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周万国的魂魄被震了出去,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
七零四号房间的灯闪了两下终于亮了,突然两个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和欧泽宁被同时一惊,欧泽宁符咒飞出。
我立刻阻止,因为我们动,对面的人也动,仔细一看才发现对面的墙壁上放着两米宽长的正方形镜子。
我拍了拍胸口,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欧泽宁说风水排位,最忌讳正对门口放镜子,门口头顶门框放镜子,虽然说明镜高悬,但是一般如果小户人家,还是不要这么做,恶鬼会敌视。
容易自己吓自己不说,还容易召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倒不清楚会不会引恶鬼上门,反正我是被吓着了。我环顾一周看了一圈,发现房间的正东方放着一个供台,像是祭祀用的。香炉蜡烛摆放在正对门口的桌子一角。
供台正对的另一面墙壁前,放着一套梳妆台,圆形的梳妆镜,台上放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它旁边立着一个一人多高古老红木柜子,柜门紧闭。
我仔细看了一圈,屋里没有鬼魂,只是觉得怪异。东面墙壁的供台前,直入门面的是一个三十厘米高矮长宽的受奉者,长相奇特的物件,它身形似龙,双爪前扑,双眼如铜铃般瞪大。浑身是棕黑色,材料似木似石,看起来凶神恶煞,因为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没拿起来看。绝不是我常见请回的一些观音或者是关二爷的雕像。
两米长八十厘米长宽的方形红木桌子,一米多高,上面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还摆放着新鲜的水果,还有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香炉蜡烛,所有祭拜用的东西都有。
我扭头看旁白的欧泽宁问他怎么会这样,这上面摆放的奇怪的物件是什么?
欧泽宁摩擦着下巴,眉头紧皱,他好像认识供奉的是个什么东西。
“蒲牢”欧泽宁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发声说道。
“什么?”我看着他问道。
“蒲牢在古代中国神话传说中为龙九子之一,排行第四,平生好音好吼,洪钟上的龙形兽钮是它的遗像。
原来蒲牢居住在海边,虽为龙子,却一向害怕庞然大物的鲸。当鲸一发起攻击,它就吓得大声吼叫。
人们报据其‘性好鸣’的特点,‘凡钟欲令声大音’,即把蒲牢铸为钟纽,而把敲钟的木杵作成鲸的形状。敲钟时,让鲸一下又一下撞击蒲牢,使之‘响入云霄’且‘专声独远’。”欧泽宁像是背课文一样仔细的给我解释了一通,因为也明白了大概。
“怎么会供奉它?见过拜观音,拜菩萨,拜关公,都没听说过蒲牢。”
“龙的九个儿子,你可能知道的不多,但是有两个你应该听说过,饕餮,还有一个貔貅。一个喜爱美食,一个是聚财的象征。”
听欧泽宁这么说,我就觉得有些眼熟。难道这是一个新出来的吉祥物?
我和蒲牢对视而望,可能是鬼迷心窍,心中竟然有种想法想要仔细的看清它到底是什么材料。
“哐……铛……”一声剧烈的震响,突然从蒲牢的肚子里传了出来,震耳欲聋。
我觉得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一瞬间的失聪。
欧泽宁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朝后一拉,我心神立刻聚拢起来一惊清醒过来,刚想问欧泽宁怎么了,就看见北面的镜子里出现一个人影,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古代的衣袍,长衫打扮,抬起步子,露出一双黑麪白底老布鞋,迈着官步朝西边墙壁的化妆台走去。
我咽了口唾沫,缓慢回过头,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他竟然没看向我和欧泽宁。心中诧异万分,难道他看不见,还是有诈?
欧泽宁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我先观察。
我把蒲牢拿在手里放下也不是,拿起来也不是,为了不碍事,不发出声响,我索性把蒲牢放在了胸前的背包里。
男人不紧不慢的走到梳妆台前,抽出了梳妆台里的红木雕花凳子,然后端正儒雅的坐着。开始对着镜子画脸,描眉画目。不一会脸上涂抹了一片浓厚的白底,我看到明白起来,这个男人是唱戏的,他这是戏班子上台的打扮。
他嘴里咿咿呀呀的练着嗓子,唱着两句台词,声音婉转悠长,韵味十足。
周万国说过他老婆曾经在这里听到过唱昆曲的声音。
那儒雅男人动作很快,没过一会就把脸画好了,是旦角,眼神灵动,带着一丝灵气,整个人看起来妖冶美丽。
他盘起了头发,从衣柜里掏出了一套绣着奇怪图腾的戏服,我看着上面的图案还以为是龙,结果仔细一看竟然是蒲牢的图案。
他解开仔袍,露出里衣,穿上戏服,好一个精致妖冶的花旦。
他抬起步子气势汹汹的朝我们走来,我心中一惊,赶紧警备起来,这是看到我们了吗?
