惜。
“你又何必呢?他只是浪子而已,你怎能期待它为你停足。到底是这月色作怪,连你都禁不住被撩拨起思春的心弦。可是它算不上你最好的归宿啊,他不过是个浪子而已,没有归宿的浪子,累了便休息,休息好了又继续赶路,从不会为任何一个从它身边经过的路人停步。到底是年轻,青葱岁月才敢这么不顾一切地敢爱敢恨,敢于挣脱束缚,追寻自己所爱。可是这值得吗?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暧昧而葬送性命,也许它只是不经意地从你身边经过,就跟不经意地从其他树叶经过一样。你何必以为他对你有特别的好感呢?你何必为了一个自作多情的念头而结束自己的一生,你的人生还没到结束的时刻,你本可以享受明日和煦温暖的阳光,此刻却要提前消逝殆尽,这么做值得吗?为了一个无情的浪子。罢了罢了,这是你的选择,我这么个旁人怎好意思评论,至少你那么勇敢,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的真爱,这样的你,我是连丁点评论你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仰望。就像此刻我枕着手,仰望着被我拾起来的你。”许飞扬望着拾起的树叶笑了笑,它很勇敢,同样的岁数,同样的青春,他却没这个勇气,这个笑容算得上对自己的自嘲吧!
连他都未曾发觉,他的记忆已慢慢清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她总是喜欢扎着辫子,跑起来的时候总是摆动。他喜欢她,她并不知道。她是他的同学,他坐在她的身后,仅仅只是一个学期而已。她漂亮、成绩好。而他呢,普通。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他望而却步。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这个路人就做个顺水人情稍你一程。”许飞扬坐了起来,将树叶放在手掌,用尽力气吹。看着这片树叶飘起,飞了一段距离, 而后慢慢地靠近地面。
“放心,我不会再继续做下去,你不顾一切地爱他,对此如果他无动于衷,那么他便配不上你的爱,既然如此你就与尊严相伴。”许飞扬看着即将落地的树叶。
这时一阵强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响,吹得许飞扬不禁打了个寒颤,也将那片树叶吹起,那片树叶在原地旋转了一下,似是在感谢许飞扬为她所做的。“不用谢。”许飞扬望着旋转的树叶献上自己祝福的笑容。
树叶原地旋转了一下,便随着风儿消失在许飞扬的视线里。没人知道那片树叶能陪伴到多久,但许飞扬宁愿相信她和他飞了很远,也飞了很久,飞到了秋末冬初时刻,飞到了她人生的终点,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陪着他,他温柔地将她搁在地上,久久地亲吻着她,直到记住她的味道,便继续上路。这是他的使命,若是停止了,他的生命也就停止了,他要带着她的味道继续前行。他是个浪子,有归宿的浪子。
那片树叶不见了,树上的叶子还在沙沙作响,许飞扬躺了下来,枕着手臂,看着那些摇曳的树叶。“你们是不是对她羡慕嫉妒恨啊!我也是啊!”
月亮啊月亮!此刻你是不是也很欣喜地看到这个勇敢追爱的场面啊!我也算是这场爱情的见证者。
这夜许飞扬做了个梦,梦到一片枯黄的树叶,缓缓地飘在地上,她的年华逝去,但他知道她便是他拾起的树叶,不需要什么证明,仅仅只是感觉就足够了。她落在地上的样子像是在告诉他——曾经为她做过点什么的人。她对于自己的一生很满足,也很感谢他,趁着离别之际便想跟他道个别。许飞扬微笑着看着她走完人生。这夜他做了个好梦。
许飞扬被透过树叶洒在脸上的阳光刺醒。他惺忪睡眼,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身子,随后蹲下身子将被单和小毯子摺叠好放进行李包。许飞扬走到河边,蹲下身子,洗了把脸,也喝了口河水漱口,然后走回树旁,吃点干粮,便起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