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在这个世界的整整两年。被囚禁的日子倒不像电视上里演的囚犯那般糟糕,在这里,许飞扬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散步都有人仆人随行。除了没有自由外,一切都还好。
许飞扬打开窗户。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若是没有手上和脚上的铐子,他会更喜欢这儿。
“怎么眼皮老跳?老人常说左眼跳是福,右眼跳是祸。可是两只眼睛同时跳,这又是寓意什么?”许飞扬自言自语道。在这儿,他也只能自言自语。这里的仆人都不敢上前与他搭话,连靠近一点都不敢,生怕染上瘟疫似的。
突然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许飞扬连忙跑出去。少女正与三个护卫対搏,出手毒辣至极。那三人显然不是对手,没过几招便被撂倒在地。
“你怎么来这儿?”许飞扬问道。
“没时间解释。快跟我走。”少女说完拾起一把刀将许飞扬的锁链砍断。
许飞扬跟随其后,两人逃到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个地洞。看到这个地洞,许飞扬便得知她是如何进来这戒备森严的地方。
两人正要钻地洞,这时,门外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你先逃出去,我来对付他们。”少女说道。
“不行,我们一起。”许飞扬说道。
“那几个小喽啰还不够本姑娘打牙祭。再说,我打架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快下去,别让我踹你下去。”少女 说道。
她这么一说,许飞扬也不便再执拗,从脚步声来看估计四五个。以她的身手收拾那几个不成问题,便顺着洞口逃出去。
出来后发现老人和小男孩都在外面等着他,还有她的弟弟。
“我姐姐呢?”男孩问道。
“她在我后面。”许飞扬说道。
“姐姐、姐姐•••”男孩朝着地道喊了几句,但是都没有回应。
等了一刻钟,还不见少女从洞口爬出来。许飞扬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要爬进洞口时,这时小男孩叫了一句:“大姐姐在那。”
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面具男站在房顶上,一只手提着少女,少女被提在手上一动不动。
“姐姐。”男孩喊了一句。
许飞扬吩咐老人和小男孩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后,便从大门进入。
等到他赶到那时,他已经下来。少女躺在地上。许飞扬立马跑上前将她抱起。
“你怎么样了?”许飞扬虽是这样问,但内心已经给了他答案——她已经快不行了,只是他不敢认同。鲜血染红了 她手臂上的蝴蝶胎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胎记。
“这次换你欠我了。”少女咳了几声。
“我知道,我马上还。你要坚持住。”许飞扬喊道。
“我先睡会儿,等醒了再找你要。”少女笑了笑。这种笑容他从未见过。算上来在之前他只见过他一次笑容,便是那次将土匪头子的脑袋砍下时的笑容。但那种笑容太过阴森恐怖,不似人的笑。刚才的笑容或许才是女孩内心隐藏的吧。
“不要睡,等我带你回去后再睡。要是师傅看到你打架的时候还睡觉肯定要狠狠地揍一顿,他老人家修理人可是很严厉的。”许飞扬轻轻地拍打她的脸庞。
“捱揍就捱揍吧,我太累了。我就睡会儿,就一会儿就好了。”少女缓慢地闭上眼睛。
此时的她像是换了个人,神情举止都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发发嗲。本来她就属于这个年纪。只是因为世道的残忍逼迫她不得不伪装。
“别睡,听话。你再忍忍,等到了师傅那再睡。”许飞扬边说边拍打她的脸庞刺激她。
“就一会儿嘛?”少女说道。
“一会儿都不行。”此刻许飞扬已抑制不住眼泪,泪水滴落在她的脸庞。
“你怎么这么霸道。咦?”少女摸了摸脸庞,缓缓地睁开眼睛。“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哪有啊,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而已。”许飞扬狡辩。
“哦,这样啊!那估计那粒沙子很大。”少女说道。
许飞扬笑了笑。只是掺和了泪水的笑容,无论如何都显得有些苦涩。
“我很后悔杀了那个人,真的很后悔。要是那次听你劝,或许我会更快乐一些。”少女的语气有些失落。
“你要是后悔,就用未来的时间来弥补。知道吗?你不能仅仅只是一句后悔的话便想偿还,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许飞扬说道。
“我也想啊。不过现在到你欠我个人情了,你可以•••“少女还未说完,便闭上沉重的双眼。
许飞扬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附在她耳朵边低声细语道:“如果有来世,用性命来偿还也在所不辞。”
他的眼神木讷,泪水也已止住。此时的他,整个灵魂彷佛像被放空了,没有思想。这是他目睹的第二次身边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曾经被他特意封闭的记忆,此刻却逃出了木匣。但他全然没意识到这一变化。整个人完全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那次是他最亲的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离他而去,他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咽气。他明白生老病死是人类的自然阶段,无法避免。他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离自己而去。而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本可以好好的活着。即便不怎么快乐,但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才有感觉,不是吗?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死了就结束了!
