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之传说篇
㈠ 古道西风
古木参天,
暮霭沉沉,
流水潺潺。
盘亘在山间的古道坚实,平整,肃穆,甚至可以说宽阔。完美的道路,堪称古典尖端筑路学和工程学完美结合的现实教材。彷佛只有路面石缝中顽强穿出的长及没膝野草和道旁死寂的碎石在诉说着沧桑岁月。
万籁俱寂,
唯有马蹄疲惫的嘟嘟声格外醒目和沉闷。
道旁林子里偶尔受惊蹿出一两只鸟儿唧喳逃逸。
并行的两匹骏马默契地迈着相同的步伐,缓慢但不失节奏。马上坐着的是同样游侠打扮面带疲色却依然英姿飒爽的一男一女。
马儿渐行渐慢,一个转弯过去,古道奇迹般的消失了,一谭幽静的湖水豁然展于面前。古道随几节石梯终止与湖水中,彷佛一首华丽的乐章在**时突兀的休止符。水面不大,与其称其为湖,莫若叫做池塘。除此之外便是诡秘的静,微微几丝涟漪随清风扶过俄尔消失,湖面四周是海一样吞噬一切的森林。
二人横马而立,默默无语,眼前的情景任谁都会茫然惊诧,只是,也许他们太过疲惫,根本没有气力表示这种茫然和惊诧罢。
好一个古道,他们在这条不知名的却本该因其宏伟工程而闻名于世的难以言表的古道上走了整整七天七夜,每一个转弯都让他们期待、紧张、迷惘直至麻木。七天七夜,与七天七夜一样长的古道上没有遇见一个人,樵夫、隐士抑或曾经如影随形的跟踪者监视者。甚至连可以伤人的野兽猛禽也未见一只,偶尔蹿出林子的净是些兔子、鹿儿、鸽子、山鸡之类温顺动物。此外,只有山,只有树,只有路……
七天七夜后这条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的路居然这样奇异的终结了。如同在反讽戏剧般的却最终难逃穷途末路的人生。
他们相视一笑,无奈、苍凉,却不失温馨的一笑。
“冰清”男子先开口了,声音带着点点沙哑和点点愧疚“累了吧,我们今天在这儿休息吧,明天再看看有没有别的路了”他顿了顿,咧了咧嘴“估计不会再有人追踪咱们了,可以放心的睡一觉了,呵呵”
“是啊,这儿要是有人倒是奇了”女子似乎并不为这个“好消息”鼓舞,很不淑女地伸了个大懒腰后倒是精神起来“我肚子早就咕咕叫啦,杨大哥也饿啦吧,这就埋锅做饭!”
“好,你先生火,我去看看打只兔子或是山鸡什么的,咱们也开开荤”彷佛受到女子激昂声调的鼓励,男子也一扫疲态,迅速将马栓好,留下包裹,只携一张轻弓往林子里钻去“快去快回,先说好,别再拿乌鸦充山鸡啊!”女子摆了个可爱的鬼脸作为欢送。男子傻乐一下闪入林中。
一切又归于平静。
他们便是杨影纪冰清,靖难军中曾经叱吒风云的骁将。
纪冰清面向杨影消失的方向呆立了一会儿,之后微微的叹了口气——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有了叹气的习惯,只是从来不会在面对杨影的时候。
离开灵州城快半年了,半年的风餐露宿,纪冰清记不得他们走了多少路,翻过多少山,渡过多少河。有人在跟踪他们有人在追杀他们也有人在埋伏他们,他们想浪迹天涯却不得不一直跟这些人兜圈子,好在这些人在他们踏上这古道后便蒸发般消失了,一周的清净旅程毫无疑问的肯定了这一点。庆幸乎?不过在庆幸的同时新的问题出现,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哪怕是自幼随父云游四方,自称博览地志羣书,将大周地图融化在血液里的杨影大哥也一问三不知了。
看来浪迹天涯远不如想象般容易。想到这儿,冰清有些窝火。让那些根本不食人间烟火却动辄饮马江湖的武侠小说家都去吃屎吧!
