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左右,我刚准备出门摆阵,就听见收魂符里冥峦传来的三句话,
第一句是让我小心,第二句是去看他母亲,第三句是别杀九尾狐。
说完不等我有任何的询问,他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形神破裂的更为严重,碎成一块一块的。
说实话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第一句我知道意思,但是后面两句,完全难以理解。
我把这句话告诉了冥婶和黄姐姐她们,她们也不明白。
陶欣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家相公可怜那九尾狐呗!不是说是旧主,有旧情吗?舍不得呗。”
冥婶听她这么说脸色难堪想反驳,但是那句旧主,旧情却让她停下了动作。
“少夫人,你不会生气吧?大少爷当年救了那九尾狐,九尾狐想报恩是多次幻化成美艳的女人,但是你放心,大少爷都没有被迷惑!”
我看着冥婶有些着急的模样,心想她是误会我吃醋了。我莞尔一笑,想着自己是自梳女还是个学生,怎么会有儿女私情,只是冥峦平时的表现太让她在意了。
“冥婶,我没有想多,冥峦也是抬举我了,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我们三个人的符咒在冥间根本对付不了妖类。只依赖你一个人完全是不行的,所以他这句别杀九尾狐,或许给我们的是其他的提示,只是现在我们没想到而已。”我也不明白,但是现在只能这么解释,不然冥婶也会多想。
“那第二句话,让你上去看他母亲,是什么意思?”黄姐姐点头认同我的第三条解释,并且询问我第二条的意思。
“我也不清楚”想到之前冲到二楼看过他母亲房间的怪异情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冥婶之前告诉过我,冥峦母亲就是因为维护冥峦的魂魄用了秘术才陷入长达两年的昏迷。
“冥婶,冥峦既然说要让我们去看一下他母亲,那我们就上去吧?”我见时间也不短了,于是就对冥婶说道。
冥婶脸色有些奇怪,她退后了两步,一副不想让我们上去的模样。
“少夫人,大少爷只让你上去,没让其他人上去,自从夫人昏睡之后,大少爷走之前特意嘱咐,所有人不能进老夫人的房间。”
“你们就这么听话?一次没去过?”陶欣看着突然变得十分小心的冥婶挑眉怀疑的问道。
“陶欣,让冥婶说完,你咋胡啥!”黄姐姐出声说了她一句。
“我们有几个原来伺候老夫人的下人,偷偷上去过,进去了就没出来过。他们都说老夫人吃人。后来家里的下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下我们这一羣老弱病残。”冥婶眼神露出了一丝恐惧。
我有些不理解,就算冥母被鬼魂附身或者成了恶鬼,但是冥婶是道家人,捉鬼降妖是一把好手,怎么会怕成这样?
因为冥母是她主子,主子生变所以她才这么惧怕?还是她真的亲眼所见冥母对付进去的那些下人的情景?
我想问冥婶是不是真
的见过冥母处理下人的情况。但是看到她一脸恐惧,我没问出口。
上次我闯进去,平安走出来,难道是因为冥峦的原因?
“那你们都在楼下等我,我一个人上去看看。”
黄姐姐一把拉住了我,要跟我一起去。
冥婶阻拦了,说因为我是大少爷点名上去的,所以只能我一个人上去。加上我是少夫人,所以关系特殊。
我朝黄姐姐摇摇头,示意她放心。抬脚踏上了楼梯。
我推开了冥母的房门,屋里漆黑一片,眼前有一片方形亮光,我眯着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张梳妆台,和我第一次闯进冥母房间的摆设一样。
只是这次镜面完好,看着镜子里模糊的人影,冷不丁的我浑身颤了一下。
这梳妆台,之前不是被冥峦扔下去烧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还有这种让人别扭的布置格局,我之前也仔细想过,不管对活人还是死人都百害而无一利,冲煞的阵势。
我摁开的房屋的灯,暖色调的灯光,光线柔和暗淡,卧室装饰精致,冥母躺在卧室中央的牀上一动不动。
我绕过梳妆台走到冥母牀边,一个皮肤苍白发青的妇人安静地躺在牀上,紧致的肌肤让人觉得她最多只有四十岁,但是一头的白发显得尤为突兀,我有些错觉,记得上次冥峦搂住冥母的时候,还是一头青丝,难道上次是我看错了?