他看着她的模样,脸色平静,嘴角轻扬带着笑容。
“这是对我无能的安慰吗?”许飞扬看着她。
面具男正欲转身离开,许飞扬将少女轻轻地搁置在地后,疾步挡在他面前。
“为什么要伤害她?”许飞扬说完将匕首刺过去。
“她不应该妄想将你救出去。”面具男用手上的刀格挡。
“这不应该是你必须杀死她的理由。你可以用她威胁我,这不是你一贯的伎俩。以你对我的瞭解,我一定会就范。”许飞扬气愤道,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
“我说过不要用那种肮脏的词来形容我。”面具男有点愤怒。
“别在我面前装的有多高尚。你只是个可怜虫,见不得别人好的可怜虫。”许飞扬说道。
面具男开始反击,几招之后便将许飞扬一脚踹飞。许飞扬感觉一股热流从胸口往上涌,一口猩红的鲜血吐了出来。许飞扬擦了擦嘴角,挣扎着爬了起来,向面具男飞奔而过。
他的招式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直打的面具男毫无还手之力。就在他即将捅进他胸口之时,面具男空手抓住匕首,手上不停地渗着血。
“你杀不死我!”面具男说道。
“哦那么自信?那就试试看,那看你能接我几招?”许飞扬说道。
“你杀不死我。”面具男说道。虽然无法从面具下窥探其表情,但其语气却不是自信的语气,像是陈诉一个事实。
只是如今的许飞扬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面具男的异常,眼里唯有的便是将其杀死为少女报仇。
面具男不再隐藏自己的身手,他的速度较许飞扬更快。几招后,便将许飞扬一脚踢飞。
“是不是觉得这招数很熟悉?”面具男说道。
“你就是师父提到过的徒弟?”通过刚才的交手,许飞扬已经猜出个大概。
“徒弟?想必那老头子应该是称呼我为孽徒吧!”面具男说道。
“既然这样,我更要为师父清理门户,铲平你这个败类。”许飞扬眼神更加愤怒。
许飞扬爬起来与他对打。潜能也在不断地被激发,招式更加快而急。一刀将袖子划破。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快,面具男的速度都能克制住他。一次次地被踹飞,一次次地爬起来。
最终这次,他挣扎着爬起来,却又倒下去,爬起来,又倒下去。他的力气彷佛完全被抽干了,提不起一点劲。他艰难地爬到面具男的脚下撕扯着他的裤脚。
面具男一手将他提起,像提着小鸡仔。他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死亡。
面具男走到池塘边停了下来,将他扔到水里。虽说是池塘,但水很深。许飞扬不停地往下沉。透过水麪,他望着脸因折射而有些扭曲的面具男,他绝望了。“对不起,我不能为你报仇。我尽力了,但他太强大了。”许飞扬心里说道,他扬起嘴唇笑了笑,“我就要死了吗?原来死亡是这样的。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许飞扬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句,他不是听得很清楚。不过对于他也无所谓了,一个垂死之人,已没什么重要了。而后一只小手拉扯着他的衣服。他看着他——小男孩。
“叔叔累了。”他看着他笑了笑。他实在是累了,找不到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因为他死去,即使是拼尽全力却还是敌不过他。无用啊!