冰清又叹了口气,然后开始熟练的打扫空地,生篝火,支帐篷,喂马,篝火一旁小而简易的帐篷被冰清尽可能布置得温暖而有生活气息——这是他们临时的家了。
一切工作完成后,杨影还没回来。冰清只好兀自坐在湖边的石阶上,天色忽地暗了下去,藉着篝火可以看到浸没在湖下的石阶影影叠叠,不禁联想也许这儿本来没有湖,地质变迁沧海桑田使湖水吞没了原来的古道,又想湖里会不会有鱼,明天一定下水看看,好久没吃鱼了,口水啊!后来又想这儿其实也不错,有山有水,又没人打扰,不如和杨大哥在这儿盖间房,开垦块儿地,过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再给杨大哥生下一儿一女,享天伦之乐,嘿嘿……
真的是太累了的缘故罢,纪冰清竟在小女子的无尽联想中倚着台阶恍恍睡去。
清晨,纪冰清被唧唧喳喳的鸟鸣声唤醒,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居然盖着一张上等的兽皮被,身上也换好了睡时的轻便衣物。一定是杨大哥回来了,冰清这样想到。一夜的酣睡让冰清浑身上下酸软软的,肚子开始咕咕做响。这时外面一阵诱人的香气传来。冰清赶紧钻出帐篷,篝火已经熄了,架子上放着烤好的兔子和鱼,香嫩诱人。冰清一声欢呼,顾不上洗漱,直奔美食而去,果真是味美多汁的野味,杨大哥何时练出这般手艺!!架旁居然还有一壶鹿奶,冰清大叫幸福,正要开喝,忽然哗啦作响,正对着纪冰清的水面冒出一人赤裸上身,冰清开始以为是杨影在里面潜水,仔细一看却发现不是!惊得将手中水壶抛向那人!
却只见一到白光闪过,没等冰清做出下一个动作,一个人已经手持水壶站在她面前,是一颇具原始部落风味的男子,身上裹着白色兽皮制的简陋却不失时尚的衣裤,头上是被浸湿的还在滴水的兽皮头巾将头发牢牢裹住。纪冰清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穿上衣服,怎么跳出水面,怎么拿着她刚扔出的水壶站在她面前的。当她细看此人,更是惊讶失声,此人面目俊朗,二十出头,却眉毛雪白,眼睛是宝石般的蓝色,。
纪冰清来不及拿剑,顺势做了个不算难看的格斗预备姿势。她觉得自己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剩下的便是头脑里浆糊般的混乱。
“姑娘,你这样乱丢东西会污染环境的!”男子开口了,把装满鹿奶的水壶递给纪冰清,见她不接,只好顺势放在她的脚下。
冰清再次惊愕于他的开场白,可以上新闻联播的大周标准话发音,还有什么污染环境,晕……。稳定一下心绪,厉声问道:“你是谁?我杨影大哥现在何处?”
男子愣了一愣,叹了口气道:“这两个问题我都无法回答,首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其次我也未曾见过除你之外的第二人”目光飘向别处,彷佛自言自语道“你还是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呢”
回答的如此诚恳出乎纪冰清的预料,不免犹疑的收起架势。细想一下此人身手如此敏捷,自己恐非对手。而言语真诚,给人以信任直感。
此时男子已摘下头巾,一头银白色头发飘逸开来。银发碧眼,端的异种风情。
白发男子见冰清已放松下来,顿觉欣慰,请她坐下详谈又问兔子和鱼可合胃口。冰清也觉亲切。二人攀谈起来,言语中冰清知道此人三年前来到这里,至于这儿是哪儿,为何而来,还有身世种种却一概不记得。凭藉直感和推断,冰清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的话,并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此人是个很好的听众,善于把握谈话节奏,语气真诚不失幽默,不难看出系出名门,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身上有很多与杨影截然不同的地方。想到杨影。冰清不禁大叫哎呀。把原委一说。