我不知道冥峦让我上来看什么,他母亲长的很漂亮,小国字脸型皮肤紧致,高鼻梁额头饱满,给人感觉很优雅,躺在那里一身的庄严高贵。我没打算掀开她的被子去检查她的身体,我想冥峦不会让我做这么无礼的事。
我环顾了屋内一周,发现门口的整面墙壁上都是符咒,黑底红字的黑符,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整面墙,我注视之下竟然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而在其他的墙壁都贴着淡黄色的壁纸,地面铺着暗色地毯。我在屋里转了一圈,终究是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提示。
我看了一眼符咒里的冥峦,他依旧没有意识,像他母亲一样昏迷不醒。也许他是想让我和他母亲说说话,毕竟我们这次凶多吉少。
我抽出梳妆台里的椅子,端着坐在冥母的牀边,断断续续地说一些冥峦和我遇见之后的琐事。
说到了七零四房间冥峦受了重伤,我没有提起鬼丹,只说他吞了镜灵。
镜灵,突然想到了镜灵,我才反应过来门口的梳妆台,在七零四,那个温文儒雅的长衫男扮的花旦。那个被冥峦吞噬的镜灵,他在死之前威胁过冥峦不要后悔,也进过我的梦里提醒过我让我不要做的太绝。
还有冥婶说过,冥家的一切和镜灵都逃不开瓜葛,那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让冥母昏迷,让冥峦死去?还有这间房到底为什么让所有冥家人心惊胆战?
难道他让我上来看的不是冥母,而是让我来寻找原因。
我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那张诡异的梳妆台上。
我拿出了碎魂链,把身后挂着的桃木剑拿在了手里,串了两张黑符在桃木剑上,小心谨慎地朝着梳妆台的镜面走去。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动它也动,完全没有什么异常,我把符咒贴在了镜框上,嘴里催动咒语,并没有看到有不明的物体出现。
折腾了好一会,我收起桃木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回想之前镜灵在梳妆台前的一举一动,我因为摸了蒲牢,所以惊动了镜灵。
屋里并没有什么摆件,我瞄了一眼冥母枕边,突然看见枕头下露出了一个翠色通透的玉器。
我踮脚附身,身体越过冥母的脸,伸手想要拿出枕头下的物体。
入手温润清凉,我抽了出来,竟然是一只小孩胳膊粗细长短的玉如意,祖母绿,翠绿通透温和而浓艳,盈盈闪闪像是要滴出水来。
玉如意的手柄处像是雕刻一些符咒,我想要看仔细,拿着它刚要起身,手腕处一紧,我心扑腾一跳,看着手腕处青白色的手指,她手指冰冷麻木,我脑子一炸。
我移动眼睛正好对视上冥母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双眼无神,没有看我,直勾勾地在看我手里的玉如意。
我屏住呼吸,把玉如意放在了她的手里,一脸歉意地说,“伯母,你别生气,我只是看一下上面的符咒而已,还给你。”
其实我第一次看见冥母的时候我就知道冥母已经死了,只是我很惊讶为什么她能死而不腐,尸体完好的保存两年那么久。
此时她突然的诈尸,让我有些接受不了,因为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灵魂。
玉如意放在她手里,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把玉如意放在了胸口,脸上的敌意也消失了,再次变得温和优雅。
我甚至觉得刚才是我出现幻觉了,但是浑身紧绷地神经提醒我,这是真实的。
我咽了口吐沫,拿出符咒开始朝着冥母的身体上方做法,我怀疑是因为阴阳眼在冥间失效所以有必要用黑符再验证一次。
桃木剑刚抬起,突然冥母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次她坐了起来。
她穿着白色的睡衣睡裤,柔顺的白发整齐的披在脑后,双眼紧紧地盯着梳妆台的方向。
我立刻收起桃木剑和符咒,退到了一边。冥母走到梳妆台前,做了一个从梳妆台掏出椅子的动作,然后端坐起来。
我看着自己身后的椅子,和她悬空端坐的东西,脑门一紧,于是轻轻地端起椅子,朝着她屁股下送了过去。
冥母也在对镜贴花黄,拿出柜子里的化妆品,旁若无人的仔细画了起来。
“原来奼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她嘴里竟然咿咿呀呀的也唱起了昆曲。同样是那首皂罗袍。
同样打扮成花旦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熟练有章法。她最后拢起了一头的白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我好像看见了镜灵。
不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