小手依然在拉扯着他的衣服,没有放手。
“放开叔叔吧!”他说不出话,只能渴望他能明白他的心思。渐渐地他闭上眼睛。原来在死前的一刻,是如此的放松。内心是如此的安静祥和,没有一丝嘈杂与躁动。
“扬扬••••”
“谁在喊我?”许飞扬听到一个呼唤的声音。他没有睁开眼睛。
“扬扬••••”
“谁在喊我?”许飞扬心想道,心突然抽了一下,“谁会这样叫我,在这个世界里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到底是谁?”
“扬扬••••”
“这声音怎么这么温暖!”那种感觉像是阳光照进了心里,温暖极了。他掉了滴眼泪滑落入水中。心再次突然猛烈的一抽,一股力量从心底里涌上来冲击灵魂与身体。“妈妈.”这是他内心的呼喊。他睁开双眼,一切都明白了,脑袋里在不停地播放着他的记忆,很清晰。
此刻他像是被灌满无限力量的皮球。每个细胞都充满力量。一把将小男孩抓住,一起游上岸。
“叔叔。”看着许飞扬安然无恙,小男孩笑了笑。
“谢谢你,小猴子!你先在去你爷爷身边,叔叔还有事没做完。”许飞扬摸了摸头,笑着说道。
“嗯。”小男孩点了点头。
他看着那个面具男,握紧匕首。这次他的招式更快、更急。面具男有点招架不住,只能一味的格挡。
“你是杀不死我的。”面具男说道。
“我知道。”许飞扬笑了笑说道。
“你知道?”面具男说道。
“嗯!”许飞扬依然面带笑容。
“我很讨厌你的笑容。”面具男说道。
“是吗?我挺喜欢的。可你打不赢我。看来你也没得选择,只有忍耐了!这”许飞扬笑的更灿烂。
几十招过后,面具男败下阵来。许飞扬一手抓住他的刀,手在不停地流血。
“为什么要这么做?”面具男问道。
许飞扬没有说话,依旧只是一笑。随后他做了个惊人的举动——将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你怎么发现的?”面具男失望地说道。
“其实我早应该发现的,只是一心想着报仇,却忽略了细节。在我们第十次过招时,我本应该被你一刀刺死,但你不顾自己露出破绽,强行将刀收回去。那时我若还有点力气,你将被我刺中心脏。一个人怎么会为了保全自己的敌人而差点丧命,即便是傻子也不可能干这种蠢事。你曾说过我是杀不死你,起初我还以为你是太过自信,但后来的那句话的语气显然不是自信,倒像是一种事实与无奈。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曾说过你是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开始我不太相信,后来的几次谈话我信了。你似乎总能知道我的想法。过去可以捏造,但性格却不能。像我这样的人,除了自己,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对我知根知底,。那种感觉会让我觉得在他面前像是裸体站在他面前,尴尬而没有安全感。但在你面前我却没有。还有个重要的原因。”许飞扬说完也撕下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因小时候淘气留下的疤痕。正是与面具男被划破的衣袖露出手臂的疤痕一模一样。
面具男哈哈大笑,但如此夸张的笑声却感觉不到一点幸福快乐可言,唯有苦涩,浓浓的苦涩。“原来如此。一切你都明白了。”
两人跌落到池塘里,一直往下沉。
“没错,唯一能让我的推测顺理成章的真相便是,你就是我。准确地说,你是我创造出来的。只有杀死我自己,你才会消失。”许飞扬摘下面具男的面具。
让许飞扬惊讶的是,在他摘下他面具的那一刻,那个“他”流泪,连扯着许飞扬的心都痛了。
“其实你不应该与那个长发女孩说话,不应该救下那个蒙面女孩,不应该拜师学艺救人,不应该救那个长发女孩。你若没有改变,你便还是原来的你。”面具男说道。
许飞扬没有说话,一直看着他。