因为还是自己熟悉地形,又怕冰清走失,白发男子让她留守,自己去找杨影。冰清倒是很想和白发大哥(她已然这么叫了,虽然出口时想到会不会不很礼貌,但白发男子一愣之后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老实说他看到纪冰清的黑头发时也挺吃惊,所谓相对而言了)一起去找杨大哥,但怕杨影回来后找不到她担心,所以只好留守。
只见白发大哥对天空吹了一声口哨,一道白光闪过,一匹通体洁白的飞兽从天而降,又让冰清一惊,心说今天真是活见鬼了。此兽形似马,尾似鹿,头顶独角,背上一对天鹅样巨翅。没等冰清细看,又一声哨响,飞兽载着白发大哥腾空而起,又如一道白光般转瞬即逝……留下冰清一人边揉眼睛,边对着天空发呆。
白发大哥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冰清被飞兽飞过的呼啸声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靠着石阶睡着了,来到这儿后她似乎特别爱睡觉。
白发大哥一脸疲惫,看见冰清询问的目光,怅然的摇了摇头,投射过来的目光随即变得失望。他跟飞兽耳语了几句,飞兽彷佛通人性的眼睛闪了一闪随即再次呼啸而去。冰清迎上前去,让白发大哥坐下休息,拿来木材把篝火生得更旺,随后坐在白发大哥身旁。并把新打到两只山鸡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冰清妹妹……”“没事的,白发大哥,明天我们一起找吧”纪冰清打断他。
“不是,我是说,你这么烤山鸡肯定不好吃”
“啊……”之后纪冰清看着白发大哥像变魔术一样把山鸡取下,涂好调料,包上不知从哪儿变出的硕大的叶子,之后埋在篝火下的泥土里,可惜的是那个时代没有秒表这种东西,否则纪冰清目瞪口呆之余肯定忍不住按一下秒表,见证一下这奇迹般的手法和速度。当然,生活在那个时代的纪冰清对“叫花鸡”这种食物也是闻所未闻。
白发大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重新坐到冰清身旁。“一会儿就好了。”
“对了,白发大哥”纪冰清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刚刚你骑的那飞兽是?”
“飞兽?你是指麒麟么?”
“麒麟!!”纪冰清现在对事物的接受能力提高很多,之前的她一定会从地上跳起来,因为那是只有在传说中存在过的动物啊。她忍不住再此掐了自己一下,还是很疼,居然也不是梦!!
“对啊,麒麟。怎么了?”虽然冰清没有跳起来,但白发大哥显然还是对冰清如此惊讶的表情准备不足。
“啊……这个……你能给我讲讲麒麟的事么……”冰清边问,边在脑袋里疯狂地搜寻有关麒麟的传说。麒麟,传说中的吉兽,一般和石狮子一样用来镇宅,雕刻中的样子似乎的确和她看到的那只有点像,只是她记不清麒麟该不该有翅膀了,而且也似乎不该有那么大吧。——很快冰清的脑子再次成了浆糊。
白发大哥开始习惯面前这个女孩儿的无知,心想比起她来,自己连三年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也强不到哪儿去。可是他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麒麟就是麒麟啊,能飞,食草……算了。我已经让它回去休息了,明天介绍给你认识好了!”
“它是神兽吧?”冰清还是止不住好奇。
“嗯,也可以这么说罢,它能听懂我的话,也可以让我读懂它的心。好像我在这儿它就陪在我身边了,之前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没有别的麒麟了么?”