我一把拉住欧泽宁的胳膊想朝后退,却发现他竟然一动不动,抬眼一看,心里猛然一沉,欧泽宁竟然双目无神,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走过来的男扮女装的花旦。
我扯不动他的身体,刚想捏了符咒叫醒他,却见他掰开我的手,直接走到红木雕花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套小生的戏服,快速的穿在了身上。
这边那个男扮女装的花旦,已经开始唱起来了,“原来奼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是昆曲的经典唱段,很有韵味。
那边欧泽宁穿好了一套青色的小生戏服,头上还带着一顶双耳秀才帽,手里骚包的拿着一把摺扇,他本来就帅气,这样一打扮倒有几分古代人的味道。他也嘴里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两个人一边唱,还走到了一起,互相挽着手,我看着他们诡异的行为,夜晚听着这婉转悠长的戏曲,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是情况,欧泽宁这种快要升到中级天师的人物,被鬼遮眼了?还是个男鬼,这是要搞基的节奏吗?
我刚想上去抓住他们两个,赶紧分开他们,谁知他们携手突然朝镜子方向走去,诡异恐怖的一瞬间发生了。
他们消失了融入了镜子里。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结果连欧泽宁的衣角都没拽住。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人带走了。
我用力拍打着玻璃镜子,却硬邦邦,冰凉如水,哪里有什么入口。
我心知中了埋伏,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了黄符,捏了一个清心诀,首先我自己要坚守心神,不然等一会再进来一个小生把我当花旦唱走就完蛋了。
此时我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符咒,因为我不敢用爆雷符,如果动作过大,镜子碎了,那么欧泽宁可能就出不来了。
观察着屋子里的情况,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被动,完全没法控制。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从门口又进来一个人,不对应该说是鬼魂。是周万国。
他被门口的禁魂术震的消失了,我以为他
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他竟然走进来了。
他环顾四周,神情有些紧张,当他看到供台时,身体不自觉的飘动了两下,好像有些惊恐又有些惊喜,他瞬间飘到供台前看到上面供奉的蒲牢消失不见了,满脸的不可置信,突然看向了我。眼神中带着凶狠质问我,和我一起的那个小子去哪里了?
我看着他魂魄散淡,若有若无,好像随时会灰飞烟灭。心中也不害怕他,只要他敢动手,我一个惊雷符可以让他瞬间魂飞魄散。
我告诉他,欧泽宁被一个唱着昆曲的花旦带走了,刚刚两个人同时进了镜子里,怎么都找不到了。
他听我这么一说,整个脸变得有些扭曲,飘到镜子前,静静地的盯了很久,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
“这供台上的蒲牢是不是被那个小子动了?他是不是还带了进去?”周万国转过去问我。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心里明白,这件事肯定多多少少和蒲牢有关系。也没否认也没说明。只是告诉他,确实动了蒲牢。
他听我这么一说,整个人退后两步,然后一个箭冲,不要命撞向镜子。
我心中一惊,立刻捏了一个诀,把他定在了空中。
“你知道这个花旦到底是谁,是不是!你是想进去是吗?你有办法进去?你看到了欧泽宁是不是?”我连续三个问题,步步紧逼。
周万国显然没有想到我竟然会道术,愣愣的看了我三秒钟,然后反应过来。
“小丫头,是我看走眼了,不过也是糊涂,你既然能够召唤我的魂魄,怎么可能就单纯是个有阴阳眼的普通人?”他叹息了一声,被定在半空中,接着说,“那个小夥子在镜子里,现在正在和那个男人喝酒聊天,你要是再晚一些进去,他就会被那个男人吸光阳气,到时候神仙都救不回来!”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里面只有屋子里的装饰和我自己,连周万国的鬼魂都看不见。哪里有欧泽宁快成为那个戏子的入幕之宾的情景。
但是我相信周万国的话,于是问他到底怎么破除。怎么救出来欧泽宁。
周万国忽然一笑,笑的有些奸诈,一点都不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应该有的表情。
他告诉我只要撕掉门口的禁魂术,让百鬼都进来,他们会穿过镜子,打开这里的通道,我然后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就可以进去了。
我狐疑地看着周万国,不敢相信他的鬼话,如果百鬼突然上来,那我怎么可能对付的了?
还有就是这镜子不是通往那个男花旦的地盘吗?这些鬼为什么要穿过这个通道?
我直接告诉周万国,我不相信他的话。
他也不反驳,双眼看着镜子,“那小夥已经喝了一壶酒了,晕晕乎乎的,脸上红扑扑的,看来马上就神志不清了。嘿嘿。那男人的房间真是漂亮,特别那张牀,有这个屋子大了……”
“闭嘴!”我低吼了一声,知道现在事情越来越紧急了。
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走到走廊外,一把扯下了欧泽宁布置的白底红字的符咒,然后又揭下门口的禁魂符,在撕下前,我默默地牢记住了符咒。
刚一揭下,突然楼外狂风而起,一阵雷声铺天盖地的响起。
走廊里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阴风阵阵,灯线带着灯泡剧烈的摇晃,整个房间忽明忽暗。
这个时候突然周万国脱离了我的符咒,一瞬间消失不见了,我听着走廊里让人恐惧的声音。
心中一沉,这下是上了鬼的当了!
(本章完)