“你如果还是原来的你,就不会与我分开。可是你变了,打从你做的第一件起,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可能要与我分开。所以我打算要在你面前将你的美好毁掉。只有这样才能毁了你,你才可能变回原来的自己,才可能能一直呆在这。然而我没料到每一次小小的改变并非如表面上看来的那么肤浅与渺小。所以我的计划注定失败。后来我就想,若是将你强行关押,时间久了,估计你也就忘了自己是谁。如此一来,我们不会分开。但你还是明白了一切。我以为我不会再孤独地囚禁在这个世界里,但•••”他没有说完,眼神失落与无奈,孤独侵袭着他,势要将他整个身子全部吞掉。
他紧紧地抱着他说道“对不起。是我自私地将你囚禁在这。”一切都因为他太过孤独。即便是偌大的世界,也找不到个人可以慰藉,唯有自己。他是他内心诞生的怪物,是由他创造出来的。
那个“他”笑了,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光芒刺得飞扬都睁不开眼睛,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变了,池塘、山庄、面具男、少女都不见了,连天空都不见了,全部都是白白的一片。长发少女、蒙面少女和老奶奶、少女、男孩和爷爷、师傅、大白小白纷纷都微笑着看着他,而后渐渐如影像般消失。小男孩朝他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将他抱起,笑着说道:“变胖了。”
“我答应过你的。”小男孩说道。
“嗯我知道,你也把我救出来了。”许飞扬说道。
“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叫许飞扬。”小男孩兴奋地说道。
“这么巧!我们的大名和小名都一样。”许飞扬故作惊讶地说道。其实他已经认出了他——小时候的自己。
“是哦!”小男孩说道。
“谢谢你。”他感谢他的出现,让他那早已褪色地彻底的记忆再次着上五彩的颜色。许飞扬吻了他的额头,小男孩也在他的怀里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人没有与他告别。他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见到的人,不仅收留他还为他指引道路。当老人家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彻底惊呆了。他明白了为何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会那么留意他眼角的疤痕,那是他小时候调皮不小心用绳子抽而留下的疤痕。他整个人像是中了定身魔法般一动不动。眼前的这个老人微笑着看他,与他第一次告别时的笑容一样。这次他哭了。眼前的这位便是他最亲最爱的人——他的爷爷。
他跑到他的面前,紧紧地抱着他。这一次的拥抱和曾经无数次梦中拥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个拥抱很真实。
“我早就应该知道的。”许飞扬哽咽道。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毫无理由相信他,只是感觉可以信任他。但现在他明白了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老人家没有说话,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我早就应该猜到你的身份,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熟悉。他说过在这儿还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过去,原来是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许飞扬哽咽道。
“因为你没有认出我来,还记得来这里的第一次,你气喘吁吁地称呼我为大爷。那时我便知道你肯定不认识我。”老人家说道。
“你可以告诉我说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许飞扬看着他说道。
老人家拍了拍他的头,笑着说道:“我都知道。可是如果我跟你说,你会信吗?”