“当然没有,麒麟从来就只有一只啊!”虽说对冰清妹妹的无知有所准备,但还是十分惊讶于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它住哪儿呢?”冰清眼睛睁得大大的,那是好奇心的力量——可以让美女也一脸白痴像。
“嗯,我管那里叫麒麟殿,地方挺漂亮的,我也住在那儿。等会儿我也要回那里的。”
“那能带我去么?”冰清一脸向往。
“这个……之前从未带别人去过……”白发大哥有些犹豫,不过看到失望之情马上就呈现在冰清脸上,这个表情他实在不想看第二次,于是道“不过,你去应该没问题!……希望麒麟不要介意……”
冰清高呼万岁。这时山鸡也做好了,果真美味无比(当然了,当年黄蓉也是这么做给洪七公,哄他教靖哥哥武功的,不好吃才怪)
二人吃罢,将篝火熄灭。又按白发大哥吩咐做了准备。其实就是用皮制头巾将头发裹住,着紧身衣。冰清还没想清楚为何要如此打扮时,已被她的白发大哥拽着一跃跳入湖水中。
湖面一阵波浪,很快又恢复其无以复加的平静……
㈡神殿与门
黑暗,
无尽的黑暗。
纪冰清无法计算他们下降了多久。
水性不好的她只能下意识地紧紧抓住白发大哥的手,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向深处迅速游去。
压力的迅速增大证明了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向下,向下……
好静,冰清甚至连划水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自己脉搏扩张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地冲击着自己的耳膜,一下、一下……
她无法呼吸,
极度的缺氧和巨大的液压使她的血液彷佛沸腾般。
她的手渐渐松开……一定要抓住!她的意识在告诫自己,但很快她的意识就被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一切都松开了,不再有任何力……
“冰清!冰清!……”是杨影大哥,他的声音遥远飘逸,极俱非现实感,彷佛来自外太空。之后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她和杨大哥手拉手在草原上快乐的奔跑。
画面一转,叫她的声音变成了她的母亲,一如小时候在叫她吃饭般的亲切,
画面模糊,看不到母亲的脸,好想看清楚啊。她想叫妈妈却发不出来丁点声音。
“纪冰清!”是阮香郡主,她威严的站在那里,却明明在对她笑……笑容却转而变成水凝的,僵在脸上。
“是你杀了齐信二哥!”水凝眼含泪水,冷若冰霜。
“冰清妹子,被你玩儿死了……”齐信笑着出现在冰清面前,满脸是血。
血越来越多越来越暗,阻塞了一切感觉,一篇血腥的漆黑,转眼连味道一同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要有光!!
纪冰清在心里呐喊着却发不声音。
“要有光!”是白发大哥的声音。
一道白光如一切利剑划破一切黑暗。
疼痛
深入骨髓
纪冰清知道自己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如同那白光的定格,
渐渐聚焦
发现原来是麒麟的角。白玉般的角正抵在她的额头,微微发出白色的柔光,柔光顺着角源源进入冰清的体内,如母亲的手般抚慰着冰清每一处疼痛。
麒麟正闭着眼睛跪在她的面前。通体也发着一样白色的柔光。
旁边居然围着棕色带黑色条纹的小松鼠,鹿茸才刚刚露出一角的小梅花鹿,红眼小白兔,浑身纯褐色小野猪,野猪的背上还停着一只红嘴儿绿毛儿的金刚鹦鹉正如所有小动物一样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一如童话世界。
“你终于醒了”
是白发大哥亲切的声音。
冰清勉强支撑坐起来起来,浑身又一阵酸痛,白发大哥正笑着对着她,宝石般蓝色的眼睛冲她眨了一下,白发光亮地散落至肩,周身也发着白色的柔光。
麒麟也顺势站了起来,睁开眼睛,踱步到白发大哥身旁,温顺的低下头,善意地看着她。这时她才发现原来麒麟的眼睛竟如白发大哥一样是蓝宝石般的,还有它银白色的鬃毛也与他的头发竟也那样相似!
完美而奇特的搭档啊!
冰清忍不住心中赞叹。
小动物们商量好了似的一溜烟儿全都跑到白发大哥身后,躲躲藏藏地看她,目光依然十分好奇。那只停在小野猪背上的鹦鹉反应比较慢,一不留神从野猪背上摔了下来,呀一声突噜噜地飞走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纪冰清又有掐自己的冲动了。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巨型的白玉建筑中了,东南西北四根她从未见过高度的圆形白玉柱子支撑着大殿。圆形的殿顶发着白色的柔光,整个殿内明亮如同白昼。脚下是浑然一体白色大理石,沿展开去,竟无一丝拼接抑或裂纹。洁白一片,纯洁、肃穆。霎时她分不清是什么在发光,什么在反射光了。可白色并不单调,殿的三侧与外界相连,无限地延伸至天际,目之所及全是五颜六色的花朵簇拥相连的花海,齐齐地在阳光下争奇斗艳。
好一个天国花园!