许飞扬想了想,如果老人家告诉他,他确实不会相信,非但不相信,还会以为他是个疯子。他的爷爷对于他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
“我真该死,居然忘了你的长相。”许飞扬拍了拍他自己的脑袋。
“你并没忘记,只是在逃避“我已经死了”的事实。你以为死了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一切慢慢地便会被时间给抹去。一旦想到这个层面,你便害怕,一害怕你就会逃避。”老人家说道。
他懂他!即便他再怎么伪装的漂亮,在他面前也会显现原形。
“崽!死并不意味这结束,它只是生的延续,是作为另一种的“生”的方式继续存在。死只是扔掉了一具臭皮囊,但灵魂会附着在思念的身上。你以为我离你而去,其实我一直都在,只是你一直在逃避。你拘泥于死的形式上,无法自拔,看不到它真正的意义。”老人说道。
“爷爷我好想你。”许飞扬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看到你的改变我很欣慰。快点回去吧,那里才是你应该生活的地方。”老人说道。
“我舍不得您。”许飞扬说道。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老人说道。
老人说的那么透彻,他怎么能不懂!只是他舍不得那么真实的接触。
“爷爷”许飞扬唤了一声,老人慢慢地在消失。
“不要再逃避,学着勇敢面对。”老人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许飞扬点了点头,渐渐地闭上眼睛。
“大姨•••大姨•••表哥动了。”女孩说道。
“什么?他动了。不会是你看花眼了吧!”妇女惊呼道。
“怎么可能看花眼。”女孩将妇女拉到牀头说道。
妇女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病牀上的人。生怕错过细微的动作。见好长时间,病牀上的人都没有动静,她那双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失望地垂下头。这种场景发生已经无数次。一次次的期待过后是一次次的失望。她累了,这两年的时间里,她从没有放松过。
“大姨,你看表哥流泪了。”女孩说道。
妇女抬头看到病牀上的人眼角溢出了泪水。她疾步走到牀头,握着他手;“扬扬,听得到妈妈说的话,快快醒来吧!”
妇女的手心感觉到一点轻微的触摸,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毕竟失望了那么多次。
“你看到了吗?”妇女问女孩。
女孩连连点头。
许飞扬缓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女性。
“妈••”声音很轻微,但这是他尽全力的呼喊。
看着眼前的人醒了过来,妇女终于抑制不住泪水,抱着他痛哭,眼泪浸润了他的脸庞。等待终于有了回报,无数次的期待终于换来一次成真。
“妈,你受累了。”看着眼前的妇女多了许多白头发,许飞扬心有不忍。那一根一根白头发都是自己种下的。没想到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水闸般,妇女哭的更凶。
“表哥,你终于醒了。”女孩也哭了。
“表妹”许飞扬笑了笑,眼前的女孩是他姨妈的女儿,年纪与他一般大,两人的关系也比较好。
待各自的情绪都稳定下来,许飞扬问道:“妈,我躺了多长时间?”
“你躺了两年。”妇女说道。
“是哦,你睡了两年,也折磨了大姨两年。”女孩开玩笑道。
妇女瞪了她一眼,表示对她话的不满。女孩瘪了瘪嘴,识趣地不再说话。
“妈,您受累了。”许飞扬说道,若不是全身都没有力气,他都想抚摸妇女的头发。
“只要你醒来了,妈妈做什么都值得。”妇女摇了摇头说道。
考虑到许飞扬刚刚苏醒,妇女没有再与他闲谈,吩咐他好好休息,但在楼道间听到仍然能听到她激动的声音。
“老许,儿子醒了。”妇女说道。
“什么!”嗓门很大,即便是在病房里都能听到。
许飞扬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妇女和中年男士安静地坐在牀头。
“爸!妈!”许飞扬喊道。
中年男士听到这一声后已是老泪纵横,他已经期盼了两年。惹得妇女不由地哭泣。“儿子,你终于醒了。饿了吧,老爸做了你最爱的南瓜粥。”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饿了。”许飞扬笑道。
中年男子可能是因为激动而有些慌乱。
“你就坐在那,我来。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妇女埋怨道。
中年男子露出羞愧的笑容,与许飞扬对视,两人都不由笑了笑。
“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派你们两来折磨我。”妇女边说边喂。
“老爸,跟我说说我昏迷的这两年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许飞扬说道。
“你表弟已经结婚了。”中年男士说道。
“哪个表弟?”许飞扬问道。
“你小舅的大儿子。”中年男子说道。
“那么快!他才二十岁。”许飞扬说道。
“农村人在外打工都这么快。”中年男子说道。
“还不是那臭小子把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你小子要敢干出这事非打断你的腿不可。”妇女说道。。
“那我岂不要快要当舅舅了。”许飞扬说道。
“何止,你大表哥的小孩都已经一岁了。”中年男子说道。
“哦这么快。”许飞扬说道,他的大表哥只比他大两岁。
“你呢,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女朋友回家。”妇女说道。
“额••这个•••尽快••”许飞扬敷衍道。
“我不管,你小子给我快点。”妇女说道。
“一定,一定”许飞扬敷衍道。“对了老爸老妈,我住院的这两年一定花了很多钱吧。”
中年男子欲言又止。最后妇女开口说道:“钱全都是撞你出车祸的人出。”
“哦是这样啊!挺好的。”许飞扬说道。
“好什么啊,这是他们应该的。要不是你老爸拦着我非把他们告上法庭,有车了不起,有车就可以横穿马路撞人。”妇女说道。
“他们也是有原因。”中年男子说道。
“狗屁原因,难道就可以伤害我儿子吗?”妇女说道。
中年男子没有继续说话。
“我觉得我爸处理的方式是对的。你看啊!你们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醒来,要是把他告上法庭,判了刑,估计也没什么补偿。这么大笔医药费要是摊在你们身上那是多大的负担。再说,我已经醒了,没事了。这不挺好的嘛。老妈你就消消气。”许飞扬开解道。
“要不是看在他们及时将你送进医院,而且也很诚恳地道歉和补偿。老娘非跟他们拼了不可。”妇女缓和了语气。
在病房里疗养了一个月,体力已基本恢复,许飞扬与父母商量后,便办理出院手续。许飞扬的父母正忙碌着收拾东西,而他则趴在窗台看着外面。这是间私人病房,从中可以推测肇事者是个有钱人。
门外传来敲门声,许飞扬的父母停下了手上的活。
那人轻声唤了几声。但许飞扬此刻却正发呆盯着窗外,并没注意到。直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才回过神来。当回过头看着的时候,他顿住了。直盯着那只手。确切地说是那只手上的蝴蝶胎记,和少女手臂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对不起。”少女将手缩回。
他这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他直直地望着她,应该说是**裸地看着,毫无半点掩饰。她的神情、她的样貌都与那少女有几分相似,年龄比那少女大些。
“对不起。”少女低下头说道,显然是被许飞扬**裸地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你说什么?”许飞扬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他太过关注那个少女的面貌,竟忘了她说了些什么。
“实在对不起。”青年女性女垂着头说道。
“啊?”许飞扬有点懵然。转过身看了看他父母。
“这个女的便是开车撞你的司机。”妇女解释道。
听完妇女的解释,许飞扬这才明白。
“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当时我急着赶去医院看我的奶奶,一时心急闯了红灯。”青年女性说道。
看着她,想起那个女孩临终的一句话“现在换你欠我一次。”“这算不算是因果循环啊。”许飞扬心想。他真的用性命还了她。
“我们两清了。”许飞扬笑了笑说道。
“啊?”青年女性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做好准备等待他的一通谩骂。却不曾想仅仅五个字便结束了。
“我说我们两清了。各不相欠。”许飞扬笑了,笑得很灿烂。
青年女子望着许飞扬的笑容,虽笑的很阳光,但在她眼里看来极不正常。若不是考虑到彼此尴尬的关系,她真想问他是否脑子有病?当然她不清楚许飞扬的“两清了”真正含义是什么?自然对于许飞扬异常的举动有些惊讶。
“爸妈我们回家。”许飞扬牵着他们的手笑着说道,留下青年女子木讷地站在那。
妇女与中年男子笑着点头。
“诶老许,你说我们的儿子是不是变了?”妇女问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中年男子回道。
“哪里变了,是不是变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许飞扬笑着打趣道。
妇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眼神变了。”中年男子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真不知他躺在牀上的两年经历了什么?”妇女说道。
许飞扬笑了笑没有说话。朋友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