冰清心里涌着从未有过的愉悦和赞叹。
而殿的正面,远远望去是一堵城墙似的高大的白玉的门。花海的尽头与白色的尽头集结在那里,如同世界的尽头。
“欢迎来到麒麟殿!”白发大哥走过来伸出一只手,要拉冰清起来。
冰清犹豫一下,还是把手交给了白发大哥。
一股暖流从手心袭来,一如麒麟的角。
“你一定又有十万个为什么吧!”白发大哥打趣道,“我也不知道能解释清楚多少,不如先来参观一下!”于是拉着冰清的手向大门走去。麒麟走在他的另一侧,小动物们先是忽地躲开,之后胆子稍大的小野猪试探地跑了过来用鼻子拱了拱冰清的脚,似乎有想吃的愿望。冰清停了下来,蹲下身子友好地刮了一下它的鼻子,小野猪很受用似的哼唧了一下,随即所有的小动物一窝蜂地来到冰清周围,冰清摸摸这个逗逗那个,很快大家就熟识起来。
“这些小动物也是住在这里的么?”冰清边摸着小鹿颇为敏感的小小的鹿茸边问。
“嗯,是吧,麒麟带我来得时候,这儿就有这些小动物了,它们在照顾这个花园。”
好家伙,这么大的花园!冰清心里说。
“那它们怎么照顾花园呢?”冰清忍不住好奇。。
“这个,它们都是有灵性的动物,和一般的不一样,花儿败的时候它们就吃掉,之后产下的粪便里面不但有花儿的肥料还有花儿的种子……”
“那就这几只动物?”
“嗯,这儿的花儿寿命也很长,败的很少的,这几只小动物足够了,况且还有这只小野猪比较能吃。”
“那它们长不大么?”冰清抱起小兔子,柔柔的毛可爱极了。
“它们的童年比较长吧,不过还是会慢慢长大。成年之后就会重返森林,失去灵性。变成普普通通的动物。不过它们的子女很快就会重返麒麟殿的。……”
“那……”
“啊,你的问题可真多,我们边走边说好么?”白发大哥在自己被问晕之前赶紧打断冰清没完没了的发问。
冰清心情格外愉悦,拉起白发大哥的手向大门走去,脚步也轻盈许多,小动物们也很开心似的蹦蹦跳跳地跟在他们后面。鹦鹉不知从哪儿又飞了回来,再次停在小野猪的背上,小野猪似乎被抓疼了,不满的哼哼了一下。可怜的小野猪,冰清心想。
与其说这是门,不如说是一个拱形的雕刻的白玉的墙,门的两边是两座巨型浮雕,足有四五米高。左边的一看便知是麒麟(现在冰清的知识丰富多了),惟妙惟肖,跃然欲飞,眼睛是蓝宝石镶嵌的,一如麒麟的眼睛,炯炯然如有生气。右边的是一个身着战钾的战将,面部俊朗却不失威严,头盔上的黄宝石和三色羽毛证明着他的身份——冰清虽不清楚具体的职位,但至少是个将军吧。眼睛同样是蓝宝石雕刻的,这点倒是很像白发大哥,不过神情却大不相似,周身散发着浓重杀气,让人敬畏不已。双手各持一把战刀,一为赤色,弥散火焰般的气息,一为蔚蓝,弥散着冰一样的棱角。作挥舞状,彷佛随时要击退来敌般。端的是鬼斧神工!!
门的正面是与两侧浮雕相反的镂空雕刻。
从内容上看应该是上古的一些传说。冰清凭藉她的历史知识可以看出,从右向左,从上至下应按年代来,什么开天地啊,造人啊,治水啊之后是中古和近古一些皇帝的故事。栩栩如生,如身临其境。越往后则越回归现实。
最后的一个镂雕最大也最复杂,整个占据了大门四分之一面积的左下角。故事也延绵转折场面宏大。有战争,有耕种,有工程,有登台祭天四夷来朝……
是周圣武帝!!
纪冰清猛地回头看白发大哥,她没想到在这儿会看到周圣武帝的故事,如同从奇幻梦境中猛然惊醒般的强大的现实感击中了她!
这里究竟是哪里?!
此时的白发大哥正神情无比认真的看着这最后一副镂雕作品。彷佛深深地陶醉其中,蓝色的眼睛闪现着崇拜和执着的光芒。那是与之前的纯洁真诚亲切全不相同的另一个白发大哥。
冰清脑海里无数急迫的问题纠集在一起,无法挑选,无法理顺甚至让她无法呼吸。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决定什么都不想,将目光重新移回到周圣武帝的故事中。
……
十月,
索家村,
又到了收获的季节。
铺天盖地的蝗灾几乎使京畿地区颗粒无收。
不过这个地处京畿最为偏僻边境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因为它的村民以上山打猎为生。最多换不了粮食,但至少还有肉食和山果裹腹。
所以在满目苍夷的大周,这羣几乎不受战乱影响又基本可以衣食无忧的索家村村民实在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一羣。
直到有一天,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村里被公认为最狗屎的猎人三十了还在打光棍儿的索柱儿背回来一个浑身赤裸不省人事的男子。最重要的是那人是从那个被村民奉为神山,被认为是禁地的山的山脚下找到的。
这个消息很快让这个只有几十户村民的村庄炸了锅。上演了只有每年年会才会上演的万人空巷的场面。索柱儿家不大的院子很快就被挤得满满的,院子外面也被唧唧喳喳的村民围得里三圈外三圈。
索柱儿早已从开始受人瞩目的骄傲,变得不安和烦躁起来。
正在索柱儿准备下逐客令时,人们安静下来,人羣闪出一条路来。索家村的村长,那个被认为最有智慧的长者颤颤巍巍的走到了索柱的面前,眉头紧锁。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索柱儿也不例外。村长已经太久没有出山了,看来一定出了大事。索柱儿紧张极了,一声不敢知,他隐隐预感自己似乎闯了大祸。
其实同样紧张的还有这个被村民们认为通天彻地崇拜得一塌糊涂的村长。因为这件事太奇怪了,完全超出了他原本很自信的认知范围。
如果你以为这个村长是个平平之辈,仅仅是受到一帮愚昧村民的盲目崇拜,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这个年逾八十的老者的知识绝对可以和大周知识最渊博(至少官方这样认为的)的太傅,就是皇帝的老师不相上下。
其实他就是皇帝的老师,准确的说是曾经的皇帝的曾经的老师。
㈢永月山
男子静静地躺在那里,盖着羞处。他有一副坚毅而英俊的面庞,尽管周身散发着极度的疲惫感。
平静的呼吸,平静的表情。嘴角时而微微翘起,眼珠在眼皮下急速地转着,深深陷入似乎永无休止的愉悦而又宁静的梦中。
身上有几十处早已愈合的冷兵刃的伤疤。另外就是被树枝轻轻划出的微不足道的新伤。
手掌是剑客特有的茧,厚厚一层。
村长端详着面前这个彷佛永远不打算醒来的男子。
一位战将。智者做出了他的判断。
正确的判断。这种判断对于他来说易如反掌却也毫无用处。
他需要知道的是这男子怎么可能从那里出现。这个出现本身打断了他本已习惯的宁静生活,并把他本不愿相信但业已形成的数十年的信仰击的粉碎。
永月山!!
他心头的噩梦再次被唤醒,只是此时的他已不再如六十年前那般风华正茂,依然垂垂老矣……
“圣京。大周帝国地缘、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地处开州、燕州、徽州、柴州、灵州五州包围之中。京畿地区四面山河怀抱:宽阔的白江分开了西面的徽州、西南的开州,向东经怀州入海,形成天然屏障,大山隔断了与其它三州绝大部分道路。通往京城陆路有两条——北方大路通往燕州,被昌平关扼守,东南方大路通往柴州,被太平关扼守。”——《大周地域志·圣京篇》
《大周地域志》,大周历史上最杰出的地志作品,准确、翔实、形象、渊博。堪称经典中的经典。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正是《大周地域志》的作者,圣武历200年的状元,周靖文帝的帝师,圣武历205年完成《大周地域志》时年仅25岁,号称大周地志第一人的索相,索清风。在完成那部传世之作之后,25岁的索清风继续踏上云游名山大川,探索地志,补充典籍之路。
两年以后,一座巍巍大山挡住了他横溢的才华和传奇的人生,那便是永月山。
“山脉阻挡圣京交通的同时也保障着圣京的安全。其中灵州与圣京的交界处地势最为复杂,由燕山山脉和永月山脉错综地交织在一起,其中以永月山脉为最。地势险峻,云蒸霞蔚,是传说中只有仙人才能通过和居住的地方。长久以来一直是旅人的禁地。禁地无法禁住人们的探索步伐。百年来无数云游之士,地志学家,游侠商旅曾去探险,大多中途而返,余者寥无音讯。”——《大周地域志·永月山》
没有人能通过永月山脉来往于京、灵之间。
六十年前,索清风不相信这一点,他要亲临其境的挑战。
六十年后,索清风本已相信了这一点,这样一个男子却出现在他面前。
“造化弄人啊!”索清风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他的声音如此苍老,以致自己都吓了一跳。有多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几十年前那一次次探险历历在目。
那些充满朝气和志气的同仁志士在一次次的失败后一个个从他面前永远地消失,客死他乡,什么都没能留下。他的信心和勇气也一点点被吞噬。几十年的奋斗,使他和他残余的部下和同志在山下扎根,再也没能重返家乡和花花世界。
整整六十年了。
六十年间,时事、战乱、帝王更替都于他无关,他已然放弃了一切,包括征服这座大山本身,剩下的只有他和他的后人默默无闻地面对着这没有尽头的永月山,默默无闻的生活。
老人并不知道,引发他无限感慨的这个年轻人也自有他的感慨。
这个人便是杨影。(索清风当然暂时无法知道这一点,我还是要先告诉读者,卖个人情吧呵呵)
此时的杨影还沉浸在他无法醒来的梦中。梦里的杨影也许正和他冰清妹妹在永月山里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诚然,杨影并非真的像他回答冰清的那样不知道那儿应该是永月山。饱读诗书的他当然也读过大名鼎鼎的《大周地域志》,自幼随父云游名山大川的他当然也去过大名鼎鼎的永月山。当然也如同所有人一样中途而返。因为那儿崎岖险峻超出想象,根本无法深入,当然也因为有禁地传说威慑的缘故吧。没有告诉冰清还有因为他无法相信永月山会有那样的古道,会那样的柔缓起伏。经纬地址来看应该是永月山,但山势古道绝不是永月山,或者说绝不应该是永月山。
杨影最初去那儿的想法,是想倚仗那里的险峻传奇摆脱如影随形的跟踪和追杀。冒险是值得的。但没必要让冰清背负上禁地的压力。
这就是杨影对冰清隐瞒了永月山的原因。也许也是造成两个人现在迥然不同处境的原因。当然,这是后话了。
然而,杨影并非真的知道一切。他知道探索永月山数十年的大周地志第一人。但却根本无法知道这数十年的动力何在。
如果亲爱的读者,您认为那是为科学献身的精神。那我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这种精神的存在。
但索清风却绝不会仅仅为了单纯的永月山,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耗在那里。普通人的几十年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天才,一个惜时如金的,一个认为他的每一天都可能做出改变历史进程行为的天才的几十年的价值却无法衡量。
动力源于一个传说,一个只有皇室世代相传的传说,一个关于圣武帝陵的传说。
……
白光,
柔和,温暖
纪冰清被包融在这样的光和热中。
眼前的图画彷佛动了起来,耳旁也隐隐作呼啸声,血液彷佛也在沸腾,带她进入那战马嘶鸣,战火纷飞的年代……
周圣武帝,天之骄子,文治武功。
圣武帝历元前一年,业已北平胡邦,西趋羌羝,南收屏兰南蛮,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周圣武帝阮威,陈兵三十万与他最后也是最强大的一个敌人,东夷王那鲁,背水陈兵的六十万虎狼之师对峙于白江畔。黄土飞扬,号角齐鸣,战旗凛冽,遮天闭日。
东夷部落,号称天下之源。祖居白江东南至东海,大小部落百余,人口以百万计,占地十余万平方公里。在圣武帝平定中原南征北伐之际,那鲁部落也迅速崛起,一统东夷各部,虎视中原。白水两岸顿成水火之势。一场关乎历史进程的大战迫在眉睫。
日已正中,鼓擂三遍,双军齐动。正在双军一步一步逼近,眼见接火之时。一道白光闪过,只见一骑绝尘从周军中阵杀出。
此人正是大周开国元勋,创造不败神话的兵马大元帅,白马将军东方玦。
他身后杀出一支大军,便是由东方玦统领的骁勇善战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灵州兵团。
只见东方玦身先士卒,着银甲,骑白马。好马儿,四蹄腾空,奋勇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